久米原刚说完,一双眼睛紧盯着中原中也的表情。
    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刚才说的把他自己都感动到了
    没想到最先传来的是脸颊上的微痛。
    少年伸出两根手指捏了一下他超级嫩的脸颊。
    “喂突然捏我脸干嘛,中也你是变傻了吗。”久米原鼓起脸。
    这个时候给我露出感激涕零的表情啊混蛋
    中原中也恋恋不舍地收回手去,气鼓鼓的样子手感更好了,没忍住多捏了一会。
    “我还以为我在做梦呢。”中也继续说,他露出古怪的表情,似乎在憋笑,“没想到能从你嘴里听到这么嗯,直率的话。”
    “我平时也很直率的啊”久米原要被气晕了,他恨中也就是块木头
    哪有人在这种温情时刻搞这一出啊
    不是应该哭唧唧地跑到他怀里,然后承认他才是最重要的,折服于他强大的能力带来的安全感,以及同类身份的依赖。
    “好了,我也差不多平复心情了,虽然知道身世那一刻真的挺不敢置信的,但无论怎么样都必须面对啊。”中原中也感叹,他从久米原的肩膀上抬起头,露出苦涩的笑容。
    久米原不知道少年天空中的阴云是否散去,每当对方说着什么很困难很难接受的时候,却常常快速说服他自己,在短短时间内振作起来,将当下迎接的生活摆在第一位。
    务实中又带着少年不曾消散的光。
    “走吧。”中也起身,他没有休息的打算,但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合锻炼。
    在久米原疑惑的眼神中,中原中也打开风,让风吹起他变长了些的头发。
    “我们去海边。”
    亮蓝色的眼眸中,闪着熠熠辉光。
    你不知道少年的心里想着什么,总之,跟着他一步又一步地缓慢前进,不用翅膀,也不用重力,单纯用脚行走也不像你想象的那样难受。
    他比你稍快几步,你从后面望着他,才发现少年已经换上了黑手党的制服,漆黑神秘。
    外套像是一件大大的风衣斗篷,披在他窄窄的肩头,随着风飘出漂亮的弧线。
    你忍不住伸手抓了一下,细腻的布料在手指尖划过,比你想象的要薄,更像超级英雄的披风。
    被新上任的港口黑手党首领威慑下的横滨此时又恢复了平静,沿着这条路散步的也有不少行人,看着橘黄色的晚霞和落日,度过惬意的傍晚。
    少年的心情是否也在这样的平静中得到了治愈呢你无从得知,只能上前几步并肩而行,偷偷用余光观察对方的侧脸。
    小半张线条凌厉的面庞,带着欧洲人的深邃,冲击力十足,但眼睛没有那么大,单眼皮,严肃起来很有攻击性。
    等到你看呆了不小心撞到了他的肩膀,才发现少年已经停下,靠在栏杆上眺望海面。
    海平面壮阔,远处海浪
    的声音拍打着两人的鼓膜。
    金色的光团准备并入海洋的怀抱,一点一点地消融,迎来暗夜。
    “久米,你知道我的异能名叫什么吗”
    待到光线被吞噬殆尽的时候,中也幽幽开口。
    他的声音是沙哑的,久米原知道,这是他平时的声线。
    带着磁性,有时候带着微微的卷舌,很是抓耳。
    “污浊了的忧郁之中这就是它的名字。”
    “这、这么长的吗。”久米原小惊讶了一下,“听起来”
    “听起来很蠢是吧,真是八嘎的实验,还把这句作为开关”中原中也像是喝醉了一样,把心里话全吐出来咒骂着。
    久米原认真地听着。
    中原中也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虽然之中控诉了不知道多少“混蛋青花鱼”和“莫名其妙的污浊”,但用的最过分的字词也只是“混蛋”“笨蛋”“渣滓”。
    少年也将自己难以启齿的比轻小说主角还荒谬的身世,一点又一点地展现在他眼前。
    “原来中也只有八岁啊。”久米原撑着脸,“是个八岁的小宝宝呢。”
    8年前因欧洲情报员兰堂和他的搭档闯入擂钵街的实验室夺取荒霸吐,结果却机缘巧合地释放了巨大的能量,引发爆炸,擂钵街研钵状凹陷地形也就是在这场爆炸中形成的。
    “我多大对你来说不都一样。”中原中也翻了个白眼,轻轻地哼了一声。
    久米原不服气“喂,中也,你信不信我也就刚满十五岁。”
    “是是是,你永远十五岁。”
    中原中也看到久米原一幅生气又说不过他的样子,笑了出来。
    “中也”久米原幽幽地喊了一声,中也一看,那紫色眼睛里都冒出几道雷光。
    “咳咳,好了,说正事。”中原中也立刻摆出严肃的样子,但怎么也压不下嘴角的弧度。
    “我也没想到,镭钵街的爆炸是我造成的。”中原中也的笑容突然变得苦涩和无奈,“也许每天晚上都无法做梦,就是对我的惩罚吧。”
    久米原
    这么大的事怎么都不说一声啊
    低沉的声音还在继续。
    “但是当我第一次开启污浊形态的时候,我也不得不相信了,在八年前带给很多人绝望的黑色火焰,原来就是我自己。”
    中原中也垂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是和人类一样的无害、白皙,但断送在其下的生命,却又那么多纯洁无辜的灵魂。
    这样看来,他去成为黑暗中的守护者,还真是恰如其分的选择。
    久米原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卡住了一样,什么也说不出。
    他想,自己要是个居住在镭钵街的普通人,听到这段话,都会完全忘记面前这人原本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把眼前这个少年视为“恐怖”的具象化吧。
    久米原学着刚才安慰人的样子,上前环抱了一下少年。
    “愧疚是件好事,那意味着人类的同理心,也分毫误差地在你心里发挥着作用。”
    他点了点少年心脏的位置,那里正凶猛地跳动着,泵出抵达全身各处的血液。
    “在对过去抱歉的同时,也意味着在未来去改变这个环境、弥补你认为的错误。”
    久米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也不知道这时候的中也是怎么想的。
    但他看过的“中也先生”,就是一直努力地这样做着。
    喜欢做一些吃力不讨好的事,也乐于助人,甚至被骗了也只是一笑而过。
    在城市的阴暗面,为横滨这座城市的和平,而努力着。
    “我相信中也最后,一定能改变这一切。”
    至于要让谁付出代价,久米原相信中也有自己的判断。
    但他最后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内心的话说给少年听。
    像是小声的抱怨。
    “我知道中也很有责任感啦,但是我还是想说这不是你的错你的出生并不是一种错误。”
    话语像是羽毛一样又软又轻,扫去盖在中也心上的尘埃。
    “能在那些黑暗的实验中诞生一个这样纯粹美好的个体,你本身就是一种奇迹。”
    久米原严肃的补充:
    \"嗯,只是比我稍逊一丢丢的奇迹。\"
    原本有点触动了中也被久米原的固执逗笑了,这小鸟到哪里都忘不了显摆羽毛和强大。
    一炸毛,之前那些犹如神明的气息就荡然无存了。
    中原中也强忍住笑意,不想打断久米原的憋出的氛围。
    “嗯,我也就是感叹一下。”
    中原中也显得很平静,他的心中是一片大海,尽管偶尔会泛起巨浪,但也很快被其中的广阔所容纳。
    从他的眼睛望进去,也能望见这片蔚蓝色。
    “其实想想中也真的很厉害呢。”
    中也诧异地睁大眼,这种直白的夸赞是从久米原口中说出来的吗。
    他还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被电了。
    “居然瞒得这么深,连我都没有发现你在调查荒霸吐。”久米原酸酸地说。
    中原中也懂了,原来是在阴阳怪气。
    “我好生气啊”
    语气是软的,像是撒娇,可中也却不敢放松,反而更加警惕了。
    久米原发现中也恢复到以往的样子,立刻翻脸算账。
    他扯了扯中也的领带,一点不客气。
    “说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巴掌大的小脸突然凑过来,中原中也本来想躲开一点太近的距离,让炙热的呼吸不至于在他敏感的颈间回荡。
    可被那双眼睛一看,中原中也就动不了了。
    冷紫色的眼睛里,在此时只装满了他一个人。
    并不是淡漠地注视着蝼蚁。
    他感觉心里痒痒的,鼓鼓胀胀的,有什么东西在膨胀着溢出来。
    他弄不懂。
    “说啊”
    中也看着越发不满的久米原,竟有一种,就是不想告诉他的冲动。
    想要一直被这样追问着,看对方着急又鲜活的表情。
    中原中也深吸一口气,加入黑手党之后,头一次意识到自己,真的变坏了。
    好过分,但是就是有点想欺负高高在上什么都不惧怕的小雷鸟。
    中原中也正头脑风暴着,久米原一扯就把立起的领子拉了下来,露出里面黑色的choker。
    久米原“”
    这是何物
    “你以前不带这个的”久米原痛心疾首,“你才出去一天,就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他瞪大了眼睛,像是一颗不敢置信的猫猫头。
    本就有点口干舌燥的中也见状,非但不坦白从宽,还嚣张地扯了扯choker。
    隐隐可见底下流动的青色血管,和呼吸时皮下微弱的起伏。
    线条流畅,往下便是精致的锁骨,充满了色气的感觉。
    “好看不”
    只有中也自己知道,此时被他拿来挑衅的东西,是屈辱败给太宰治后遵守赌约强制带上的,只给了他选款式的权利。
    他敢炫耀自己其实也挺喜欢这种款式,但不敢说这很有可能被太宰视作“狗狗的象征”。
    中原中也正等着久米原生气,然后扑过来反击,现在他受伤了,肯定不会对他使用什么电击。
    却没想到,喉结上传来一阵痛觉。
    “”
    中原中也发出汤姆猫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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