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方支着手撑着头,一副慵懒的模样,平日里嬴政坐得端正,威严高冷,很少见到这种样子,也太好看了罢!成蟜自然看得入迷。
    “哦?这样?”嬴政挑眉,简直“从善如流”,将手肘支在案几上,用手掌撑着头,甚至换了几个姿势。
    成蟜的心窍发出“嘭!”的一声,那是被狠狠击中的声音!
    嬴政笑道:“如何,好看么?”
    成蟜虽然不甘心,但狠狠点头:“好看!”
    嬴政的笑容扩大,对成蟜招招手,成蟜虽然还是不甘心,但双腿不听使唤,仿佛被“勾引”了一般,快速靠过去,搂住嬴政的脖颈,主动亲了亲他的嘴唇:“我哥哥太好看了。”
    嬴政在他耳边轻声道:“哥哥还有更好看的,蟜儿要看么?”
    成蟜满脸通红,感觉自己的耳根都在燃烧,喉咙发紧,小声道:“大白天的,不太好罢?”
    嬴政笑道:“无妨,哥哥把宫人都遣走了,不会有人前来。”
    成蟜一听,心里仿佛揣了毛兔子一般,哥哥分明是在勾引我,都这样了,我要是不上,就是不行!
    成蟜大义凛然的一扑,嬴政一把接住成蟜,将人打横抱起,也不去软榻,袖袍一扫,将案几上的文书扫到一面,伴随着文书噼啪掉在地上的声音,成蟜羞耻的紧紧闭着眼目。
    “王上——”
    “王上!”
    成蟜吓得一个激灵,道:“不、不是不会有人前来么?”
    嬴政:“……”
    路寝宫外,寺人叫魂儿一般大喊着,因着没听到嬴政应声,也不敢自作主张入内,便一声高过一声的喊着。
    嬴政不耐烦的道:“何事?”
    寺人的声音战战兢兢,或许是听出嬴政的语气不好,道:“王上,司行斗甯求见。”
    嬴政咬着后槽牙,道:“又是斗甯!看来寡人得给王翦相看几门亲事,让斗甯忙络忙络才是。”
    成蟜干笑:“哥哥,大哥一定是有事儿,要不然还是见一见罢?”
    嬴政无奈,翻身而起,将成蟜也从案几上扶起来,道:“叫进来。”
    斗甯从外面走进来,便看到路寝宫的大殿上四仰八叉着几卷文书,显然是从案几上掉下来的,掉的还挺远。
    斗甯扫了一眼微微垂着头,耳根子还在发红的成蟜,了然的挑了挑眉。
    “斗甯,”嬴政道:“你最好有要紧之事。”
    斗甯拱手道:“回禀王上,甯的确有要紧之事。”
    斗甯将两卷文书呈上来,嬴政看了一眼,嘲讽的道:“燕国赵国想要和寡人会盟。”
    这两卷文书,一个是从燕国送来的,一个是从赵国送来的,前后脚的工夫,要知晓燕国和赵国可不在一起,这般前后脚送来,如此巧合,必然是商量好的。
    这两个前不久还在打仗的国家,竟然商量好了,一起送来会盟的文书。
    成蟜连忙凑过去查看,燕国和赵国想要与秦国会盟,赵国想要商谈战败的事情,主动求和,愿意割地,而燕国则是想要与秦国商讨燕丹和鞠武的事情。
    看来燕王在这件事情上做了二手准备,燕国使者发现燕丹和鞠武杀不了,于是便将会盟的文书呈了上来。
    成蟜眯起眼目道:“会盟的地点,在韩国?”
    赵国和燕国都想和秦国会盟,在赵国会盟或者在燕国会盟都不好,如此一来,便选了折中的法子,韩国在秦国、燕国和赵国中间,又是“中立”的国家,选在韩国会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成蟜想得却比这个多,道:“燕国和赵国显然是算好了一起发来的文书,说明他们暗地里已有勾连,又如此不约而同的将会盟地点定在韩国,这只能说明……韩国也与他们有勾连,哥哥,这或许是个陷阱。”
    诸国的干系十足复杂,前不久,秦国借了粮食给赵国,赵国攻打燕国,秦国反过来攻打赵国,燕国觉得秦国想要盗窃他们的胜利果实,派人来给秦国捣乱,如今秦国势如破竹,赵国和燕国又开始着急,准备联手会盟,这中间还有韩国做搅屎棍子,可谓是一团浆糊。
    嬴政对寺人道:“把鞠武叫来。”
    鞠武很快来到路寝宫谒见,嬴政给他看了文书,道:“武君子最是了解燕国,最是了解燕王,你觉得燕国是甚么意思?当真有会盟求和的心思?”
    鞠武冷笑一声,道:“如是燕国当真有会盟求和的心思,那么王上也不会召见罪臣了,对么?”
    嬴政道:“你果然是个聪明人。”
    鞠武又道:“如今王上的军队势如破竹,赵国招架不住,必然会求和,而这个时候,燕国也向王上示好,燕王心里应该清楚,一旦赵国灭亡,那么燕国也无法保存,因此才会与赵国联手,会盟的地点在韩国境内,这说明韩国也与赵国和燕国有所勾连,这并非一场会盟,而是一个陷阱。”
    鞠武的意思和成蟜简直不谋而合。
    斗甯蹙眉道:“武君子的意思是……会盟不能去?”
    “不,”鞠武却是摇头:“此次会盟,去得。”
    嬴政笑道:“既然是陷阱,你为何还执意要寡人前去?”
    鞠武道:“会盟的确是陷阱,然,王上想要图天下,此次会盟,也是一个机遇。”
    嬴政眯起眼目:“你仔细说说。”
    鞠武有条不紊的道:“赵国和燕国已经联手,但这二国常年交战,各有心思,绝不可能真心联手,必然彼此存有异心,这样的联盟禁不起半点风浪,再者……会盟地点在韩国,韩国之所以会与赵国燕国勾连,必然是想要从中图谋一些好处,但说到底,韩国弱小,此前与赵国又撕开了脸皮,如今明面上依附王上,绝不可能明着与王上叫板,对付这样的墙头草,威逼利诱便可,若是王上能叫韩国临时倒戈,焉知赵国和燕国,不是走进了王上的陷阱之中呢?”
    嬴政微微颔首:“好,武君子说的好,真真儿是说到寡人的心坎儿里了,这般说来,此次会盟,寡人是非去不可了。”
    说罢,嬴政转头对斗甯道:“甯君子去拟定文书,便说寡人答允会盟了。”
    “敬诺。”斗甯拱手作礼。
    会盟的事情定下,因着需要离开秦国前往韩地,又是外交的重要事宜,所以成蟜这个大司行便忙碌了起来。
    此次会盟的声势十足浩大,以至于齐国、魏国和楚国听说了动静,也想要来掺合一脚,魏国国君亲自前来,齐国则是派出了国相,而楚国派出了代楚王特使。
    如此一来,秦楚燕赵韩魏齐,这一桌子麻将全都齐活了。
    启程当日,燕丹和荆轲也在队伍之中。
    燕丹蹙着眉头,面色少许有些不安,成蟜走过来,笑眯眯的道:“燕公子,此次会盟,燕王是亲自出席的,阔别多月,终于要见到君父了,燕公子是不是有些许的期待?”
    燕丹道:“大司行顽笑了。”
    成蟜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燕公子,蟜只是想要提醒你一点,千万不要期望太高,期望越高失望越大,有的时候适当看清事实,反而不会失望。”
    燕丹眯了眯眼睛,拱手道:“多谢成小君子提点。”
    成蟜道:“燕公子听进去才好。”
    “蟜儿。”
    成蟜听到有人在唤自己,转头一看,是嬴政,嬴政已经登上了辒辌车,招手示意他过去参乘。
    成蟜对燕丹挥了挥手,便转头往辒辌车的方向走去,临近辒辌车之时,成蟜一瞥眼看到了燕国使者。
    燕国使者日前来到咸阳,还未曾离开,因着马上便要会盟,燕国的侍者便准备与大部队一起前往韩国,与燕王碰头。
    燕国使者看似本分,微微垂着头,其实心里头在发狠,以为旁人都不知情。
    【此次会盟在韩地,远离秦土,是刺杀秦王的最好时机,只有秦王一死,才能确保诸国安宁!】
    成蟜撇了撇嘴巴,路过的时候故意拍了一下郑国的马背,郑国可是个文臣,骑马的技艺也就一般般,马匹被一拍,立刻往前拱了两步。
    咕咚!
    燕国使者哎呦大喊一声,被马鼻子一拱,直接跪在地上。
    郑国一脸迷茫,也不知怎么马匹就动了,连忙拉住马缰道:“对不住对不住,这马匹突然有点子受惊,燕国使者,没有踩到你罢?”
    成蟜看着燕国使者被拱了一个狗吃屎,笑眯眯的登上辒辌车。
    嬴政听到外面的动静,又见成蟜笑的如此欢心,轻轻刮了一下他的鼻梁,道:“蟜儿又皮了?”
    成蟜撇嘴道:“没踩断他的腿,便宜他了!”
    又压低声音对嬴政道:“哥哥,燕国人果然包藏祸心,想要刺杀你,看来这一路上咱们要小心一些才是。”
    嬴政唇角微挑,露出一抹哂笑,道:“无妨,寡人倒要看看,到底谁先死。”
    第133章 身经百战
    燕国使者完全不知自己的心思已经暴露出去,且暴露的一览无余,还在兢兢业业的装乖。
    一行人出咸阳,来到轵关,在轵关歇息补给之后,便准备出轵关,前往韩国会盟。
    今日大部队准备离开轵关,成蟜从营帐中出来,见士们忙忙碌碌的准备着,嬴政正在与王翦说些甚么,应该是扈行的守卫工作,他抬着手,指着远处的关口,微微蹙着眉,眯着眼睛。
    嬴政身材高大而挺拔,举手投足之间透露着威严的气息,尤其是蹙眉的模样,果然,工作中的男人最帅气。
    成蟜笑眯眯的看着,突然和嬴政对上了眼神,嬴政威严的眼神瞬间化开,仿佛初春的融雪,伴随着星星点点的温柔,还对成蟜微微一笑。
    成蟜的心窍发颤,捂住心口,再看下去,成蟜怕自己把持住,大庭广众之下扑过去非礼嬴政。
    成蟜转过身去,正好看到了燕国使者,燕国使者簇拥在一起,避开众人,窃窃私语着。
    成蟜不由蹙眉,马上便要出轵关了,轵关险要,燕国人想要刺杀嬴政,轵关绝对是一个埋伏点。
    于是成蟜握住大傩伥子玉佩,仔细倾听燕国使者的悄悄话。
    燕国使者特意站在角落,用旁人绝对听不见的嗓音,低声耳语:“埋伏在轵关之外的刺客如何了?”
    “请使者放心,已经安排妥当,只等秦王一出轵关,便将他刺杀在山道之中,轵关山道险要,任是秦国的士兵再精良,也救不得秦王的性命!”
    “只等秦王一死,秦国的长公子如此年幼,整个秦国一定犹如一盘散沙,再难成气候!”
    “好!太好了!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成蟜冷笑一声,还万无一失?全都被我听到了。
    他蹙起眉头,心里思忖着,轵关的确险要,最窄的地方需要士兵们单排通过,而且两面山势比较高,上次成蟜出使韩国的时候,便是在这里受到的埋伏。
    想要避免燕国的刺杀,最好的办法便是让那些埋伏的燕国刺客根本埋伏不到人。
    可如今出轵关,前往韩国是唯一的路径,若是改道,声势太过浩大,燕国刺客完全可以追着他们改道伏击,治标不治本。
    成蟜摸着下巴,不如……晾着他们,让那些刺客在轵关外面蹲着,蹲到他们皮松肉紧,然后一网打尽。
    成蟜想到此处,便听到王翦朗声道:“全军出发!”
    “蟜儿,”嬴政已经上了辒辌车,对成蟜招手道:“过来参乘。”
    成蟜点点头,朝着辒辌车走去,到了车子跟前,刚要登车,突然浮夸的“哎呦——”大喊一声,装作无力蹬车的模样,捂着自己的肚子。
    “蟜儿!”
    “蟜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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