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渊带着随影并一位在永安医馆请的?周大夫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永安医馆是长安城极其有?名的?医馆,周大夫更是医馆里顶有?名的?大夫,在场的?有?不少人是认识他或者听过他的?。
    周大夫怎么会同镇国?公?一起过来?
    “但这毒不是闻世子下的?。”
    “抱歉,家丑本不该外扬,但我走了没?多久,府里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真是让各位看?了笑话了。”闻渊说话的?音量并不高,语气甚至也可以说非常平静,但不知为何,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威严和怒气。
    长期在府里面?的?人都知道,闻渊生气到极点的?时候,通常都是这样平静的?。
    但他大多数时候是一个温和的?人,平日里唇边基本都带着若有?似无的?惯有?笑意,但此刻这笑意消失了。
    离他近的?人甚至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闻氏意外道,“夫君你怎么回来了?”
    闻渊带着寒意的?眼神看?向?许氏,许氏被震慑得退了半步。
    他为何看?着她?
    众人也觉得不对,也纷纷看?向?许氏。镇国?公?刚才的?语气笃定,难道是知道什么内情,而这内情与许氏有?关?
    闻渊寻常挂在唇边的?笑意又浮了上来,带着些阴森的?冷意,同身后人道,“随影,将你知道的?,再说一遍。”
    许氏直觉闻渊已经知道了什么,她内心忐忑不安,但又不好去分辩什么显得自?己欲盖弥彰。
    她听着随影口中所说的?,四肢手脚一寸寸地凉了下来。原来,裴秋生是从?她买药的?那一天?开始就察觉到了吗?
    接着,闻渊又让他请来的?周大夫当着众人的?面?检验了一遍,当众人看?到放在玉器酒杯酒壶上的?银针逐渐变黑时,纷纷感到意外。
    “竟然真的?有?毒?”
    “我记得,这是闻世子的?酒杯酒壶,他的?最为特别,与闻二公?子和闻三公?子的?都不一样。”
    “居然是闻世子最先被下了毒?”
    “会不会是闻世子他自?己下的??”
    “不会不会,你没?听镇国?公?带来的?人说吗?闻世子这次也中了毒,命都差点没?有?了,现在还在外面?医馆躺着呢。”
    “许氏好生歹毒……”
    “是啊,不然怎么说最毒妇人心呢。”
    闻渊想起了什么,又吩咐周大夫道,“麻烦周大夫看?看?我家老三颈部有?没?有?棍伤。”
    周大夫听命到闻北城身后检查,果?然有?所发现,“回镇国?公?,闻三公?子颈后确实青了一块,但不知道是何物所伤,可能是棍伤。”
    这下轮到闻北城意外了,他脖子后面?有?伤,他怎么不知道?也是,他中毒后意识不清楚,现在回想起来,确实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进的?客房了。
    他看?向?许氏,难道是许氏做的??
    她原来打的?是一箭双雕的?主意?
    闻渊冷冷地问?许氏道,“许氏,你作?为府中长辈,却蛇蝎心肠,对府中世子和庶子都下此狠手,危其名声,害其性命,你可知罪?”
    许氏手脚冰凉,矢口否认,“我没?有?……”
    “没?有?吗,那你再看?看?这是谁?”闻渊的?语气更是没?带一丝温度。
    接着,从?闻渊刚才出现的?方向?,又走出来一个人。
    这个人,正是许氏前?不久见过的?,更是很久很久以前?见过的?,算是半个老熟人了。
    第90章 竹篮打水
    闻氏不可思议地看着许氏, 因为在闻氏眼里,许氏平日里性?子温顺和善,娴雅端庄, 当年寻找世子, 许氏看起来也出了不少的力,甚至还出了很多银子着人帮忙找。
    可如?今看到许氏的脸色, 便知道随影说的极有可能?是?真的。
    许氏竟然存了谋害她孩子的心思, 这?是?她绝对不能?容忍的。
    只见许氏见到来人, 瞬间脸色就变了。闻渊带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那家药铺的严掌柜。
    闻渊沉声问许氏, “许氏,这?个人你可认识?”
    许氏出于胆怯又往后退了一步, “我……”
    闻渊指着玉器做的酒杯酒壶同?严掌柜道,“麻烦掌柜的检验一下, 眼前器具里的毒药是?否是?你们药铺的?”
    在长安城内, 贩卖这?种催情性?质的毒药生意?通常属于灰色产业,因为它若是?使?用得当, 便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东西。但是?如?果用的人心?术不正,可能?就?会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严掌柜在看见许氏的时候他便想起来了这?个女人曾乔装打?扮后来他这?里买过药,而且还不止一次,不过他当时不认得她身份。
    如?今这?么?多人在场,想必是?府里出了什么?事情, 无论如?何他也不能?替她隐瞒。
    于是?, 他接过对方递过来的酒杯,拿到跟前嗅了嗅, 又倒了一滴在手上,感觉到指尖渐渐传来灼热。
    其实在这?么?多人面前, 严掌柜也有些紧张,但他背后人是?位高权重的镇国公,他更不敢有半点虚言。
    “回镇国公,这?里面的确是?我们药铺里的情毒,有两种,一种叫迷魂香,一种叫催情散,分开使?用的时候只乱人心?智,一起用的时候则药效极强,不做那种事的话,甚至能?够致死,令人七窍流血爆体而亡。”
    “贵府上的许姨娘曾经在我这?里买过这?种药,催情散应当是?几?年前买的,这?两年我们药铺已经没卖过了,而迷魂香约莫是?她两个月之前买的。”
    “小的若是?知道她手上有催情散,是?一定会再跟她提醒不能?与迷魂香一起用的,她这?是?在害人命啊。”
    一切都得到了验证。
    陈氏听掌柜的说几?年前许氏曾经买过催情散,顿时想起了几?年前那次她不知道为什么?浑身有些燥热,与府上的男子……之后,被许氏撞破一事。
    许氏拿这?件事威胁了她很久,从她这?里得了不少的好处,各种珠宝银子都只能?往她哪里送。直到她最后实在忍无可忍,狠心?将那无辜男子处理掉,才算抹除了所有痕迹,摆脱许氏的威胁。
    她一直以为那件事是?偶然,现在才知道,或许从头到尾都是?许氏的计策。
    想到这?里,她眼神如?猝了冰渣子一般射向许氏,看着许氏一脸惊慌绝望的模样,心?里很是?受用。
    闻北城听完才知道原来今日他是?在生死关那里走了一道,一想到许氏今日在宴席上竟然亲眼看着他喝下这?么?烈的毒药却不阻止,心?里便来气。
    若是?他今日回房间一个人昏睡了过去,没机会解毒,岂不是?人都凉了,连现在站在这?里分说的机会都没有?
    “许姨娘,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他骤然质问道。
    许氏如?今的状态十?分糟糕,神经紧绷得如?惊弓之鸟般,听见闻北城突然发问,她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般地回答道,“那酒是?给闻世子喝的,你明知有毒还喝,关我什么?事?!”
    闻北城面色一变,怒气瞬间在脸上化成了猪肝色。
    许氏脱口而出的这?句话信息量太大,不仅是?许氏说完后愣住了,众人一下子也没反应过来。
    “闻北城知道有毒?”
    “也就?是?说许姨娘和闻三公子都知道闻世子的酒杯里有毒?”
    “那以闻二公子的身份,他更应当知道了?”
    “所以一开始宴席上闻二公子和闻三公子轮流闻世子喝酒,其实就?是?合起伙来给闻世子下毒?”
    闻渊脸色沉得能?滴下墨来,他没想到这?件事闻北城可能?也有参与,裴秋生离府以后的事他刚才已经跟府里的人打?听过了,也知道闻北城现在已经解了毒,可惜被众人将他的风月事抓了个正着。
    如?今看来,他或许也是?罪有应得。
    不过许氏心?思?阴险,她的话也不可全?信。原本她当众审问她时便已经存了不再将她留在府里的意?思?,如?今这?事态发展得与自己想的有些不同?,不适宜再当众问了。
    镇国公府的脸今天都要被丢尽了。
    “来人,传家法,将许氏、二公子和三公子都带去祠堂,等候审问。另外,派人去许家的岳父岳母请来。”
    闻渊毫不留情道。
    许氏听见闻渊要派人请她父母过来时,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被抽干,赫然成了灰白?色。
    许氏绝望地跪下来向闻氏求助,软着声音哭喊道,“夫人,夫人您帮帮我……”
    闻氏心?善,平日里,许氏无论是?遇到什么?事,向闻氏求助时闻氏几?乎都是?能?帮则帮,如?今在场的人里,也只有闻氏或许愿意?帮她求求情。
    可这?一次闻氏却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将被她扯住的袖子挥开,而后背对着她不再看她。
    闻渊继续道,“各位继续宴饮,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各位多担待,老?朽先走一步。”
    于是?,闻渊、许氏、闻二公子和闻三公子再次提前离开了宴席,国公府的一些长辈也跟着去了祠堂,只留下闻氏招待客人。
    好戏还没看完便戛然而止,众人的兴趣不仅没减半分,反而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越发浓厚了起来。
    “这?许氏的父母都要被请来了,不会是?让许家人带许氏回去吧?”
    “我看八九不离十?,这?么?歹毒的女人,谁敢留在身边?我看镇国公既然不留情面地当众质问她,便已经想好了休她了。”
    “可惜啊,这?许氏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算计来算计去,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居然还有脸向国公夫人求情,好像闻世子不是?国公夫人生的一样,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祠堂内,在府中一些长辈的见证下,在残酷的家法面前,许氏忍着十?指连心?的疼痛,被逼无奈地将所做的恶事交代了。
    虽然她尽量往轻了的说,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给她一个好脸色,鄙夷的,不屑的,憎恶的,唾弃的眼神一道道的就?像鞭子一样往她身上抽来,直让她觉得此地已经没有半点她的容身之地了。
    当然,她不是?什么?好人,闻北城和陈氏也不是?。
    许氏除了把?闻北坤知情一事隐瞒了下去,其他的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尤其包括闻北城和陈氏都事先知道裴秋生的酒里有毒的事。
    因为她刚才跪在闻氏面前求情被拒绝时,再次意?识到从她十?几?年前入府以来,闻氏对她都是?始终如?一的好,这?还是?闻氏头一次那么?决绝地拒绝她。
    闻氏的这?种好是?打?心?底里的善,也不仅仅是?对她一个人这?样,因而许氏从未有过珍惜,可从今日开始,她再也得不到了。
    如?今她向上爬的路已经不可能?再继续走下去,闻北坤有了她这?样的母亲,也不可能?再登得上世子之位。从希望的高处跌下来的她回过头来看,她最对不起的,就?是?闻氏了。
    当年闻世子走丢的时候,她虽然出钱出力帮忙寻找,但是?她其实存着恶毒的心?思?。因为她在找到闻世子后不仅没有把?他带回来,反而还让人做手脚将他送去了更远更难被找到的地方。
    因此此刻她的心?里难得生出来一点愧疚,这?点愧疚就?致使?她冒着得罪陈氏和闻北城的风险,将他们俩供了出来。
    哪怕证据不足不能?够让他们俩定罪,但是?让府里的人,让闻氏都能?提防着陈氏母子一些也是?好的,也算是?她对闻氏母子仅有的一点偿还了。
    最终,闻渊当着府里长辈们和许氏父母的面,递给了许氏一封休书。
    许氏接休书时不复往日的精气神,像是?一瞬间老?了十?岁,而闻北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在闻北坤心?里,他对裴秋生的恨又多了一分——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裴秋生回来,否则他母亲就?不会被迫离府。
    闻北城和陈氏则是?矢口否认事先知道酒里有毒,而且闻北城也确确实实喝了这?杯毒酒,闻渊虽然并没有打?消心?里的疑虑,但还是?因为证据不够,没有严加惩罚他们,只是?让他们在府里关一个月的禁闭。
    毕竟闻北城的确同?张家的那个姑娘做了错事,最近确实不宜出门。
    至于同?张家怎么?解决这?档子事,他还得改日登门同?人家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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