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地,满朝哗然。
    荒唐!
    简直是荒唐!
    自古以来哪有什么摄政皇后?
    护国公咬着牙:“摄政王口说无凭,我们如何相信——”
    眼前黑影闪电般掠过,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护国公被一掌击飞出去,重重砸在大殿盘龙柱上,一口鲜血喷出:“噗!”
    大殿上瞬间陷入死寂。
    满朝文武呆呆地看着眼前一幕,几乎不敢相信……不,没什么不敢相信的。
    夜皇本就是冷酷无情的脾气,说动手就动手,让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只是他们依然心惊于摄政王可怕的身手。
    夜皇负手而立,一双冷眸盯着肺腑受创的护国公,目光深如寒潭:“你还想与本王争论?”
    护国公脸色煞白,嘴角鲜血蔓延而出,五脏六腑仿佛移了位,疼得他一句话说不出来。
    “还有谁反对?”夜皇缓缓转眸,森冷的目光所过之处,被他盯上之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本王行的是先帝遗诏,谁敢质疑,就是质疑先帝遗诏,罪责当诛!”
    “臣参见皇后陛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个恭敬沉稳的声音响起,瞬间拉回了众臣出窍的灵魂。
    群臣齐齐转头,看见了第一个跪地参拜的丞相大人,一时无言。
    接着,礼部尚书跪下:“参见皇后陛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南相一派的门生文臣齐齐跪下:“皇后陛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参拜声洪亮,气势十足,响彻大殿。
    凤王、景王、成王三派大臣表情难看至极,僵持了好一会儿,才不甘不愿地跟着跪下参拜。
    他们纵使心里反对,此时也不敢直言反对,毕竟煞神就站在边上,谁想主动送死?
    晏姝目光从夜皇面上收回,冷冷开口:“齐安澈。”
    齐安澈大声应下:“卑职在!”
    晏姝语调冷若雷霆:“即刻带五百御林军出宫,查抄户部尚书府,不得有误!”
    “卑职领命!”
    第93章 皇后陛下
    户部尚书沈瀚文被拖了出去,歇斯底里的高喊声还在回响:“皇后娘娘饶命!臣冤枉啊,臣冤枉——”
    “冤不冤枉,齐副统领带人去抄过就知道了。”晏姝面罩寒霜,说完转头看向夜皇,“多谢摄政王出面稳住江山社稷,本宫感激不尽。”
    夜皇颔首:“本王只是谨遵先皇遗诏行事,且先告辞。”
    话音落下,不等其他人说什么,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去。
    似乎他跟皇后之间没有任何交集,没有一点关系,更无一点私心,今日所做的一切,都仅仅只是为了执行先皇嘱托。
    只是他每次出现所带来的震撼,都能成功地让这些朝中呼风唤雨的大臣们噤若寒蝉。
    哪怕先皇在世,也没有夜皇带来的威慑力大。
    不是因为先皇昏庸,也不是因为先皇无能,而仅仅是先皇不会像摄政王这般杀人不眨眼。
    直面杀人,一击毙命,所能带给人的冲击往往要比“秋后问斩”来得更深入骨髓——就像此时还蜷缩在地上几乎爬不起来的护国公。
    大臣们目光落在护国公脸上,暗道摄政王还真是谁的面子都不看,甚至不关心他一招之下护国公还有没有命在,就这么从容离去。
    犹如一阵寒风来,一阵寒风去,冻得人瑟瑟发抖,他自己却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点情绪。
    晏姝跟其他人不一样,她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周遭安静得落针可闻。
    晏姝坐在凤椅上,不发一语地注视着夜皇离去的背影,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眯起了眼。
    夜皇此次并没有如疾风般闪身而出,而是脚步沉稳,一步步走出了太极殿。
    于是晏姝越看就觉得,他的身影格外熟悉。
    “咳咳咳……”一声剧烈而痛苦的咳嗽蓦地响起,拉回了殿上众人飘远的思绪。
    众人转头看向捂着心口回神的护国公,对方脸色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内伤严重肉眼可见。
    或许能在摄政王手下侥幸捡回一条命,都是摄政王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手下留了情——虽然他们也不确定,摄政王到底会不会看皇后的面子。
    “来人!”晏姝扬声命令,“把护国公送回府,请个太医给好好看看,今日早朝到此为止。”
    说着她站起身,环顾满朝文武:“退朝之后本宫会先去探望皇上,午膳之后,以丞相为首,六部所有主事官员去勤政殿议事,若有懈怠政务之人,不愿再在这个位子上干下去,本宫自会成全于他。”
    丢下这句话,晏姝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去,南歌安静地跟在身后。
    元宝急急喊了一声:“退朝!”随即跟着皇后娘娘身后离去。
    丞相大人跪下,高喊:“恭送皇后陛下!”
    凤王、景王和成王三人齐刷刷转头看他。
    待皇后身影消失在众人视线中,丞相大人才站起身,从容地拂了拂袍袖:“三位王爷这么看着本相做什么?”
    凤王语带嘲讽:“丞相大人对皇后干政这件事接受得未免太快。”
    南丞相从容地捻须一笑:“既然先皇遗诏都说皇后可以摄政,本相相信诸位王爷也没有理由反对皇后干政。”
    凤王冷道:“到底是不是先皇遗诏,谁能确定?摄政王的身世来历本就是个谜,丞相大人不觉得他太过装神弄鬼?”
    “既然凤王心里有质疑,方才摄政王没离开的时候,你怎么不开口?”丞相挑眉,“不敢问?”
    凤王皱眉。
    “其实本相也觉得摄政王来历是个谜,只是没人敢跟摄政王对质。”丞相大人目光从凤王脸上掠过,看向景王和成王,“凤王不敢,景王敢吗?成王敢吗?”
    凤王、景王和成王三人脸色都有些难看,三人盯着丞相老年儒雅的脸,清楚地从他脸上看到了小人得志的表情。
    “本相还有要务在身,不陪三位王爷闲聊。”南丞相微微颔首,“告辞。”
    凤王眸心微细,转头四顾。
    丞相一派的大臣脸上都带着一种含蓄的期待和兴奋,他们在期待什么?兴奋什么?
    期待着皇后能一直垂帘听政?
    可皇后是个女人,到底要生孩子的,她生下的只能是皇族子嗣,那个孩子只能姓夜。
    她能干政多久?
    “武王还不知道户部被办了。”景王语气深沉,“不知道他听了这个消息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凤王眉心微锁。
    若是先皇驾崩之前,他们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很高兴,毕竟武王是死对头,他的人死得越多越好。
    可此时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晏姝今日能毫不手软地查办了户部尚书,改日就能拿吏部、兵部或者他们的其他势力下手。
    这个女人确实狠得不留一点余地,连给她自己的余地都不留,根本不在乎得罪多少人。
    “她手里握着户部的罪证,吏部的有没有?兵部的有没有?刑部的有没有?”成王看着两人,连续问道,“你们可知道她手里掌握了多少朝臣的把柄?”
    这个问题无人能回答。
    但是毫无疑问,从昨天晚上晏姝杖杀林英和晏雪之后,整个前朝后宫都被她的铁血手腕震住了,连太后都惊得坐不住。
    晏姝甫一回到凤仪宫,仁寿宫里就传来了太后的口谕。
    过来传话的是太后身边最信任的徐嬷嬷,态度恭敬,语气里却隐约带着些许强硬:“皇后娘娘,太后请您过去一趟。”
    晏姝正被锦溪等宫女伺候着换下凤袍,闻言瞥了她一眼:“本宫这会儿刚下朝,早膳还没用,太后有什么事情,等本宫用了早膳再说。”
    徐嬷嬷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皇后?”
    徐嬷嬷年过五旬,大半辈子伺候太后,见惯了太后的说一不二,见惯了太后这么多年的冷酷威仪。
    她万万没想到,这个刚进宫一个月的新皇后居然如此胆大,竟敢直接拒绝太后的召见,以至于她听完晏姝的话之后,一时有些惊住。
    第94章 他只配吃剩下的
    一路深宫走过来,徐嬷嬷比任何人都清楚,这阖宫上下敢忤逆太后之人,五个手指头都用不完。
    连带着她这位太后身边的掌事嬷嬷,在宫里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然而皇后进宫这些日子,却从未去太后宫里请过一次安,不知是忘了太后的存在,还是真的忙得抽不出一点时间来。
    太后体谅她刚入主后宫,诸事繁忙,也体谅她年纪小不懂事,所以始终未曾派人过来立规矩,处处彰显着太后身为长辈的仁慈和宽容。
    可这两天宫里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动静太大,太后想不闻不问都不行。
    徐嬷嬷来传话时,以为皇后娘娘就算如何不懂事,也绝不会忤逆太后。
    没想到……
    “徐嬷嬷没太听清楚?”晏姝皱眉,不介意在老人家面前重复一遍,“本宫这会儿要用早膳,休息片刻之后,还要去勤政殿跟大臣们讨论政务,有什么事儿等本宫回来再说。”
    徐嬷嬷确定自己没听错。
    皇后真的拒绝了太后的召见——哪怕她有正当的理由,语气也并不那么强硬。
    可确实是拒绝了。
    徐嬷嬷表情僵了僵,不过她到底在宫中伺候这么多年,定力还是有的。
    眼下也明白宫中的局势,倒不敢倚老卖老,在皇后面前托大。
    见晏姝不打算去见太后,徐嬷嬷很快屈膝行礼:“奴婢会如实回禀太后娘娘,先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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