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了又忍徐佑才没去晋王妃的院子里,躺在那张两个人的婚床上他怎么也睡不着,鼻端明明全都是她醉人的馨香,却觉得一室冷清。身边少了一个人,心里却好似缺了一大块。就连天上那轮明月也变得懒洋洋。
    徐佑不由苦笑,这才几天沈小四就在他心底占据了那么重要的位置,向来孤独惯了他竟然都不习惯一个人了。想起那个时而精明,时而慵懒,时而无赖,时而狡黠的沈小四,徐佑的眼底浮上一抹他都没有察觉的宠溺,小四,薇薇,这个将陪伴他走过一生的姑娘啊!
    就这么东想西想辗转反侧了一夜,天刚一放亮他就起来了,先是招来江白,让他往大厨房传话,点了一桌子沈薇爱吃的早饭。然后就在屋里踱来踱去焦急地等待着,若不是实在拉不下脸他都到院门口去迎人了。
    同样没有睡好的还有梨花,夫人吩咐她回院子传话就不许她再回去了,她再是心里不情愿也不好违抗主子的命令,但她一想到夫人要给王妃侍疾,说不定连个囫囵觉都睡不成,就哪里还有睡意?躺在床上翻烙饼一样,连带着跟她一屋的荷花也跟着担忧起来。直到三更的梆子敲过之后才迷迷瞪瞪地睡过去,清晨起来眼底都带着重重的疲色。
    “哎呀呀,这么多好吃的,真是饿死我了,大公子,你对我可真好,妾身好感动啊!”沈薇看到一桌子都是她爱吃的,顿时就明白了徐佑的良苦用心,心里头可得意啦!她拿起筷子夹了一个水晶虾饺就扔到嘴里,眉开眼笑,“人生最幸福的事就是每天早晨能吃到水晶虾饺,人生最最幸福的事是每天早晨不仅能吃到水晶虾饺,而且还有美男陪伴。”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着,眼睛瞅着徐佑,深情款款的样子。
    徐佑瞧着沈薇耍宝,焦急冷寂的心一下子就热了起来,“快去洗漱吧,我等着你用饭。”这丫头身上总有一种魔力,只要她在的地方总是那么热闹,哪怕她只是懒洋洋地躺在湘妃椅上睡觉,看着她,心里也觉得妥贴无比。
    沈薇嘟囔着嘴,“等等,等等,再让我吃一个。”她又夹了一个虾饺塞进嘴里才朝内室走去。
    而一旁立着的丫鬟们对她们夫人对大公子时不时的耍流氓行为早就见怪不怪了,莫嬷嬷说了这也是夫妻恩爱的一种,夫人跟大公子能和睦恩爱,她们可是求之不得呢。
    用罢早饭,徐佑陪着沈薇在院子里消食。沈薇眉飞色舞地讲述了昨夜她是怎样晋王妃斗智斗勇的,“你是没瞧见王妃那张脸,憔悴得跟昨日小黄花似的,我觉得王爷见了她估计都认不出来了。”
    吐糟了一遍晋王妃,沈薇又转头不要脸地表扬自己,“哎,上哪找我这么孝顺的儿媳去?谁家儿媳能给婆婆整夜侍疾?我觉得这种行为值得宣扬提倡,大公子你觉得呢?”沈薇虎视眈眈地盯着徐佑,好似只要他敢说一个不字就立刻掐死他。
    对上沈薇凶巴巴的小眼神,徐佑清咳一声,正色道:“为夫亦觉得夫人堪为京中贤妇典范,江白,没听到主子的话吗?还不快去办差去!”
    十步开外的江白都要哭了,大公子哎,是哪个嫌弃奴才碍眼让奴才走远点的?现在却怪奴才没听到的主子的话,大公子哎,您可真难伺候。幸亏他耳力上佳,不然还真听不到主子的话。“是,奴才这就去办。”
    不就是往外头传几句小话吗?这差事他现在做得可熟练啦!
    晋王妃睡了一整天,连饭都是在床上用的,黄昏时分她终于有了精神,对丫鬟吩咐,“去瞧瞧大夫人来了没有,让她赶紧过来给本王妃侍疾。”语气中带着隐隐的兴奋,小贱人,我就不信你是铁打的,看今晚我不折腾死你。
    丫鬟还没出屋子呢,沈薇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母妃,儿媳给您侍疾来啦!您可感觉好点了?”
    晋王妃看着缓步进来的沈薇,立刻如进入备战状态的公鸡,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不好。”
    沈薇善解人意地询问,“母妃您哪儿不舒服呀?”
    “我全身都不舒服,头晕,腰疼,腿也疼。沈氏还不快来给我锤锤腿。”晋王妃也不再做表面功夫了,直接就称呼上沈氏了。
    沈薇心道:好好的人睡上一整天都腰酸背痛,你不好那就对了。
    “母妃确定要儿媳帮您捶腿?儿媳没伺候过人,手底下没轻没重的,您可千万得多担待。”沈薇好心地提醒道。
    “一回生二回熟,多练几回就会了,放心,母妃不会嫌弃你的。”晋王妃咬牙说道,她真不甘心放过折辱沈薇的机会。
    “母妃言之有理,儿媳就多练练吧,等练好了伺候我们家大公子去。”沈薇巧笑嫣然地样子。
    望着渐渐走近的沈薇,晋王妃没来由的心中恐慌,“算了,不用你捶了,省得大公子又怪我不体恤你,华烟,你来给本王妃捶腿。”她可没忘昨夜沈氏差点把她的骨头捏断了呢。
    沈薇不想放弃,“母妃,还是儿媳帮您捶吧,儿媳虽然没经验,可心是真诚的。”
    “不用。”晋王妃没好气地推开她伸过来的手,“还是让华烟来吧。”
    “那就多谢母妃体恤了。”沈薇脸上表情可遗憾了,还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还以为能练练回去讨好大公子呢。”虽是小声,可室内的众人全都听见了。
    晋王妃放在身侧的手猛地握紧了,小贱人你等着,夜还长着呢,有你好受的。她觉得自己睡了一天攒足了精神正举刀霍霍呢,就没想过人家沈薇也是养足了精神来应战的。
    “这个丫鬟瞧着有些眼生,你怎么没带月桂跟梨花过来。”晋王妃一错眼瞧见沈薇身后立着一个从没见过的丫鬟,十三四岁的样子,穿一身杏红色的衣裳,眉眼也生得精致,待大上两三岁不比她身边的华烟差。
    沈薇道:“回母妃话,月桂昨儿跟着熬了一夜,儿媳便让她歇着去了,下人也是人,咱们做主子的总不好太苛刻了吧?梨花跟荷花白日做事怪辛苦的,唯独落梅没差事,儿媳就把她带过来了。索性儿媳是来母妃这里,还能缺了丫鬟使唤?”梨花跟荷花其实也没啥事,这不是她俩也没睡好吗?跟她过来又得熬一夜,她就选了这个精神头好能熬夜的落梅带过来了。
    一番话噎得晋王妃难受,也让华烟华云心里堵得慌,不由生了埋怨。
    人家大夫人都知道体恤下人,王妃倒好,拿她们姐俩当铁人使唤呢。白日里她俩虽然轮流睡了一会,但王妃只要醒了就喊她们服侍,再加上院子里的事也等着她们拿主意,是以她们昨晚熬了一夜,白天又忙了一白天,到现在王妃都没发话让她们下去歇息,看样子今晚服侍的还是她俩了。
    至于施嬷嬷,哼,那个老货今儿一早就报了病,说是染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王妃,就不过来了。打量谁不知道她是装病?亏王妃那么信重她。两人忿忿不平。
    同样都是当丫鬟伺候人的,人家月桂的命怎么就那么好呢。华烟华云对视一眼,均看到了彼此眼里的苦涩。
    晋王妃举刀霍霍想着折腾沈薇,可她哪里是沈薇的对手?这不,晋王妃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上了,没折磨到沈薇,反倒把自己折腾得憔悴不堪。哦,同样憔悴不堪的还有华烟和华云,这两人眼里布满血丝,身形摇晃,一副马上就要站不住地虚弱模样,瞧得沈薇可同情她们了。
    再看看自己的丫鬟落梅,除了人显得疲惫一点,状态比华烟华云强上一百倍去了。就是这样沈薇也是心疼,落梅这丫头看着个子高,其实还差两个月才满十三呢,还是个孩子,正是需要充足睡眠长身体的时候,陪自己熬了这么一夜,真是——咳!
    “累着你了,好孩子,回去就给你放假涨月钱。”沈薇拍着落梅的肩许诺。
    落梅却傻傻地笑了,眼睛里透着欢喜,“夫人,奴婢一点都不累。”她说的是实话,在家里的时候,爹娘偏疼小弟弟,活儿全是她们姐三个的,吃不饱,穿不暖,天不亮就起来做活,大冬天都能冻死个人了还得去河里洗衣裳。就这样爹娘稍不顺心还要打骂。
    后来爹摔断了腿,小弟弟得了风寒,她娘就把她们姐三个全卖了。两个姐姐年岁大一些,早早就被主家买走了。因为她年纪小些,又长期吃不饱,长得小小瘦瘦的,一直也没能卖出去。人牙子嫌弃她,每天只给一块黑面饼子,还让她从早到晚地做活,很快她就病了,病得快死了,人牙子舍不得给她请大夫,直接就把她给扔野外去了。
    若不是夫人凑巧经过捡了她回来,她早就死了。
    夫人给她请了大夫,花了大把的银子把她这条命从阎王那里抢了回来,从此她的日子就像做梦一样。穿得好,吃得好,还给发月钱,每日里只做那么一点点事情,也没有人打骂,时不时地还能得到赏赐,只一年她的个子就蹭蹭蹭地窜上去了,脸儿也白了,眉眼也精致了,跟那个病得快死的乡下丫头简直是天壤之别。
    教导她们规矩的顾嬷嬷常说,做奴才最重要的是忠心,别忘了是谁让你们过上这般好的日子。
    别人怎么想她不知道,但她却知道夫人给了她新的生命,她这一辈子哪怕是死都不会背叛夫人的。所以她拼命地干活,跟姐姐们学规矩。就是希望自己有用些,再有用些,这样就能到夫人身边服侍了。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因为她勤快听话规矩好,梨花姐姐把她选进二等丫鬟里了,她终于能日日时时瞧着夫人了。那一天她激动的一夜都没睡好,跪在床上对着窗外拜了又拜。
    昨天夫人挑她跟过来服侍,她可高兴坏了,不就是一夜不睡觉吗?比起在家里成日干活可舒服多了。
    “傻丫头!”沈薇摸着落梅的脑袋笑道。
    而华烟和华云心中的不满就更多了。
    沈薇觉得晋王妃肯定有受虐倾向,不然都在她手里吃了三次亏了咋还没学乖呢?连着三晚晋王妃都没能如愿,可她似乎跟沈薇杠上了,屡败屡战,这不,又使丫鬟还请她去侍疾了。
    沈薇倒是无所谓,她不过是换个地方睡觉而已。她不介意多折腾晋王妃几回,可是又担心晋王妃若是不经折腾一命呜呼了怎么办?作为继子好像也是要守孝的吧?一想到要给那老妖婆守孝,沈薇心里就无比膈应。
    徐佑早就不耐烦了,他已经娶了媳妇却还要独守空房是什么意思?那个老妖婆是成天给他添堵呢。若不是沈薇死命拦着他早冲到晋王妃的院子里打砸了。
    这一天清晨,再次把自己折腾了一夜的晋王妃再也忍不住了,抄起床上的玉枕就朝沈薇砸去,脸上满是怒容,“沈氏,你这个黑了心肝的,你这是侍疾还是要气死我?我还当你是个好的呢,瞧瞧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
    沈薇没想到晋王妃会突然发难,只觉得有个东西朝自己呼啸而来,身体的反应快过大脑,迅速往旁边一闪,玉枕重重地砸到了墙上。沈薇看清砸过来的是个玉枕,眼底锋芒闪过,晋王妃这是想要她的命呢。好在是她,换个一般的闺秀,这一玉枕砸在头上,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迎上沈薇冷冽的目光,晋王妃眸中瞳孔一缩,却仍梗着脖子叫嚣着,“怎么?我有说错你了吗?丢下生病的婆婆不管,自个舒服地睡觉,你沈氏就是这样给我侍疾的吗?”
    沈薇冷笑一声,随即脸上便浮上愤怒和悲伤,“原来母妃这般厌恶儿媳呀!母妃您终于说出了心里话不再蒙骗儿媳了吗?您都有力气砸儿媳,看来这病也是装的吧。亏儿媳还巴巴跑来给您侍疾,熬了一夜又一夜,您还有什么不满的?母妃啊,您是要冤枉死儿媳吗?您不喜儿媳可以明说呀,儿媳保证不过来碍您的眼,可您这般磋磨儿媳是为哪般呀!好歹儿媳也是圣上亲封的郡主,您让儿媳还有何脸面活着?”沈薇大声说着捂着嘴巴往外走。
    刚走出游廊,迎面就碰到了晋王爷。沈薇眼珠一转,眼泪呼啦啦就流了满脸,哽咽着道:“父王,儿媳给母妃侍疾,整整熬了五夜,五夜啊!哪知母妃竟然是装病,只为了折腾儿媳。她,她刚才不仅骂了儿媳,还拿玉枕砸了儿媳,这分明是要逼死儿媳呀!儿媳没脸活了。”帕子掩面小跑着奔了出去,月桂在后头一个劲的追,“夫人,夫人您别伤心,王妃不是故意砸您的。”
    晋王爷脸色一变,“快,小泉快去瞧瞧大夫人,可别让她寻了短见。”
    长随慌忙追了过去,晋王爷眉头紧锁,一跺脚朝里头走去。
    要说晋王爷怎么来了,这还得从吴氏说起。晋王妃每天清晨都一幅萎靡不振憔悴不堪的模样,一晚说不好还说得过去,哪能天天晚上都睡不好?
    吴氏就生了疑,把华烟华云叫过来一审问,华烟和华云眼看着瞒不过去,只好支支吾吾地把实情说了。吴氏一听,婆婆喊大嫂夜间侍疾就为了折腾她,顿时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随后是深深的鄙夷。
    她这个婆婆当初也是名门贵女,怎么这手段眼界越来越不堪呢?尤其是想折腾别人反倒把自个被填进坑里了。这让出身吴国公府的吴氏怎能看得起?
    可是王妃又是她的婆婆,她虽有想法却也不能表露出来,只好语焉不详地在世子爷徐烨跟前提了提,“母妃都病了好几日了,大前儿大夫都说没啥大碍了,妾身估摸着母妃这是跟父王置气呢。要妾身说夫妻之间哪有隔夜仇?母妃许是拉不下脸来,妾身是儿媳也不好多劝,夫君您作为儿子的,不妨去跟父王说说,母妃这般病着全家都跟着揪心,大嫂已经连着侍疾五晚了,大伯子是不是该有意见了?”
    徐烨想了想,去看过王妃后就直接去了外院寻他爹说话,也不知他是怎样跟晋王爷说的,反正晋王爷第二日一早就过来看晋王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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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1章 父子对歭
    晋王爷进到时屋子里正兵荒马乱着呢,谁也没想到王妃会突然发了脾气,还用玉枕砸了大夫人。等她们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大夫人已经跑出去了,想去追也迟了,或者说她们压根就不敢去追,没见王妃跟大夫人都撕破脸了吗?她们是王妃的丫鬟,若是去追大夫人,落入王妃的眼里岂不就是吃里爬外了吗?
    晋王妃也气得够呛,狠狠地拍着被子大声咒骂着。
    晋王爷首先看到的便是躺在地上的那个玉枕,想起刚才沈氏的话,脸色越发难看了。他朝床上望去,华烟华云正围着王妃劝说着呢。
    “王爷!”还是华云首先发现了晋王爷,惊呼了一声,赶忙请安,“奴婢给王爷请安。”其他的丫鬟也都纷纷行礼。
    晋王妃看到背着手站在门口处的晋王爷,也是一惊,随即各种滋味涌上心头,“王爷,您终于来瞧妾身了吗?”
    那哀怨的语气让晋王爷满心的不愉消散了一些,想到已经冷落了她好几日,不由叹了一口气,“病了就好好养着,瞎折腾什么?”
    晋王妃一听这话,委屈就上来了,“王爷还记得妾身是病了?妾身还以为王爷恼了妾身,再也不愿意见妾身了呢。”
    晋王爷又叹了一口气,宋氏向来要强,打做姑娘时就是个自尊心强的,何时见过她这般模样?不由想起往昔的恩爱,抬步走了过来。
    “王妃你这是怎么了?”晋王爷看清王妃的面容,顿时大吃一惊,不过短短几日没见,雍容高贵的王妃怎么就老了这么多?跟个年过半百的婆子似的。
    转头便喝斥丫鬟,“你们是怎么伺候王妃的?王妃病得这般重怎么不报于本王知晓?请的是哪位大夫?传太医了没有?”至于沈薇说的王妃装病,估计他压根就没听见。也或者他听见了却不信,实在是晋王妃这张脸一看就是重症之容。
    华烟华云等丫鬟立刻跪地请罪,“奴婢该死,都是奴婢的错。”
    还是华烟大着胆子道:“回王爷话,请的是千金堂的王老大夫。”她偷偷瞧了一眼王爷的脸色,没敢说王老大夫的诊断。
    晋王爷的脸立刻拉了下来,“怎么没请太医?”千金堂王老大夫的医术是挺不错,但怎比得上宫中的太医呢。
    华烟咬着唇不敢说话,也不敢去看王妃,她能说是王妃不让吗?只把头垂得低低的。
    室内跪着的下人都大气不敢出,晋王爷更加来气了,“你们就是这样伺候主子的?该死,全都该死。”
    这时,晋王妃幽幽地开口了,“王爷要怪就怪妾身吧,不管她们的事,是妾身不让她们去请的。”
    晋王爷抬起的手一下子顿在了半空,半天才徐徐落下,面色复杂地望着晋王妃,苦涩说道:“你,你这是何苦呢?再怎么着也不能拿自个的身子折腾,你,咳!”
    晋王妃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她撇过头去,“王爷恼了妾身,妾身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干净呢。”
    晋王爷一听这话,再加上晋王妃一脸的病容,他立刻就心疼了,坐在床边把王妃揽在怀里,“什么死呀活呀的,少胡说!都一把年纪了气性还这么大,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吗?”
    晋王妃脸上的泪流得更凶了,咬着唇颤抖着声音道:“妾身就是这个脾气,王爷还不知道吗?”她顺势倚在晋王爷的怀里,把脸贴在他的肩窝。
    晋王爷只觉得脖子上湿漉漉的,滚烫。心中就更加不是滋味了,从初识宋氏,除了开始的那段波折,他们相濡以沫了二十多年,从没争吵过,连脸都没红过。这二十多年来,宋氏把王府和他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从未让他操过心。
    “好了,算是本王错了成了吧?你也是的,跟个孩子样,还赌上气了,都是抱孙子的人了,也不怕被孙女笑话。”晋王爷的语气软了下来,想了想又道:“我刚才看到沈氏哭着跑出去了,怎么回事?你训斥她了?她初为新妇,有不对的地方你好生教她便是,那么严厉做什么?”
    一听晋王爷提起沈氏,晋王妃顿时火起上来了,“王爷,妾身哪敢训斥她呀?她,她,您还当她是个好的呢,今儿妾身可瞧清她的真实面目了。来给我侍疾不情不愿的,只顾自个睡觉,妾身想喝口水她都不伸手,这哪是来给我侍疾,专门来气我的吧?说她一句都不行了?难不成妾身要把她当祖宗供着?”说着说着她的情绪激动起来,剧烈地咳嗽起来。
    “有话好好说,你那么激动干什么?”晋王爷赶忙帮她拍后背,接过华烟递过来的茶杯送到她嘴边,“来,喝口茶顺顺。”
    等晋王妃的咳嗽平息下来,晋王爷才道:“那你也不能拿玉枕砸她呀!她是新妇,还是圣上亲封的郡主,祖父又是太子太傅,你,你总得给她留几分面子吧?”还是当着满屋子奴才的面,这让沈氏的脸往哪儿搁,不怪沈氏那般哭着跑出去了。
    “这不是没砸到吗?”晋王妃嘴硬地嘀咕一声,其实她心里也虚着呢,暗自庆幸那玉枕没砸到沈氏身上,不然这事可就不能善终了。此时她想起沈氏是郡主了,想起沈氏出身忠武侯府了。她虽然贵为王妃,可她心里清楚圣上对她可不怎么待见,若是沈氏或是沈老侯爷告到圣上御前,那她肯定是要受申饬的,那脸可就丢大发了。
    晋王爷何尝没听出王妃的底气不足,无奈地摇头,“你呀,若是实在不喜沈氏就不见她呗,何至于跟个小辈计较?她到底是佑哥儿媳妇,你多担待些吧。”
    “王爷只觉得沈氏受了委屈,难道就没想过妾身受得委屈吗?怎么说妾身也是做婆婆的,难道要妾身去讨好她这个做儿媳的吗?”晋王妃满心的不满,整整五晚,她是一点便宜都没占到,还把自个折腾成这样,这让她如何能甘心?
    晋王爷还真没觉得王妃受了委屈,沈氏看着就是个性子软的,哪是敢顶撞婆婆的人?估摸着是王妃想着拿捏她吧,不然沈氏也不会哭着跑出去了。
    不过想着王妃此时还在病中,晋王爷也不敢再刺激她了,便道:“她小孩子家家不懂事,你莫要和她计较。”
    晋王妃仍是气呼呼的,正在此时有小厮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王,王爷,不好啦!大公子要,要带大夫人搬出王府去。”他捂着胸气喘吁吁地道。
    “什么?”晋王爷顿时惊得站了起来,“小泉呢?你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心中已经有了不好预感,沈氏哭着跑回去,佑哥儿怎会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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