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想,她就在街上拦了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身穿破旧麻布衣的老男人。
    “老伯伯,请问岭云村怎么走?”小苹果很有礼貌地向老男人问路,眸光扑闪着,瞄向他身后空空的牛车。
    “小妹妹。你要去岭云村啊?是有亲戚在岭云村吗?”这老男人是岭云村的黄兆生,他刚卖了粮食,正准备回村。
    他早就注意到小苹果了,现在小苹果主动和他说话,更是努力扯出慈祥、可亲的笑容。
    “是啊!老伯伯,你知道在哪里吗?”小苹果笑得很天真。
    “当然知道了,我家就住岭云村,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很不安全,要不要伯伯顺道载你去?”黄兆生说道。
    小苹果歪着头,斜看了黄兆生一眼,糯着声音。“坐你的车车就安全吗?你会不会把我卖了?”
    呃?黄兆生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别说,他还真打算捉了这小女娃卖到牙行。
    岭云村的村民大都到孟茯苓的作坊干活,他家得罪过孟茯苓,孟茯苓自不肯让他进作坊。
    眼看别人家的日子越过越红火,他却穷得叮当响,最近手头也紧,见小苹果落单,便动了歪主意。
    他干笑几声,连连摆手,“不会、不会!我是好人啊!怎么可能会拐卖小孩?”
    小苹果撇嘴,“我娘亲说了,坏人都喜欢说自己是好人。”
    “哎呀!小妹妹,伯伯我真是好人,要怎样,你才肯相信?”要不是在大街上,黄兆生肯定直接将小苹果弄走。
    “很简单啊!娘亲说,好人见了我这样可爱的孩子,都会请我吃东西。”小苹果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扁了扁嘴,继续道:“我饿了,你请我吃东西。我就相信你是好人。”
    要是孟茯苓听到小苹果的话,非得气炸不可,她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她的原话是不能随便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因为小苹果是十足的吃货,孟茯苓怕她哪一天因为馋嘴,而被人算计了。
    黄兆生听后,在心里直骂娘,他刚才明明看到这小女娃吃了两个包子、一碗豆花,怎么可能还饿?
    小苹果见黄兆生不说话,咦了一声,“老伯伯没钱钱吗?那不要了,我找别人去!”
    说完,小苹果作势要走人,黄兆生摸了摸口袋里卖粮食得来的铜板,一脸肉疼地喊住她。
    “我要吃生煎鲜虾饺、炸五香肉…………”小苹果一连念了好几个小食名,一提到吃的,一双大眼亮得惊人。
    黄兆生心想,这么粉嫩的孩子怎么都能卖上十几、二十两银子,有了这笔银子,哪里还在乎口袋里的一吊钱?
    牙一咬,黄兆生便带小苹果去吃,没想到他的一吊钱、刚刚够买她要的小食。
    小苹果要吃的小食,对黄兆生来说太贵了,要知道一吊钱足够让他花用很久了,算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他只能这么想了。
    可他却不知,他在粮行和邻村人攀谈时,说起自己的粮食卖了多少钱时,被刚好经过的小苹果听到了。
    也从他们的谈话中,小苹果听到黄兆生说他是岭云村的人,还说孟茯苓的坏话,因此,她很生气。
    小苹果让小二把吃不完的小食打包起来,不肯让黄兆生吃。把黄兆生气得够呛。
    “葫芦娃、葫芦娃,七个葫芦一朵花。吹雨打,都不怕,啦啦啦啦…………”小苹果哼着歌,跑音又走调,高兴地提着小食走出饭馆。
    这歌是孟茯苓教小苹果的,没事就让她唱给祁煊听,祁煊每次听后,脸色都很精彩。
    她不理会跟在她身后,哄她上牛车的黄兆生,走到不远处的巷口。
    有一个衣裳褴褛、浑身散发着恶臭、曲卷在角落的老乞丐。
    “老爷爷。给你吃!”小苹果把装着小食的大纸包,递到老乞丐面前。
    小苹果可是很有爱心的,早就注意到这里有个老乞丐,她觉得很可怜,就打算劫恶济贫。
    凡是说她娘亲坏话的人,都被小苹果归类为坏人了。
    黄兆生被小苹果的举动,气得差点吐血了,他要吃、不给他吃,却拿来给乞丐吃。
    可恶!难道他还不如乞丐?还是他花光所有钱买的呢!
    黄兆生越想越气,“小妹妹,你不给我吃,给他吃做什么?”
    小苹果不理会他,执意要把小食给老乞丐,“老爷爷,给你!”
    老乞丐一动不动,似没听到小苹果的话,顿了好一会,才缓缓抬起头。
    他胡乱拔开遮在脸上、又脏又乱的头发,他看到小苹果那张酷似幼年的祁煊的精致小脸时,瞪大了眼。
    老乞丐往一边爬开,惊恐地喃念着:“祁煊、祁煊,你这个小畜生,别杀我、别杀我…………”
    小苹果好心要给老乞丐东西吃,结果,对方骂她爹爹,她火了,把纸包丢到老乞丐身上,“不准骂我爹爹,你才是畜生呢!”
    可那老乞丐像疯魔了一样,除了念着祁煊的名字,对其他事物皆不识。
    而黄兆生听到小苹果说祁煊是她爹爹,眼睛顿时大亮。
    整个大楚国,谁不知道祁煊是谁?那可是昔日赫赫有名的大将军。
    当年祁煊和孟茯苓在忘忧岛的婚礼,被传成了一段佳话,各种层出不穷的版本开始流传起来。
    说书的将此事编成了三段九回,开始轮流的说,不仅传遍了大楚国,更是传到了其他国家。
    黄兆生看着小苹果的表情,贪婪得就像在看一大堆银子。
    他心想,孟茯苓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了,捉了她女儿,可以勒索她啊!
    小苹果转过头时,对上黄兆生不怀好意的笑容,她问:“你在打我的主意。对不对?”
    “呵呵!小妹妹,你放心,我不会卖你,就是想把你绑到我家里做客。”黄兆生见巷子里没人经过,便不再伪装,露出凶恶之相。
    意料之中,小苹果被吓得大哭,然后转身就跑的景象没有出现,她淡定的哦了一声。
    黄兆生有些傻眼了,他看错了吗?这小女娃的眼里怎么流露出一丝期待?
    一定是他看错了!黄兆生摇了摇头,伸手就去捉小苹果。
    但小苹果还站着,一动都不动,黄兆生愣了一下,“你不怕?”
    小苹果奇怪地看他一眼,“怕,你就不捉我吗?”
    “当然不是!”黄兆生有些瞠目结舌,他很快就回过神来。
    “不是,就走啊!”小苹果不耐地催促。
    “你真的愿意被我捉?”黄兆生被小苹果的主动,震得七荤八素。
    小苹果翻了翻白眼,“我要是说不同意,你是不是会打我?”
    黄兆生被堵得说不出话来,这女娃才多大,怎么这么精?
    “那你就这么走了,不担心你家里人会着急?”黄兆生问。
    小苹果无所谓的耸耸小肩膀,这动作以她这年纪来做,有些搞笑,“偶尔让他们着急一下好了。”
    她说话间,伸出肥短的小手,在小背包里摸来摸去。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小孩?黄兆生很不解,又问:“你要拿什么?”
    “你这么笨,这个送给你!”小苹果摸出一颗黑乎乎的小球,趁黄兆生不注意,就往地上砸去。
    碰地一声过后,黑色烟雾顿起,黄兆生不过是个山野村夫,哪里见过烟雾弹?又怎么想得到一个小女娃会随身携带这种东西?
    等烟雾散去时,小苹果已经跑得很远了,黄兆生大怒,弃了牛车,拔腿就去追小苹果,“死丫头!给我站住!”
    ******
    孟茯苓和祁煊刚赶到岐山县,就得知小苹果不见的消息。
    小苹果平时贪玩爱闹,却是第一次离开忘忧岛。
    孟茯苓来岐山县之前,一直嚷着这次要好好教训小苹果,可现在急得不行。
    就在孟茯苓等人翻遍岐山县,都没有小苹果的下落时,小冬瓜才硬着头皮,走到孟茯苓面前。
    他低着头,小声道:“娘亲,妹妹可能去岭云村玩了。”
    “小冬瓜,你怎么知道?”孟茯苓疑惑地看着小冬瓜。
    “我、我和她说过岭云村很有趣。”小冬瓜的眼神闪烁着,不敢去看孟茯苓。
    “有趣?哪里有趣了?”孟茯苓的声音,不自觉地扬高了。
    “我觉得你以前在岭云村斗极品很有趣,就和她随口说说。”
    小冬瓜知道孟茯苓所有的事迹,有一回无聊。随口和小苹果说起。
    在他看来,小苹果不像他,再聪明,也不过是个小孩子,他是当成故事讲给她听。
    “有趣个屁!”孟茯苓忍不住爆粗口,敢情她的‘英勇事迹’,在一双儿女看来成了有趣。
    这时,酒楼的掌柜拿了一封皱巴巴的信函,慌张地跑来,“东家,有人送来一封信。指名要给你的。”
    “什么信?快给我看!”孟茯苓一听到信,便联想到绑架、勒索,整个人都不好了。
    祁煊显然和孟茯苓想到一处去了,脸色微白,先孟茯苓一步,接过掌柜手里的信函。
    他拆开后,见信上的字,歪歪斜斜、跟鬼画符似的,依稀可辨出写着:你闺女在我手里,明晚子时拿一千两银子,来岭云村荒山上!不然——
    ‘不然’二字。后面画了一把带血的刀子,威胁之意很明显。
    孟茯苓脸色灰白一片,冷汗瞬间泌出,颤声道:“小苹果被捉了,快!我们快点去救她!”
    这几年,随着锻炼,孟茯苓已处事不惊,一旦涉及自己的亲人、特别是祁煊和一双儿女有事,才会慌。
    “送信的人在何处?”祁煊问掌柜,他虽焦急如焚,但比孟茯苓镇定多了。
    “那人把石头包在信函里,扔到酒楼门口,就跑了。”掌柜抹了一把冷汗,东家的闺女在他这里丢的,他也难辞其咎。
    “看来那人不会武功,又约在岭云村,十有八九是岭云村的村民。”祁煊猜道。
    用石头包着信函,才能从远处扔到酒楼门口,自然是不可能会武功的。
    孟茯苓蹙眉,既然是岭云村的村民,可能只是求财,应该没胆量做出伤害小苹果的事。
    这么一想,孟茯苓镇定了许多,“准备一些粪水,立即去岭云村!”
    哼!哪个不知死活的混蛋,敢捉她闺女,还敢勒索她,她会让这人知道死字怎么写。
    “粪、粪水?”掌柜愕然,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是要救小姐吗?要粪水做什么?那得多臭啊?
    “嗯,快点去准备,一浴桶就好!”孟茯苓点头。
    ******
    孟茯苓他们赶到岭云村时,村里乱成一团,村民都提着桶,往山里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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