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哥哥怕我委屈,转眼在正德街上买了处宽敞的宅子,我们兄妹住的可比员外郎府瞧着精致富贵多了。”
    看她这解气的得意模样,木容也就忍不住去笑,一笑后凝神又看了木宣额头,转而和木宵说起:
    “前翻先生在峦安受伤,请了位神医医治,好的极快,可见是真有本事的,依着堂哥和周表哥的关联,若是同先生和侯爷提起,想来侯爷也会帮一帮请那位神医也给堂姐瞧瞧的。”
    木宣面色陡然一滞,随后垂了头,半晌才又说话:
    “在大伯家养了这样多年,算是从小到大的情分了,也只有四妹肯为我想一想。”
    木容只抿嘴笑笑未做声,她倒也不是为木宣,到底还是因为木宵,他和周景炎在一处,怎么也算自己人。只是木宣到底因为木宵如今跟着周景炎已然日渐富贵起来,到底念着些周景炎的情,又因方才木容的话,便也和她剖白起来:
    “父亲大约是听见了什么风声,所以不肯跟大伯往来怕事出之后牵连自己。”
    “这话堂姐方才在木家怎么不说?”
    木容似笑非笑,木宣即刻又是那股嘲弄神情:
    “我和她们说什么?况且连我都能听到的消息,大伯想必也早就知道了。”
    正说着,却听着门外冬姨笑了起来:
    “姑娘,隐先生来了!”
    一听石隐来了木容登时露了笑,连木宣也笑着打趣起来:
    “今日里先生到你这来,可见着是要和你做一家人了。”
    木容红了脸,木宣这话却也是有说处,小年这日也有那样一个习俗,便是是谁家的人吃谁家的饭,故而木容即便是周家别院住着,今夜也必要回木家吃这一顿饭的。可石隐却选在了此时到她这来,可见着也是有心思的。
    ☆、第七十五章
    木容起身迎到了门外,木宵木宣同木宛自然也都跟着出来了,倒是石隐远远走来一瞧这许多人反倒有些意外。
    “今日过节,本也是宴罢无事来瞧瞧四妹,眼下也该回去了。”
    木宵同石隐寒暄几句便领着木宣去了,木宛自然回避回了自己院子,木容把石隐迎进了厅里。
    “这都是忙些什么,好些日子没见你了。”
    从进了京城到现在也就在三皇子府上见过他一回,这就又好些天没见了,石隐接了木容递来的茶:
    “连日不在宫中就在三皇子府,今日幸得过节。”
    “这也奇了,你又无官职在身,圣上和三皇子怎么就一味寻你办差事。”
    碍着她见人,她自然忍不住抱怨,正是絮絮叨叨,却忽然被石隐牵起了手,还未惊奇,就觉着手腕一凉,低头去看,一支独山青玉的镯子就已套在了腕上。她忍不住咋舌,这独山青玉可是贵得很,每年开采少之又少,连宫中都未必能够那些贵人用,市上也是拿钱也买不来的,况且这只桌子莹润通透,看着就是顶好的料子。
    “套上了,你可就走不了了。”
    他握住她手去看,言语中带着几许满足而惬意的打趣,木容红了脸羞恼抽回手,作势去捋下那镯子,却是用了几回力也都没能取下。
    石隐笑着又攥住了她手,见手腕已被刮红,满是心疼给她揉-搓起来:
    “正合适的,戴上了就不易取下来了。”
    说着又笑:
    “恭贺木四姑娘及笄了。”
    她一顿,继而心头一暖。他恭贺她及笄,却未提她生辰,十五年里莫说木家无人为何庆贺生辰,连她自己也都是刻意去遗忘这个日子。
    她的生辰,也是她娘的祭日。
    她低头去看腕上的玉镯,青玉泛着的幽光也如她的心境。
    “周姨拼了性命保下你,最后关头还在为你安排,就是想你平安喜乐。”
    见她这副神情,石隐自然知晓她在想什么,劝慰几句木容勉强笑笑,却还是冷了脸:
    “云夫人大约自始至终没有真情待我娘,一味的利用,亏得我娘拿她做知己,临去还将我托付给她。”
    “不急,同云深一起,云家总会料理的。”
    木容点点头,她的事,他总比自己的事还要上心。
    “这些日子大约还不能够得闲,瑞王爷回京了。”
    瑞王爷大约是如今整个炎朝除圣上外最富贵的人,却是个一贯闲云野鹤的,自成年后这十多年里,在上京拢共留下的时候大约都不足三年,四处游历也是惬意的很,连瑞王妃也是游历途中相遇,不过书信一封寄往皇宫请封,连圣上都对他很是无奈。
    而圣上极为看中瑞王爷,却是因着他的身份。
    今上当年非嫡非长,先皇在世时属意继位的也并非是他。
    却说当年先皇征战打天下,麾下最智谋勇猛的便是长子,且这长子还是嫡子,当年若非他,炎朝天下也未必能得。虽说是征战沙场的猛将,却还有一颗仁善之心,建朝后自思战乱带于百姓万般悲苦,于是连番上奏为民请愿,数道利民举措实施下去,炎朝极快也就缓和过来。
    如此得民心得军心,又孝顺尊长友爱兄弟,先帝最是喜爱,先帝建朝登基之时便册封太子,为显喜爱当时便赐了封号瑞贤,更是打造一枚令牌交于瑞贤太子,可以此令牌调动炎朝军队。
    只是可惜了,多年之后,东宫一场大火,人物尽失,甚至连瑞贤太子的几个子女也都未曾存留下。
    于是才有了之后二殿下和五皇子的夺储之争,二殿下当年是随在瑞贤太子身后一同辅佐先皇打天下的,原本继位之望最盛,只可惜末了落得那样一个结局,倒是一贯做派尽学瑞贤太子的五皇子,最终得了民心圣意,继位为帝。
    而这瑞王爷却也是先皇元皇后所出的嫡子,是瑞贤太子的嫡亲幼弟,只是当年尚且年幼不足以继位执掌天下。
    可木容心底清楚的紧,圣上在意瑞王爷,可石隐却比圣上愈发的在意。毕竟当年二殿下和圣上夺储之时,瑞王爷也已十一二岁的年纪,许多事也总能听到看见,更能记住了。
    当年那场夺储后直至现在,除圣上也只剩了瑞王爷和九王爷,可九王爷是圣上一母所出的嫡亲兄弟,当年又是实在的年幼,石隐若想打探消息,从九王爷那里恐怕是得不出的。
    “我知道了。”
    她什么都没问,却是一副了然的模样,石隐点了点头,便也低头去看那青玉镯。
    “以此做聘礼,会不会寒酸了些?”
    他忽然没头脑问了一句,木容心底倏然惊跳,虽是如吃了蜜糖一般,却仍旧红脸睨了他一眼便再不肯理他了,可那副羞涩又慌张的模样逗得石隐笑了起来。
    他忽然想,当年的事或许不查也可,只和她归隐一处,过惬意自在的日子才是最好不过的。
    可这念头却也不过是一闪而逝,即便不为自己,可那些二十多年里都追随他的人,他们要的,却是一个当年的真相,和一个拨乱反正的天下。
    知道她晚间在木家定是没有胃口的,眼下自然也饿了,又陪着她用了些点心,在院子里消散了消散,直等她洗漱后上床安歇,他这才去了。
    果然第二日里整个上京都是瑞王爷回京的传闻,甚至将原本尘嚣直上的关于云侍郎二月初六将迎娶的木家三姑娘的那些传闻都给压下了。
    虽是客居在周家,可木容也不想委屈自己,也是认认真真的预备着过这个年,不管木家是怎样的愁云惨淡,她引着吴姨娘和木宛四下张罗着采买各色年下须得的东西,又叫莲心给小七送了些物什银票,只是小七要做乞丐,这些钱财总也用不上。
    这般忙碌着也就不觉什么了,只是二十九这日,都到了晚间,木容正预备着关了门和吴姨娘木宛一处吃饭,却听说堂姑娘木宣前来拜访了。
    “我可赶了好时候,正巧还没用饭呢,趁势占个光。”
    木宣一被让进屋中就扬声笑道,瞧着似乎心境极好,木容只看她额上薄薄一层油脂一样的药膏,可那疤痕却是淡了一些,就知她是为什么欣喜了。
    “吴姨娘好,四妹妹好,五妹妹好。”
    木容让坐后又叫莲子再摆一双碗筷,便也笑道:
    “莫叫什么姨娘了,又不是在木家,我都叫吴娘的,亏得吴娘一直在此照应我。”
    见木容如此抬举吴姨娘,木宣一挑眉,就见木宛在旁也是淡淡一笑有些喜色,可见着这对母女也是有造化的,攀上了木容这棵大树,可她却不知木宛吴姨娘曾在太守府里对木容的救助。
    “也是有急事,不然我也不能这样急匆匆的就来。峦安那边有信来,只是先生近来忙碌,便把信给了我哥哥。”
    木宣神色忽然有些隐秘,木容却是顿了碗筷,峦安的消息?可随即又宽了心,若是紧要的事,那石隐不论怎样也都会亲自来和她说,犯不上告诉了木宵,再由木宣传话。
    “建安侯府送到静安侯府的信,只说当初是静安侯做媒促成的二姐和七少爷的亲事,如今要退亲,自然也是要和静安侯知会一声的。”
    “退亲?”
    吴姨娘惊出了声,到底木安当初的事在木家闹得沸沸扬扬,她又是已先*给了七少爷的,好容易成了此事,如今要是被退了亲,往后可就实在无路可走尽是毁了。
    连木容木宛也都面露不解,好好的怎么就要退亲?况且是赵出亲自张口提的亲,孟家总也得给赵出颜面。
    木宣登时露出鄙夷神色:
    “二姐在简家大姐处备嫁,听说大姐是特意另辟了院子仔细安顿的,谁知她却不安分,爬上了大姐夫的床,叫大姐的妯娌抓了一个正着,听说如今整个峦安传的沸沸扬扬,极为不堪。”
    木容心一沉,木安一向心心念念便是嫁去孟家,虽说有贪慕富贵之心,可到底却不是个放浪之人,此事恐怕另有内情,木宛也觉出不对,姐妹二人目光一触,也想到了一起。
    “怎么?莫非有什么不对?”
    木宣瞧她二人神色不对,木宛便将所想说了出来:
    “大姐陪嫁丰厚,简家虽占个皇族,却一贯不是个富贵人家,大姐钱财傍身,又是个那样的性子,在简家难免跋扈,恐怕妯娌间总会有些嫌隙。”
    “只是简家那些大姐的妯娌出身也都不高,二姐是同建安侯府定的亲,她们总也没胆子得罪木家得罪孟家,恐怕这事还是有人示意算计的。”
    这才是木容所想,简家人未必敢,却怕有人许以好处各取所需,既打压了木宜让她不痛快,又毁了木安一举两得。
    ☆、第七十六章
    木安一贯学苏姨娘做派假做柔弱从不得罪人,唯有的一次张狂也是在峦安太守府里做局揭了木宁所为,使得木宁身败名裂。
    细思来,要用这样一石二鸟一下打压了她姐妹二人,也只有木宁一人会这样做了。
    木宁如今愈发显现心狠手辣,木容沉了脸,木宛木宣虽是晚了片刻却也总算想到,木宣冷笑一声:
    “这种下作手段,她做起来却得心应手,一回不够再来一回,恐怕也是为了报复二姐了。”
    木宛却是沉思后又告诉木容:
    “依我看你还是预备着,建安侯府送的消息既然已到静安侯府了,那大姐二姐的消息恐怕也很快就到苏姨娘手里了,苏姨娘的本事是只在木家的,眼下这事若是父亲料理不好,多半还得来求你。”
    “求我也无法,闹到这地步,除非圣上指婚,否则孟家是决计不会依从了。”
    权贵之家最重颜面,木安婚前失贞已属不妥,即便就是七少爷也总归不好。可有赵出在,勉强也能促成,可如今她却……孟家自然说什么也不会再要了。
    “我哥哥说,先生也是要看你意思的。”
    “不必再管此事了。”
    她交代一句,木宣点头,只有吴姨娘还在感叹哀戚,木宛劝慰了几句,几人也就安生用饭。并非木容狠心,实在此事行动起来不易不说,石隐如今忙碌成这般,做的又是那样攸关性命的大事,自然没有为这些分心的道理。况且她和苏姨娘,总也没有那么多的情分,当年她也有份瓜分周茹嫁妆,十几年里也未曾对自己好一分,只这一样,也就什么都不必再说了。
    打定主意,木容也就交代给了冬姨,凡是木家来人,一味推病,都不必放进府中。
    果然第二日就有香枝急匆匆来了,想来苏姨娘是要先探探木容意思再行事,只是木容却连见都未见,可见着此事上再出不了力的,也就再没多耽搁,年三十午后便启程往峦安回了,她的三个子女尽在峦安,两个女儿又都出了事,她不回去心里也实在难安。
    “她瞧着怎样?”
    年三十总要回木家过除夕的,木容正坐在妆台前由着冬姨莲子为她装扮,难免和莲心问起了苏姨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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