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念立马醒了,撑着床面想挣脱开。
    他扣住她的腰又拉回怀里。
    吴念没再挣扎,静静地躺了一会儿,开口提醒他:“你昨天晚上高烧不退……今天最好去医院检查一下。”
    “这会儿……”余行钧刚说了三个字,发现嗓子哑的不行,清了两下嗓子才又说:“这会儿好了,没事了……老婆,你这一夜都累瘦了,看着我心疼,让我好好抱抱。”
    吴念现在就讨厌他这副说话的模样,支起头推搡他:“我是怕你死在这里让李嫂家里沾上晦气!”
    他握着她的手腕抵在心口,笑着说:“别动别动……你这是刺激我……我早晨一看见你就硬了,不信你摸摸。”
    她冷笑一声,使劲抽出来手,穿上鞋子要走。
    余行钧拉住她,继续笑:“老婆,你帮我倒杯水,我口干。”
    “你自己没长手还是没长脚?”
    “我身上没力气啊,这不刚刚退烧?”
    “那不是真的渴了。”
    “别走啊……刚才不还好好的。”
    吴念没说话,头也不回地掀开帘子出去。
    余行钧叹息一声,自己坐起来倒水喝。
    正在这时候李嫂端着瓷盆子进来让余行钧洗手洗脸。
    他问:“她呢?”
    “刚洗漱好正准备吃饭呢,余总想吃什么我单独去做,不过病刚好,还是吃点清淡的吧?”
    “算了,没胃口。”
    “那……我做碗鸡蛋羹吧?念念以前住这里早晨没胃口就喜欢吃我做的鸡蛋羹。”
    余行钧挑眉头,“行啊。”
    顿了顿又说:“其实我想吃西红柿鸡蛋面。”
    李嫂想也没想,笑着说:“那个太油腻了,怕你消化不了……你要是真想吃,那我就去做?”
    他想了一下,摇摇头说:“想着好吃也不一定真那么好吃,还是鸡蛋羹吧,鸡蛋羹做起来也简单。”
    李嫂点头,转身出去。
    西屋里支了张桌子,吴念把饭菜端出来还没见李嫂过来,走到厨房就见她又在生火做饭。
    “做什么呢?”
    “给余总做碗鸡蛋羹。”
    “……他不吃蒸鸡蛋,嫌腥味太重。”
    李嫂听了有些意外,打鸡蛋地手顿了顿,脸上表情有些纠结,一时拿不定主意,皱眉说:“哎呦,刚才我问他还同意了呢……这,这做还是不做啊?”
    “……也可能他口味变了,做好了赶紧吃饭吧,再耽搁饭都要凉了。”
    “也是……铁子以前不爱吃花生豆黄豆这种豆子类的,后来破洞的牙齿修补好了就特别爱吃。”
    吴念笑了笑,又想起来一件事,踌躇片刻才说:“你一会儿给他送饭提醒他去医院检查检查吧。”
    李嫂点了点头,“现在退烧也不发表病就好了,要是身上有炎症说不定还会反复,再赶到晚上又是担惊受怕又是折磨人,得病就该去医院检查千万不能省钱。”
    吴念听了没作声,心里想,跟省钱不省钱又有什么关系……
    这两天天气好,外头的雪开始融化,院子里因为不是水泥地所以有些泥泞。
    余行钧上了一趟厕所回来皮鞋上就沾了一层泥,踩在地上就像踩高跷一样,他在门口骂骂咧咧地跺脚,好半天才把泥甩掉。
    进屋就看见吴念正坐在床沿上低着头摆弄东西。
    他说:“我一直忘了问你,你为什么不愿意让人把院子铺上水泥?你瞧瞧——”
    他伸出来腿,让她看脚上已经脏的面目全非地皮鞋。
    “我这鞋够修好几个院子得了。”
    吴念侧头看了看,收回视线继续摆弄。
    余行钧见她不说话,走过去看她手里的东西,问她:“这什么啊?”
    吴念没说话。
    他来回打量了两眼,自言自语:“看着跟十字绣似的……怎么不用针用这个玩意儿往上粘啊?这钻石样的东西是假的吧?看这光泽就不行……你这多大啊?我看着得有三四米……《富春山居图》?是不是不够喜庆啊?之前住这里买来打发时间的?才弄了这么点得什么劲儿弄完啊……”
    吴念长叹一声,抬起眼盯着他。
    余行钧明知故问:“我是打扰你了?”
    吴念没说话也没动作,脸上的表情却很明显。
    他心情愉悦,摊手说:“你继续你继续,我不说了。”
    窗外阳光更加足,屋顶上厚实地雪融化的更加地快。
    “嘭”一声,一大片雪从屋顶上滑下来。
    余行钧听到声响从屋里出来,抬头往屋檐上望了望。
    李嫂正在院子里洗衣服,见他站在屋檐下,赶紧说:“余总快别站在屋檐下了,雪从房顶上滑下来会砸着你……刚才是雪片落地声,冬天住瓦房很常见。”
    余行钧答应了一声,放下来帘子坐到床沿,继续支着脑袋看她。
    她似乎是没听到响动,又或许是见怪不怪了,依旧是垂着眼忙碌。
    鬓角一绺头发搭在胸前,随着曲线婉转。
    余行钧大大方方地游弋片刻,忍不住打破沉寂:“咱们是不是该走了?我公司有点事,下次有空咱们再来。”
    吴念终于有了个反应,抬起眼看着他说:“你先回去,我还想再住几天。”
    “不行,要走就一起走。”余行钧的语气里头没有丁点商量的余地。
    吴念沉默半晌又说:“……我不想回去,那是你家,不是我家。”
    “什么叫是我家不是你家?我家不就是你家?再者说,任何事不想就可以不做?”他有些动气,皱眉说,“那我还不想工作呢,谁不知道闲着好玩啊。你说我不工作行不行?不行啊,不工作就没钱。没有钱李嫂还能这么毕恭毕敬地伺候你?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你跟她又算什么关系?咱俩好商好量地下次我还带你来,你要是这么不听话那以后别来了。”
    她紧抿着嘴。
    他顿了顿,硬语后又软言:“你有自己家,老在这里住你觉得合适不合适?你回去了我也省心,徐医生那里还要继续,不回去怎么行……大不了以后常来,以后我周六周天就带你住两天,成不成?”
    谈钱伤感情,可确实又是这样,李嫂再跟那些保姆不一样,到底还是雇佣关系,雇佣关系没了,衣食住行却还要样样花钱,李嫂总要为了生计打算,这是现实。
    吴念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出反驳的理由。
    余行钧嘴上没再多说,心里可记着呢。要走这事也是打算好的,并不是跟她商量,上午说了要走,不到午饭的点市里就有人来接了。
    来人是他司机,开了辆加长车,在这小山路左扭右扭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
    余行钧接了电话,听说车子到了村口,村里路窄又积水,不好进。
    他让司机在村头等着,挂了电话让吴念赶紧收拾东西。
    出门迎面见李嫂过来,他正好有事要找她说,没想到她就来了,余行钧下意识往屋里看了吴念一眼,趁空当放下帘子对李嫂低声说:“以后念念能不来我就不让她来了……你还想不想做保姆的工作?我在市里给你介绍个?”
    李嫂心里咯噔一下,不安地打量余行钧。
    他笑了一下,继续说:“你别紧张,你照顾地挺好的,可是也太好了,你看她都乐不思蜀了……这可不是好事。”
    李嫂不知道怎么接话,搓着手不知所措。
    他又说:“那麻烦李嫂进去帮她收拾东西吧?”
    李嫂反应迟钝了一下,赶紧答应了一声,回头拿塑料袋打包不少花生这类干果让吴念带上。
    李房铁扛着行李和李嫂一块送他们,看见吴念上车鼻子酸了酸。
    吴念一坐进去余行钧就关了车门。
    李嫂对着不透明地黑色玻璃挥了挥手,吴念从里头落下玻璃窗对她笑说:“赶紧回去吧,天挺冷。”
    李嫂笑说:“……有空再来。”
    “过几天就来。”
    李嫂只能点头,又听见余行钧淡淡地吩咐开车。
    吴念伸出手挥了挥,关上车窗。
    余行钧拿了条毯子递给她,回头冲司机说:“路上好走吗?你该开辆越野车。”
    小司机笑说:“我这不是觉得开这车余太舒服嘛……这车底盘还算高,路上也还行,上了盘山公路就可以了。”
    余行钧笑了笑没说话,其实开什么车也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怎么上心。
    车子里安静了片刻。
    吴念主动说话:“什么时候再来?”
    余行钧顿也没顿,一本正经地说:“回去我看看行程吧,下个周是不行了,闲了几天回去肯定特别忙,过年之前肯定至少来一趟,要是你回去好好配合徐医生,把状态调整好了,咱们也可以在这里过年啊,我觉得这小山村还挺有意思的。”
    第37章
    余母早回来了一天,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温泉真的有效果,这两天觉得神清气爽,精神头也比较好。
    她在门口盼了一下午,傍晚时分才听到院子里传来引擎声,打开门就见两人一前一后地进来,后面还跟着提行李的司机。
    “可算回来了,饭都做好半天了,全是你俩爱吃的。”
    吴念见她伸手过来拉自己,只好笑着喊了一声——
    “妈。”
    “哎,”余母打量了她几眼,跟着笑起来,“儿子会照顾人,我看着你气色都好了,玩得不错吧?”
    吴念笑了笑没搭第二次腔。
    余行钧说:“不是我照顾她,是她照顾我。”
    余母点头说:“夫妻之间本来就要相互照顾,要不怎么说年少夫妻老来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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