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槿宁也不知修了几辈子的福气,从小被容世?子捧在掌中,护在心头。小时候苏慧不懂,可长大后,发?现要找个如意夫婿这般难。而有的?人?,从出生就?轻而易举地得到了这世间最好的?东西。
    怎能不叫人?嫉妒?
    苏慧扯着帕子,视线四处搜寻:“怎么不见宋槿宁,容世?子都来了,她?还拿乔什么?”
    这时,路过?一个少女,那少女道:“那也要看谁人拿乔,这世?上旁人?没资格在容世?子面前拿乔,宋槿宁还没么?即便她拿乔,容世?子也愿意惯着。”
    “何茹——”苏慧听了很是不舒坦:“你成天与我作对做什么?宋槿宁给你什么好处?莫不是你也想巴结她?”
    “不就?是仗着有容世?子撑腰么,不然她连入静香书院的资格都没有。”
    “别酸了,若宋槿宁没资格入静香书院,那你作诗都作不过?她?,岂不是更加没资格?”
    “你——”苏慧气怒。
    苏慧在静香书院也是拔尖的?,才学与宋槿宁不相上下。可每回诗会,宋槿宁都能压她?一头,令她?气闷不已。
    论?才学,论?家世?,她?可不输宋槿宁,凭什么她样样都得了好?
    她?这边嫉妒着,那厢就听见有人清亮地喊:“容辞哥哥,我在这。”
    众人?抬眼?看去。
    只见花丛中走?出个明艳少女,少女提着裙摆欢快地跑到容世?子跟前。
    容世?子高大,而少女娇小,两人这般站在一处。一刚一柔,一静一动,般配得不行。
    越发地刺了苏慧的眼睛。
    旁边的?表妹许佩玲发出羡慕的声音:“哇,那姑娘真好看。”
    “好看什么!”苏慧低嗤:“你在扬州没见过世?面么!”
    许佩玲努努嘴,嘀咕:“确实好看啊,我是女子都喜欢呢。何况男子,表姐没瞧见许多男子也在看那姑娘吗?”
    “......”
    .
    容辞带阿黎下山。
    这些年,静香书院的山道修得宽阔了,以前行马车颠簸,如今变得平平稳稳。
    阿黎坐在马车上,问:“容辞哥哥要带我去何处?”
    “醉香楼新出了几样点心,带你去尝尝。”
    “好啊。”阿黎高兴:“我已经许久没去醉香楼了,上次还是年初时。”
    想到什么,她?又问:“我可以吃酒么?”
    醉香楼不光菜品出名,其招牌酒紫竹酿也极受欢迎。
    阿黎这个年纪对什么事都好奇,曾在书中读得“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1便颇是向往。况且古往今来酒为文?人?雅士最爱,是以她?上回偷偷喝了几?口,结果不胜酒量,居然醉了,最后还是容辞将她背回去的。
    想起上次的?情况,阿黎有些心虚,可她?真的?怀念那紫竹酿的?甘甜香醇。而且她没敢说的?是,微醺的滋味好像很不错呢。
    “好不好?”见容辞看邸报没理,她?上前扯住他袖子撒娇:“我这回不喝醉了,我就?喝一点点。”
    容辞掀眼:“若再醉当如何?”
    阿黎眨巴着眼?睛,其实她是想再醉一回的,但清楚不能这么说。
    她?清澈的?眸子泛着丝狡黠,举起一只手承诺:“不会喝醉了,我保证。”
    少女娇憨明媚,大眼睛巴巴地望过来。
    容辞无奈。
    “罢了,允你喝两杯,不可再多。”
    “嗯。”阿黎开怀,如小时候得了好还卖乖一样,抱着他手臂讨好:“容辞哥哥最好了。”
    .
    马车徐徐来到醉香楼,阿黎下马车后,正巧遇到孟子维。
    他一身紫袍执了把折扇,潇洒翩翩地进门,瞧见他们来,停下等待。
    “小阿黎?”孟子维见到阿黎,依然如小时候那样招呼:“今日书院休沐?”
    “子维哥哥。”阿黎福了福,问:“你也来这用膳?”
    “我来......”孟子维折扇挽了个花样,往后一指:“找他。”
    容辞站在马车旁听侍卫禀报,结束后,施施然走过来:“找我什么事?”
    孟子维道:“我去御马巷没见着你,听说你在这订了个雅间?,正好我没用膳就?来了。”
    他明知故问:“你不介意吧?”
    “......”
    容辞抬脚往里走?。
    掌柜的?见他来,忙上前热情招呼:“容世?子,您的?天字号雅间已经准备好了,可要?现在上菜?”
    “不急,先把你们这新出的点心上两样。”
    “好嘞。”
    容辞上楼,孟子维跟在他身后,低声说:“我得到消息,威武大将过不久就凯旋了。”
    容辞点头:“预料中的事。”
    “诶?”孟子维诧异:“这怎么预料?贺柏舟坐镇北疆多年,鲜少回京。”
    “上楼说。”容辞道。
    忽然,走在他前头的阿黎不小心踩到裙摆,身形一晃。
    容辞眼疾手快扶住她:“小心些。”
    阿黎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又朝后头的孟子维腼腆笑了下。
    等进了雅间?,容辞让阿黎先坐着吃点心,然后跟孟子维去了旁边小间?里谈话。
    “这两年你要我留意西北动静,如今贺柏舟回京,你有什么计划?”孟子维问。
    容辞不答反问:“当今,谁手上兵权最盛?”
    “若问谁手上兵马最多,自然要?数西南罗家。可若要说兵马最勇要数西北贺家。”孟子维说:“贺柏舟十二岁参军,作战勇猛,杀敌无数,二十年建立了一支所向披靡的?贺家军。年初,更是以十万贺家军大败匈奴,匈奴可是草原猛虎啊,擒住这只虎贺柏舟这次凯旋想必圣人要大赏了。”
    “匈奴是草原猛虎,贺家军是中原雄狮。”容辞不紧不慢道:“若这头雄狮为我所用,你以为如何?”
    闻言,孟子维心下震惊。
    这本该是句猖狂的?话,可由容辞的口中说出来却显得十足正常。
    这些年容辞在官场上暗中拉拢了不少人,建立了自己的?势力。可那些人?再如何本事,也始终只是在朝堂上打转的?人?。
    但贺柏舟不一样,贺柏舟乃威武大将军,手握十万贺家军兵马,实打实的?一方雄霸。
    收服这样的?人?,无异于与猛兽搏斗,何其难!
    容辞道:“我们所谋到今日,只差兵权。”
    孟子维点头:“自然,可这不是件容易的?事。贺柏舟此人对龙椅上那位忠心耿耿,不可能背叛。”
    “既如此,那就?给他个背叛的理由。”
    孟子维紧紧盯着容辞:“要怎么做?”
    “无须我们怎么做,接下来,你盯紧一人?。”
    “谁?”
    容辞缓缓道:“内阁知政姚升平。”
    “姚升平?”孟子维不解:“这人于收服贺柏舟有何用?”
    “届时你就知晓了。”
    “......”
    孟子维暗暗翻了个白眼?,见谈得差不多,索性懒得理容辞,兀自出去与阿黎对坐,一块吃点心去了。
    容辞瞥了眼那边乖乖巧巧的阿黎,视线若有所思?移到窗外。
    上辈子,贺柏舟大胜匈奴后,皇帝封其为镇国大将军,贺家权利和威望达到鼎盛。
    若贺家一脉懂得收敛倒还好。可贺家草莽出身,骤然靠贺柏舟得来泼天富贵,贺家族人?在乡绅为所欲为,这便令原本就?忌惮贺柏舟功高盖主的皇帝有了可乘之机。
    内阁知政姚升平素来是个爱溜须拍马的?人?,他揣度皇帝心思?,暗中谗言贺柏舟有造反之?嫌,并捏造了贺柏舟造反的?证据若干。
    皇帝盛怒,强行将贺柏舟留在京城。远离西北贺家军的贺柏舟犹如囚在牢中断臂的?狮子,任由皇帝宰割。
    贺家军大败匈奴不过?半年,皇帝以贺柏舟造反之?罪,将其满门抄斩。贺柏舟的尸首被大卸八块抛尸荒崖,贺家一脉树倒猢狲散,贺家军也被收编中原军,从此寂寂无名。
    彼时,容辞才将将收服尹绍歆,听得这么个消息颇为遗憾。
    如此雄狮,不为他所用,实在可惜了!
    “容辞哥哥?”
    那边,阿黎唤回容辞的思绪。
    他起身缓缓走?过?去,吩咐道:“上菜吧。”
    侍卫领命。
    过?了会,饭菜上桌,孟子维眼尖地发现有一壶酒。
    他高兴问:“给我的?”
    毕竟容辞鲜少饮酒,青天白?日更不会喝,这酒除了给他不作他想。
    殊料,当孟子维自然而然提起酒壶时,就?见阿黎咬唇盯着他看。
    孟子维顿了顿:“你们小姑娘家不能喝酒哦。”
    随即他对容辞感谢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家的?紫竹酿,此前来过?两回,结果运气不好,酒卖光了,一直想念得紧。”
    可说完这话,发?现容辞也静默地盯着他。
    孟子维奇怪:“怎么了?有什么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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