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揉了揉眉心,“兰姐儿,这事只能是这样了,正如你爹刚才说的,你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
    容兰本还以为胡氏会如同往常般帮着她想法子,抬起泪汪汪的大眼望了胡氏半响,没想到就听到这么一句话,顿时就不乐意了,身子扭了两下,哭的声音更大,到最后,胡氏被她给哭的也有些头疼了起来,只能也沉了脸子,“你若是再哭,我就让嬷嬷把你送回屋子,然后找两个人看着你,让你等着下个月的好日子!”
    “娘,你,你不疼我了,呜呜,我就知道,你,你想要弟弟——”
    胡氏听着这话又气又乐,忍不住在她额头上轻轻敲了一记,“你呀,别哭了,让丫头给你去洗把脸,好好的歇一歇,回头娘再给你分析分板情况,如今的情况不算太坏,沈二公子身边还没有别的女人,你又是太后所赐,一进府便是侧夫人,日后沈博轩最低也会是个郡王,你再不济也会是侧妃,若是再比正妃早生了儿女傍身,届时便是有正妃又如何?”
    “可是,可是,容颜她会笑话女儿啊。”
    看着容兰扭扭捏捏,一脸不愤的样子,胡氏却是差点气的晕过去。
    敢情,这蠢丫头到了现在就想着会被容颜给笑话,而完全没想到她进了平西王府以后的生活?
    胡氏看着这样的女儿,只觉得脑仁一跳一跳的疼啊。
    她虽然不算聪明,但也没蠢到这个地步吧?
    怎么这个女儿偏偏就生成了这般的性子?
    可想归想,该帮的还是得帮啊。
    总不能真的看着这丫头掉到泥潭里而什么都不做吧?
    歪靠在大迎枕上,胡氏抬眸看着院外有些萧索的落叶,不禁也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容颜的运气怎的就那般的好呢。
    好像,这整个容府的运气都集在了她一人的身上!
    这个念头一浮,胡氏似是想到了什么,脑中一道亮光闪过,可又快速的滑过去,快的她再回头想去捕捉什么都没来得及,最后,她又拧了眉把身子往后靠了靠,心里却是悄悄的留了个疑惑,自己刚才,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只是不等她再去仔细的回想,容兰已经一脸委屈的自净室里走了出来,坐在胡氏的跟前儿,拖长了腔,满满的全是委屈,“娘——”
    胡氏瞪她一眼,“你坐过来些。”又挥手打发了屋子里的丫头,胡氏看着一头雾水的女儿,有些恨铁不成钢的伸手点了下她的额头,“你去平西府这事儿是改不了的,娘现在能教你的有限,所以,你给我仔细的听着——”这个时侯,胡氏心里隐隐有一丝的后悔,要是自己能提早帮着这丫头订下一门简单的亲事,或者她之前阻止她往沈博轩的面前跑……
    事情的结果,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只是可惜的紧,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卖。
    而且,不管她怎么后悔,容兰进平西王府的事情已是板上钉钉,改不了的事儿。
    且不提她们母女如何的盘算,再回头看从容颜母女那里辞别归来便阴沉了脸回到王府的沈博轩,没有理会小厮的殷勤行礼,他一路冷着脸向内院走去,连沈博宇在二门前和他分别打招呼他都没理会,只是一身‘生人勿进’的清冷向着平西王继妃的院子走去,身后,沈博宇难得的眼底多了抹笑意,转身,他心情甚好的招呼自己的小厮,“走,咱们去内务府看看去。”
    如今的内务府可是在操办他和颜儿的亲事。
    他得亲自盯着点儿才成。
    平西王府内院,平西王继妃心里头也正在着恼,素日里保养精致,娇媚的脸庞透着层阴霾,她看着身侧的嬷嬷,语气里全是气恼,“嬷嬷你说,太后这到底是怎么想的呀,竟然让那个女人进府来服侍轩哥儿,她也配?”她接过嬷嬷捧来的参茶,轻轻的呷了两口,黛眉紧紧蹙起,“太后她这是气我,所以故意让那女人来恶心我呢是吧?”真真是个老糊涂!
    “王妃可使不得,这些话可不能说。”嬷嬷赶紧的出声劝着,自家这个主子的性子有些左,又是被平西王宠在手心里多年,素来是个眼中无人的主儿,便是太后和她如今这般紧张的关系,她也有一半的功劳在其中!可这话嬷嬷却是不能多说,不然回头她准得吃挂唠不成,但她也是真心为着平西王继妃好,便轻声的劝着,“左不过是个侧室罢了,主子便由着又如何?”
    “话虽是如此,但是——”平西王继妃眉头紧蹙着没把余下的话说出来,她也知道一个侧室没什么,左不过是个女人罢了,即便不是今个儿的容兰,也会是别的或是其他的女人,可她就是转不过这个心思来,容兰那可是容颜的堂妹!一想到和沈博宇沾上了点边儿,平西王继妃就觉得全身不得劲儿,可她也知道好歹,刚才嬷嬷提醒的很对,太后,不是她能轻易议论的。
    她轻轻的伸出两指按揉着眉心,“也只能是这样了。”进府之后若是那个女人不安份,大不了她帮着轩哥儿处置了!
    嬷嬷正欲点头称是,门帘被人掀起来,沈博轩黑着脸走进来,“儿子见过娘亲。”
    “轩哥儿来了?快过来,坐。”平西王继妃一脸的笑,扭头吩咐身侧的嬷嬷,“嬷嬷给轩哥儿上茶。对了,你之前去赴宴,定是没吃好吧?娘亲让人去给你吃碗面可好?”不待沈博轩出声,她便一迭声的吩咐了起来,“用昨个儿晚上煨着的骨汤煮一碗面,配些小菜,鸡丝什么的,再来两碟小菜,嬷嬷你亲自去厨房盯着,务必面要火侯恰到,别老了——”
    “王妃放心吧,老奴一定眼也不眨的瞧着。”知道沈博轩这一刻过来,母子两人肯定是有话要说的,嬷嬷屈了屈膝退下去,在门口还体贴的阂上了门,转身,方一脸凝重,眉眼倨傲的向着厨房走过去,一路上自是有小丫头婆子和她讨好的打着招呼,嬷嬷只矜持的点头笑笑,却并没有主动和谁出声说话,她的背后,不少嬷嬷婆子都眼红的瞪她,可却又有自知之明的叹了口气。
    谁让人家就得了王妃的青眼呢?
    屋子里,沈博轩的眉头死死的拧着,足足成了个川字儿,“娘,这事儿能不能算了?”
    他根本对那个假模假样儿的容兰没半点的兴趣好不好?
    看着她似个蚊子似的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到处乱嗡嗡,沈博轩就觉得厌烦,甚至觉得容兰还不如蚊子呢,最起码的,蚊子过来他能一巴掌拍出去,可容兰呢,碍于自己得利用她接近容颜,所以,还得忍着她的花痴样儿……沈博宇使劲的揉着眉心,“娘,我没打算娶她。”
    他半点都不喜欢她,哪来的两情相悦?
    依着他看,皇祖母肯定是老糊涂,眼花了吧。
    这一点儿上,不得不说,沈博轩和平西王继妃不得不说是亲母子了,出了事情,两个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推脱。
    错的都是别人!
    他们的为难,都是别人给他们制造出来的,是别人故意和他们做对……
    孰不知这个世间的事从来都是有因,所以才会有果。
    就比如沈博轩,若不是之前他想着利用容兰,因而有所纵容,又哪来如今的事儿?
    “轩哥儿,你不小了,该清楚事情的取舍,你觉得,这事儿是娘能说了算的吗?”平西王继妃只是淡淡的看了眼沈博轩,哪怕她心里再不乐意让容兰进府,但即然事已成定局,她就得认下,好在,不是正室,她还可以给儿子慢慢挑一个身世清贵,能帮衬着轩哥儿的贵女,但不可否认的,平西王继妃的心里涌起了几分的紧张感,是被皇太后突然的出手而刺激的。
    她得赶紧给儿子挑她合心,合意的才成。
    不然的话再被宫里那个老东西给抢了先,到时侯自家儿子屋里两个女人都是那老太太赐下来的。
    她光想想就觉得心塞好不好?
    沈博轩也并没有再坚持什么,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不想看就晾在那里好了,平西王府还不缺这口饭吃,只是让他郁闷的是另外一件事情,“娘,这日子排在了一天,儿子这边不过是个侧室进门罢了,您不用多操心,只盯着那边就是。”不提沈博宇现在是平西王府的世子,就说宫中皇祖母对他这个异母大哥的看重,对这桩亲事的期待,自家娘亲就得拿出十二分的精神盯着!
    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到时侯怕太后第一个就不会轻易罢休。
    “娘知道,就是委屈了你。”不过也不是迎正妃,平西王继妃倒也没在这事上纠结,只随口问了几句外头的情形,便对着沈博轩直接道,“成了,你有空就去外头忙,别老是往内宅跑,娘还年轻,好着呢,请安什么的也不必天天来,你心里有娘,知道孝顺我就好,还是多在外头帮衬帮衬你爹吧,你大哥从不管府里头和你爹的事儿……你爹他,他也不容易的。”
    沈博轩很是乖巧的点头,“娘放心吧,儿子晓得的。”以他现在的情景,大哥得了宫中皇祖母,皇上的赏识,有什么都是紧着他的,自己若是再不紧紧的抱住亲爹这根大树,这府里还有他立足的地方吗?日后,说不得他们母子都得被沈博宇给撵出去!
    他可不想好好的亲王之子做不成,却被人给赶出去。
    “娘,您好好歇着,有什么事情派人去和儿子说,儿子去前头书房了。”
    “去吧去吧,有什么事情多和你父亲商量。”
    她了解自己的夫君,如果轩哥儿事事以他为重,摆出副渴望得到父亲看重的孩子心气儿。
    平西王肯定会很高兴,也会对沈博轩这个儿子更加看重的。
    门外,嬷嬷挑帘走了进来,看到屋子里已经没了沈博轩的身影,便一脸恭敬的开口道,“王妃,老奴把吃食送到前头书房去么?”
    “嗯,送过去吧。”顿了下,她又吩咐嬷嬷一句,“再加些点心,给王爷送过去。”
    “是,王妃。”
    嬷嬷笑着福了福身,转身,慢慢的退出去。
    站在院门外,她脸上忍不住的露出一抹的笑意,王妃和王爷的感情真好呢。
    随着平西王府的忙旅,容府,容颜母女两人也真正的开始忙碌了起来——
    容颜有重孝在身,是太后酌情给的恩典,虽然是懿旨成亲,但也是得低调行事的。
    只是事关皇家子孙,再低调也是有限。
    所以,母女两人要忙的事情着实是多的很,虽不至于是脚不沾地儿,但也让宛仪郡主有几分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容颜在看了两天之后,果断的叫停,扶了宛仪郡主在椅子上坐下,她扭头看向身侧的李嬷嬷,“你去陈府,把陈大夫人叫过来,就说我娘有些忙不过来,想请她这个当嫂子的过来帮着打打下手,当然,要是没空就算了。”
    只是,陈大夫人怎么可能会没空呢?
    李嬷嬷笑咪咪的点头,“老奴会把小姐的话一字不差的转给陈大夫人的。”
    待得李嬷嬷退下,宛仪郡主有些嗔怪的看向容颜,“颜儿,我不想让她们过来。”虽然她知道女儿的心思,也晓得容颜手里有好些个极有能力的人,都是沈博宇给她的好手,可她还是担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要知道这可是自家女儿一辈子仅有的一次成亲,若是她和颜儿哪点没看紧,有所疏忽而让那些人背地里做的手脚得了手,她会后悔死的。
    “娘,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呢。”
    宛仪郡主被这话给逗的乐了起来,却是转头又嗔了她一眼,“哪里有把自己的亲事这样不放在眼里的?”看着容颜满脸的不以为意,宛仪郡主也只好摇摇头,把滚到嘴边儿的话给咽下去,心里头却是暗自打定了主意——女儿即然打定了主意要用这个机会来教训陈府的人,那她这个当娘的只好多操些心,暗中把那些人给盯死,盯紧了就是。
    这么想着的时侯,她便不在这个话题上打转,端了手边的茶抿了一口,笑起来,“我刚才去看了你外公,比昨个儿果然是好多了,这可都是你的功劳呢。”在她们分家搬出安乐侯府的次日,容颜便直接带人去把老爷子给请了过来,因着是新换了个住处,再加上又听容颜说日后她们会住在一起,再也不用分开,老爷子开心之余,不禁就玩的疯了些,晚上不知怎的就着了寒气儿。
    上了年纪的人嘛,本来是一通小风寒,结果硬是放大了好几分。
    可是把宛仪郡主吓坏了。
    要不是有容颜再三的保证,估计她都得去宫里请御医了,饶是容颜和涴仪郡主精心照顾,老爷子这一场病也不禁去掉了他两分的精气神,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容颜和宛仪郡主是轮流照顾,陪着他,使出全身的解数哄着,才让老爷子在榻上好生的休养了几天,这不,之前宛仪郡主去看时,老爷子在榻上躺不住,又在屋子里拉了两名小厮玩游戏呢。
    但不管怎样,老爷子的病好了,宛仪郡主就放了心。
    “我的颜儿是天下最好的,真真是凭白让沈家的小子得了便宜——”宛仪郡主拉着容颜的手,一脸的惋惜,不舍,“要不是太后赐婚,要不是……娘定会把你留到十五岁后再出嫁。”事实上她到现在这个想法还有呢,可想法是好,现实却是充满了骨感呐,轻轻的叹了口气,她看向容颜,“平西王府的水极深,你嫁过去之后可要心里有数,千万不能被人欺负了去。”
    “而且,适当的时侯可以让,但事关原则或是底线,你可一定不能退。”
    宛仪郡主在容颜的耳侧一个劲儿的念叨着。
    这些话可都是她半辈子得出来的血的教训啊,有些人,她就是得寸进尺的,在你这里觉得退一步海阔天空,是家和万事兴,可在她的眼里,你的退,就是她可以随意欺负你,就是她觉得你是个软弱的,是个可以随便由着她拿捏,揉搓的,她自己这般过了半辈子的苦日子,直到现在又以郡主之尊让出了安乐侯府,这在宛仪郡主的眼里是绝不能再在容颜身上重演一回的。
    她一个人这样也就行了。
    她的颜儿是要过好日子,是要幸福一辈子的。
    “娘您放心吧,我相信沈博宇会处理好这些事情的。”容颜哪里会看不出宛仪郡主的心思?只是那是她的生活,她这个当女儿的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带几分俏皮的冲着宛仪郡主明媚的笑,“再说了,您女儿我可是他求回家去的,怎么可能舍得让我受委屈?”
    宛仪郡主白她一眼,“你呀,到时侯真的受了委屈可别回来和我哭。”
    “怎么会呢,要是沈博宇敢让我受委屈,我就休了他!”
    “又说混话。”
    母女两人说笑一番,外头李嬷嬷挑帘走了进来,恭敬的行了礼,“夫人,小姐,陈大夫人听了老奴的话之后很是开心,只说用过午饭就会过来呢,而且老奴在出府的路上遇到了陈二夫人,听罢老奴的来意,也说要下午一块过来呢。还让老奴给夫人和小姐转话,说她也是想帮忙,想着大家都是一家人,还望夫人和小姐别嫌弃她到时侯来的鲁莽……”
    “来就来吧,下午你给她们找些琐杂又不起眼的,你亲自盯着她们。”
    这就是不放心陈府的人了。
    李嬷嬷恭敬的点点头,转身退了下去。
    屋子里,宛仪郡主笑着拉了容颜的手,耳提面命的和她说着一些成亲之后需要注意的事情,容颜虽然都懂,但却还是乖巧的坐在那里由着宛仪郡主述说,最后,当说到平西王府的成员时,提到了沈二公子,宛仪郡主突然叹了口气,“这太后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把兰姐儿赐给了沈二公子,这日子又是偏巧是一天的,你瞧这事儿闹的……”
    “您还怕她会抢了女儿的风头么?”
    容颜的声音里尽是自信,满脸的笃定,傲然,这股子娇俏劲儿逗的宛仪郡主也跟着抿唇笑了起来,她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太后是怎么想的,不过事情已经是这样,咱们也只能往好里想,你是太后和皇上赐婚,是要嫁给沈博宇的,是平西王府的世子妃,未来的平西王妃,兰姐儿虽是你的堂妹,但她嫁的是平西王次子,又是侧室,这事儿旦凡是明眼人都会知道谁轻谁重的,我也不去多担这份心了。”
    “娘亲这话说的对极了,您呀,该吃吃该喝喝,到时侯欢欢喜喜嫁女儿。”
    “不知羞。”
    宛仪郡主的情绪渐渐被容颜给逗的轻快起来,随着外头有管家嬷嬷进来回话,容颜便顺势起身告辞,携了丫头一路向着自己的院子走去,感受着身边丫头婆子们忙碌的身影,她心头不知不觉的涌起一抹的怅然,这就要嫁了吗?
    淡淡的说不出来的遗憾和复杂自她的心头涌起来。
    容颜的心绪有些乱,进屋之后她让小丫头端了茶,摆手让白芷几女退下去,“你们都退下吧,我自己待一会。”坐在屋子里,看着周围的摆设,都是她之前用习惯了的,而且是她喜欢的一些物件儿,有不少都是宛仪郡主直接开了自己的私库给她挑了又挑,到最后出现在她眼前的都是精品中的精品,说句不好听的话,她这屋子里一个花瓶儿拿出去,都能够一个三口之家吃上一辈子都有结余!
    这些,都是宛仪郡主对她这个女儿的母爱。
    这几年来母女两人相依为命,如今,她却是要嫁人,离开这个家了。
    日后,怕是回来的再勤快,也不可能如同这般的朝夕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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