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多久了?看着莫玧洋的睡顏,我不断捫心自问。
    仔细想想也不过才五个小时三十六分又五十二秒。
    为什么我会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从最初在司令台上,到现在的休憩室,每一步似是都在莫玧洋的掌控之中,而我也只不过是他棋盘上的一粒棋子。
    越想越觉着荒唐,我缓缓站起身子,拉开大门要走出休憩室,却又随即收回了双脚,想,我的项鍊还在他手中,我一定得把它要回来。因为莫玧洋并不是我在找寻,所谓能与我共度馀生的人。
    蹲在沙发边,看着莫玧洋的睡顏,嘴角竟不自觉同他微微扬起。
    经歷世间无情地摧残,人情冷暖早已看透,失去所有任何童真的可能,只能在无境的黑暗中找寻一丝生存的契机,拉着犹如细棉的救难绳,苟延残喘地活着。
    指尖勾勒出他轮廓分明的下頷线,根根分明的睫毛,如同振翅而飞的蝴蝶,似是星宿洒落在杳无人烟的空间,为此寂静增添另种不凡,总让人捨不得撒手,甚至想要紧紧抓住这得来不易的温暖。
    鼻尖也充斥着专属于他的柑橙香,甜而不腻,犹如世间最美好的一道景象。
    「谁呀?」
    莫玧洋醒了,甚至还翻了身子,吓得我赶紧抽回手,也把高涨的情绪压回心底。
    「这儿不该会有人来的……」莫玧洋揉了睡眼惺忪的双眼,睁眼的瞬间如同烟花绽放,嘹亮却无声,喧腾了彼此孤寂的心,「薛橙!真的是你!你真的找到我了。」
    简短扼要的话,却透出无尽的欣喜,那样的感觉,像是在汪洋中抓住了浮木,看见了回家的灯塔,心脏肆意跳动,就连呼吸也不受控的急促了起来。
    「项鍊还我。」我起身,与他保持了距离。
    莫玧洋整个人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小心为妙。
    「项鍊还你,」从口袋里拿出项鍊,莫玧洋歛下双眼,有着藏不住的失落,瑟瑟啟口,「你还会来找我吗?」
    如同小狗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心生怜悯,接过项鍊却没有随即收回口袋,手轻拂过「槴子花」开始发楞。良响,才啟口,「为什么要我找你?其他人不行吗?」
    「不行。」简而有力的答覆,让我下意识抬起头,对上他的双眸,莫玧洋跨步朝我靠近,「因为我喜欢你,所以只想让你来找我。」
    后来,我逃跑了,因为害怕,害怕被人喜欢,更怕有人对自己上心,可自己无法回应同等的感情。
    然而种种的顾虑莫玧洋并不知情,依旧像个小孩一样跟上我的步伐,用着无法让人忽视的距离,心头上的杂讯越发强烈,甚至压得胸口发闷,太久没有人为自己如此义无反顾,原来世间比我所想的还要来得更加温暖。
    「你还会来找我吗?」停下脚步的片刻,莫玧洋再度啟口,用着极为悲伤的语气。
    好心疼,这是我此刻唯一的想法。
    许是怜悯心作祟,亦或是本能反应,总之,我说出了连我自己都不可置信的话。
    「为什么要我去找你?,」嘴角还若有似无的上扬,「你可以自己来找我啊。」
    一切的行为都是如此的脱序,像极了脱韁的野马,无止境地狂奔,惊觉事态不对,想逃跑却又被吴俊浩抓了回来,甚至说了些不该于此时说出口的话。
    好比像是:「我朋友我最了解,他不会始乱终弃的。」
    再不然就是:「他很专情,会好好对你的。」
    这两句话,压根不适合于此时出现。
    可为了不让莫玧洋发现任何一丝异样,我只得以强压下情绪,瞪了吴俊浩一眼,尽量让话听起来稀松平常,「话多。」
    说完,我又逃跑了,逃跑是弱者的行为,但偶尔选择当弱者并不是坏事。
    我亲眼看着莫玧洋再次被教官带走,然而这次他没跑给教官追,反倒还着笑容的跟着教官离开,离开前,还给予我一抹笑容,自里头我看见的是满满的温暖和藏不住的幸福。
    直至莫玧洋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角,我才收回目光,却撞进另个不怀好意的眼神。
    吴俊浩身子凑得近,近到我能准确感觉到他的气息,我连忙推开他,先发制人,「不要靠我那么近,也不要想从我身上问出任何一点什么。」
    这答覆并没有打消吴俊浩的好奇,反倒让他挑起眉宇,嘴角更加上扬,「你又知道我要问什么。」弯起眼睛,手指轻戳了我的肩膀,「看来你心底是有底的。」
    「你说的对,我有底,也有权利不回答你。」话落,为掩饰心里的慌张,我拿出搁在抽屉里的衝刺讲义。
    再过不久就要大考,我不能因为一个人,坏了过往所有的努力,不值得也不需要。莫玧洋只是人生中的小插曲,就像五线谱沾染上墨水,确实不可抹灭,但能视而不见,只要心够坚定,便能当作什么也没发生的继续生活。
    「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你了。」吴俊浩悻悻然地摆手,却在要回位子前,伸手拍了我的肩膀,轻声落下,「但你心里的杂乱无章的跳动是不会骗人的。」
    自制力是看人给的,而我真的有足够的自制力,去面对莫玧洋频频的是好?
    乡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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