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庞珑真是赵珩之的亲信,那么?,他?可算是同长贵一样,藏得也太深了,也藏得弥足久,温廷舜怀疑过长贵的身份,但?唯独没有怀疑过庞珑。
    目下见庞珑这般说,温廷舜心中微微了然?,惕意稍稍淡了几分?,凝着声说道:“让我们将长贵交回给大人?,如此?,大人?打算如何处置他??”
    庞珑见温廷舜的态度有几分?松动,道:“交回给三王爷。”
    将长贵归还给完颜宗武?
    庞珑适时?解释道:“如果不将长贵归还给三王爷,我担心三王爷留有后招,并且,这后招甚至可能会?殃及酒场内所有人?的性命。”
    庞珑的怀疑是合理的。
    但?温廷舜并没有告诉他?,温廷安潜入四夷馆去寻觅冶炼场的事?情。
    虽说庞珑亮出了玉牌,但?温廷舜还不能全然?信任他?,不论是说话,亦或者是行事?,都会?有所保留。
    庞珑也显著地看出了一丝端倪,他?做出了让步“纵然?长贵不在?你们的手上,我也一定会?将密道的位置告知予你们,毕竟,在?救人?这一桩事?体上,我本就存有了一份私心。”
    温廷舜读明白了庞珑的言下之意,庞珑所谓的私心,便是指庞家四郎,庞礼臣。
    庞珑剀切地道:“是否将庞珑交还给我,兹事?你好生?考虑一番。”
    温廷舜心中也有了一些考虑与思量,但?明面上淡寂无澜,没接庞珑的这一席话,仅是点了点头,表明自己?会?做出考虑,其实,时?间格外地紧迫,也不容他?多去赘言多思,当下,他?信步行至了乌案之前,视线定格在?了那一份地舆图之上。
    庞珑已经用朱笔圈出了隧洞所处的位置,又将与隧洞毗连着的密道,逐一用朱笔描摹了出来,逃生?之路,遂是一览无余。
    温廷舜有过目不忘之本领,细致地看了一遍地舆图,便是将密道的位置记了个一清二楚。
    温廷舜临走前,庞珑又唤住了他?:“四郎他?这几日?在?隧洞底下,情状如何?身心可还好?”
    庞珑一直都记挂着庞礼臣的性命与安危。
    温廷舜寥寥然?地牵起了唇角,说道:“等晚些时?候,大人?见着了庞礼臣,自会?知晓他?的情状如何。”
    -
    众人?听完了温廷舜言简意赅地叙述,庞礼臣的思绪遁入了一片恍惚之中,温廷舜所述的事?情,信息量太大了,以?至于他?还没缓回神。
    知晓了庞珑的真实底细的那一瞬,连日?以?来,盘亘在?庞礼臣心中的巨大磐石,终于卸了下来。
    父亲原来没有跟着赵瓒之一起通敌叛国。
    父亲原来是东宫太子的亲信,是假意投诚于赵瓒之,以?取得赵瓒之的信任罢了。
    父亲一直以?来都伪装成□□的朝官,不过是为了方便在?赵瓒之身边调查谍报罢了。
    父亲竟是瞒了他?这般久,亏他?曾同他?在?庞府书房之中据理力争地争执过。
    原来是他?错怪了父亲。
    一抹浓深的愧意,一瞬之间攫住了庞礼臣,但?他?如释重负了一般,舒下了一口寒气。
    魏耷对温廷舜道:“庞珑救了我们出去,但?他?其实也提出了一个条件,那便是将长贵还给他?。”
    他?看向了温廷舜,道:“温兄,此?事?你是怎么?看的?”
    温廷舜细细地思忖了一会?儿,道:“我们的目的是不让长贵落入媵王的手中,若将长贵交给了庞枢密使,暂且稳住能完颜宗武的话,这不失为一桩缓兵之计,但?终归到底,长贵是必须要移交至大理寺,交付予阮掌舍来发落。”
    魏耷看了庞礼臣一眼?,道:“庞枢密使不仅坦诚了自己?的身份和底细,还暗中助我们逃脱了出来,这意味着他?的话是可信的。”
    吕祖迁亦是道:“庞枢密使将长贵交还给完颜宗武,是为了拖延火-药引燃的时?间,我觉得可以?暂先将长贵交还回去,等午时?一到,阮掌舍带了兵马查封酒场,那时?再将长贵抓回也不迟。”
    杨淳亦是附了议。
    温廷舜略一权衡了下,道:“好,我们将暂先将长贵移交给庞枢密使。”
    庞礼臣眉心一沉,语气有了波澜,问道:“我父亲现在?人?在?何处?可还在?采石场内?他?救了我们,以?赵老狗那多疑的脾性,可能会?怀疑他?。”
    温廷舜忖量了一会?儿,道:“媵王派遣庞枢密使去西苑采石场,庞枢密使明面上去了西苑,但?暗地里,取道于西苑的一处偏门?,带了数位随扈,在?一里之外的驿站候着,为了接应我们,到时?候,他?会?遣人?将我们送回洛阳,带着长贵重回茗鸾苑。”
    庞礼臣面色浓重,话语带了一丝急切:“这不可能,我们不可能就这样回洛阳城,温廷安不是还在?酒场之中么??”
    她独自一人?去探查冶炼场的下落,虽说有秦氏的身份作为伪饰,但?他?仍旧很担心温廷安的安危。
    温廷舜心中亦是藏着温廷安的事?儿,刚才事?发突然?,他?顾着先救人?了,一时?忘记去盯温廷安的行踪,他?知晓她已经查到了冶炼场的具体下落,但?后面的事?情,他?一概不知,这种未知之感,教?他?的心仿佛漂浮在?了虚空之中,不上不下的,根本沾不着实处,心中某一处地方也空置了。
    温廷舜袖裾之下的指尖发着紧,嗓音变得紧劲,透着一股冷锐,道:“与庞枢密使碰面,他?会?遣人?将你们送回洛阳城,我到时?不与你们同行,会?回酒场接应温廷安。”
    魏耷闻罢,不太赞成道:“你一个人?又回去那种虎狼环伺之地,会?不会?太过危险了,要接应回温廷安的话,我们就一同回去接应。”
    温廷舜道:“你们都有伤在?身,宜好生?修养一番,再者,阮掌舍的兵马会?在?午时?正刻赶到,大理寺会?来接应我们。”
    温廷舜的行事?作风,与众人?素来不太一致,他?性情较冷,庶几与寒霜无甚异同,整个人?独来独往惯了,也惯于一个人?解决问题,吕祖迁与杨淳在?族学里学读之时?,同他?打过几番照面,自是领教?过了他?的行事?作风,起初,他?们是有些不太适应,觉得温廷舜颇有一种疏冷感与距离感,但?后来相处久了,便是习以?为常了。
    吕祖迁和杨淳面露忧色,也担心着温廷安的安危,冶炼场内四处埋藏有火-药和硝石,温廷安独自一人?去探查,万一出了事?儿,这可该如何是好?
    众人?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回去接应温廷安较为稳妥一些。
    温廷舜并没有同意,他?受庞珑之命,将众人?从隧洞之中救了出来,假令他?们重返采石场去接应温廷安的途中,再次被钟伯清与云督头的兵马逮着的话,那他?岂不是白救一遭?
    他?心中已有成算,但?并不说出来。
    温廷舜先带着众人?,绕开了乱坟岗附近的瞭望台与岗哨,快马加鞭地赶往去酒场半里之外的驿站,这半里,说近也不近,说远也不远,拢共耗了众人?小半刻钟的脚程,抵达驿站的时?候,马厩里已经备有数匹鬃马,是庞珑专门?为庞礼臣他?们几人?准备的。
    温廷舜先将长贵押送给了庞珑,长贵看了庞珑一眼?,知晓对方要将他?遣返回完颜宗武身边,整个人?的容色变得有些微妙起来,但?并不言语。
    而庞氏父子俩此?番相见,倒也没有许久,庞珑看了庞礼臣一眼?,确认他?身心并无大碍后,遂是安了心,淡声吩咐蔺苟道:“此?地不宜久留,护送他?们回洛阳城。”
    庞礼臣喉头微动,一番欲言又止,他?明显有一些话想跟庞珑说,但?囿于具体的环境,他?只能将原先想说的话摁了回去,默了一会?儿,看着庞珑极为淡定的面容,他?最终只问道:“您早就知道我入了鸢舍么??”
    庞珑道:“你在?外边做什么?,我心中自是有定数的。倘若我不同意你成为纸鸢,那么?,你是连鸢舍的大门?也见不到的。”
    庞礼臣眸瞳瞠了一瞠,没成想他?入鸢舍的事?体,庞珑是早就知晓了的,他?原以?为他?能够瞒天过海,但?庞珑竟是早就获悉了他?的一举一动。
    也是,庞珑是东宫太子的亲信,与阮渊陵也算是同僚了,阮渊陵这端有什么?消息,庞珑那一头也自然?是一清二楚。
    庞礼臣转而问道:“父亲,您目下救我们出去,那您怎么?办?”
    万一他?教?赵瓒之发现了真实底细,凭赵瓒之的暴戾手腕,肯定是不会?轻易饶过庞珑。
    庞珑负着手,威严地道:“剩下一切的事?体,我自会?妥善处置,毋需你来操心,你只消管好你自己?便好。”
    言讫,便是吩咐蔺苟,命他?与一些巡卫护送少年们回洛阳城。
    庞礼臣拒绝道:“父亲,我现在?还不想回去。”
    庞珑剑眉紧蹙:“不回去?你不回去便是给我添乱。”
    庞礼臣急切地道:“温廷安还留在?酒场当中,我必须回去救她!”
    “温廷安?”庞珑扫视了一眼?少年队伍,发现确乎是少了一人?,他?回溯了一番昨夜的情状,道,“那个老劳役秦氏,是不是温廷安?”
    庞礼臣应声称是,接着急声道,“温廷安去四夷馆,是为了调查冶炼场的具体下落,她目下应该是调查好了,准备返回隧洞底下,但?钟伯清与云督头不正还在?隧洞处严防死守么??我非常担心她个人?的安危,您让我独自回城,我是绝对放心不下的,我必须要回去一趟,确认她安全无虞。”
    庞珑看了温廷舜一眼?,温廷舜淡声道:“他?有重伤在?身,去了也只会?徒增麻烦,您吩咐蔺苟将其遣送回城即可,我负责去接应温廷安。”
    庞礼臣一听,太阳穴胀胀直跳:“你不是斋长,凭什么?你来做主?”
    气氛正对峙之间,驿站外头陡地传来了一阵骤如乱雨般的急响,是大兵列阵迫近的阵仗,紧接着,钟伯清冷鸷的声音由远及近:“今日?,你们一个都走不掉。”
    第93章
    钟伯清的动作极为迅捷, 趁着晌午的髹金日色在天穹铺开之前?,已经?率着一众戍卒禁兵,赶往了驿站, 以大?开大?阖之势, 围剿住了庞珑以及温廷舜等人。
    随行的云督头, 刚开始还在纳闷钟伯清要去何处,目下来到了驿站,见着了庞珑,以及一众浑身带伤的少年, 他?先是诧异,继而是幡然醒悟,替九斋暗度陈仓之人, 居然是同一战线上的朝中大?员, 这也勿怪他们去隧洞底下探查之时,为何会扑了个空, 原来是庞珑在暗中襄助这些少年,一言以蔽之, 庞珑便是媵王要寻觅出的那个内鬼。
    气氛即刻陷入了一种剑拔弩张之中,钟伯清率领的大?兵,里三围外三围将驿站围了个水泄不通,这厢, 庞珑刚准备派遣蔺苟等随扈, 护送庞礼臣他?们?回城,遭此意外变节,众人见状, 皆是隐微地变了容色。
    庞珑知晓钟伯清会追缴而来,但委实没?料知到他的动作会这般快, 蔺苟等随扈俱是沉腕抽刀,以捭阖之势护在了跟前?。
    魏耷与庞礼臣俱是立即捣刀出鞘,作抵御之态,防势凌厉,吕祖迁与杨淳身上虽还带着重伤,但此番为了抗敌,根本管不了这般多了,忙拨出了藏于靴中的匕剑。
    温廷舜遇事不惊,大?抵是五位少年之中,反应最为沉寂之人,只不过,这中途杀出来的程咬金,教他?心中隐微地掀起了一丝微澜。钟伯清在隧洞之中捉贼,结果?失了成?算,这位刑部尚书的反应其实算是极快的,能预料到庞珑下一步的筹谋,故此前?来驿站截和。在温廷舜看?来,庞珑身份败露,其与钟伯清正面交锋是必然的结果?,目下正值两兵相接的情状,短兵相接事小,若因此延宕了接应温廷安的良好时机的话,他?就怕赵瓒之会有所觉察,亲自去冶炼场查人,届时温廷安生出了什么变节……
    后果?委实是不堪设想,温廷舜也不敢继续往下深忖。
    不知为何,此情此景之中,他?心中蓦地生出了一丝极为不详的预感,是有关温廷安的。
    两兵相接之间,火光幢幢,庞珑低声吩咐蔺苟:“你去护送那些少年回城,此处的遭际,本官自会妥善处置。”
    蔺苟略显踯躅:“万一庞四少爷不同意……”
    他?话未毕,那厢,庞礼臣已然觉察到了庞珑的筹谋,驱前?一步道:“父亲,你我俱是庞家人,既然是御敌,就得一起同进同退,在这节骨眼儿上,我必是不会畏葸退缩,也不会当个逃兵!”
    庞珑知晓四郎的德行,心中是有些宽慰与蕴藉,但更多的是不赞同,他?偏过了眸,望定?了温廷舜,“温二?郎,此处绝非久留之地,他?们?回城的事宜,你来安排,本官会派遣蔺苟护送你们?回去。至于温廷安,本官这边可能也顾及不了太多,但可以明确的一点是,若是被媵王捉着了,王爷不会立刻诛杀她,而是会将她作为一枚人质,用来和阮渊陵进行博弈。故此,温廷安现在尚有一线生机。”
    温廷舜其实也想到了这些可能,点了点首,转身凝声吩咐魏耷道:“你现在带着庞礼臣、吕祖迁和杨淳回城,我去接应温廷安。”
    魏耷锐利的眉心重重一挑,嘴唇翕动,“温廷舜,你认真的?我们?为何不同庞枢密使一起杀回去?”
    温廷舜道:“庞、钟两兵相接,我们?留在此处,仅会给?庞枢密使徒增烦扰,他?一边御敌,一边顾念着我们?的安危,这可能会给?钟尚书可乘之机,故此,你方才?所说的那种计策,是行不通的。再者,你可有丈量过媵王安置在酒场之中的兵卒数量?光凭你我的人头数和庞枢密使所率领的兵马,拢共一千不到,能够与媵王的那五千兵马抗衡么?”
    魏耷面露霜意,这自然是不能与之抗衡的。
    温廷舜这一笔账,可谓是清算得非常清楚。
    温廷舜敛着淡寂的眉眸,看?向了其他?人,道:“我让你们?尽快回城,不是让你们?当逃兵,而是让你们?去求援,让阮掌舍尽快调兵遣将,去京郊查封酒坊,这才?是真正的上上之策。”
    魏耷蓦然一怔,不由?地望向了庞礼臣,庞礼臣面露凝色,但没?有去驳斥温廷舜的话,显然是明悟了温廷舜话中之深意。
    少顷,庞礼臣便潦潦应了一声,算作是决定?撤返回城了,蔺苟见得此状,遂是带着少年从驿站后院离去,离去之前?,庞礼臣同温廷舜错肩而过时,庞礼臣眸色一沉,口吻凌厉道:“若是温廷安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本衙内唯你是问。”
    温廷舜徐缓地敛回了视线,半垂下了锋锐沉寂的邃眸,秾纤的乌睫在温隽的面容之上,投落下了一片浓深的影子,情绪晦暗未明。但庞礼臣能明显看?到少年薄唇所噙起的一丝轻哂,不知是在轻嘲什么,许是在嘲解庞礼臣,亦或者是嘲解他?方才?所述的那一席话。
    蔺苟带着魏耷他?们?离去了,离去的同时,许是上苍有意应景,那穹顶之上的天色随之黯了下来,霾云罩定?,端的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钟伯清看?着叛贼带着九斋,在众目睽睽之下兀自离去,他?的容色变得难看?至极,正欲遣人前?去追剿,但被庞珑的兵马给?死死拦住了,这教钟伯清本就铁青的脸色,此刻更是面沉似水,他?冷笑了一声:“庞珑,你到底吃得是哪一家的米粮?亏媵王待你不薄,你就是这样效忠你的主子的,良心被犬豕吃了是不是?你可真是彻头彻尾的白眼狼!”
    庞珑是一江湖老油条了,对钟伯清的攻讦丝毫不感意外,他?面不改色,相比那些铁齿铜牙的台谏官,钟伯清的言辞算是温和的了,淡然地道:“钟尚书,真是对不住,念在你我都二?十多年的同僚的份儿上,万望你口下积点德罢。”
    钟伯清嗤笑了一声:“媵王果?真是料事如神,早猜着我方阵营里有人生有贰心,王爷怀疑到了你头上,起初我还根本不信,但今朝,我看?着你同这些东宫的走狗沆瀣一气,同为一丘之貉,我可算是真的大?开眼界!庞珑,你明面上拥护媵王,私底下却?是临阵倒戈于东宫,你这根墙头草,会不会吃相太难看?!”
    庞珑语气不疾不徐:“庞某身为枢密使,拥护的从来不是皇子,我所拥护地,是先天下之忧而忧的明君,是为大?邺社稷与苍生着想的贤君,换言之,谁能给?大?邺带来长久的安定?,庞某便会拥护谁,甭管得登大?宝之人是哪位王爷。”
    这番话有些出乎钟伯清的意料,他?颤着手遥遥指着庞珑,怒斥道:“你怎的能讲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庞珑看?向了钟伯清,声音沉定?,“畴昔,庞某确乎是拥护媵王,媵王骁勇善战,造福一方百姓,拥有先帝之英魄,当时庞某认定?,王爷若是能成?为储君,必将成?为一代贤君。但于一年以前?,元祐议和一案生发之时,庞某无意间发现,七殿下为了在夺嫡之争当中胜过太子,他?暗中贪墨,私养精兵,并且,擅自勾结了金国的完颜宗武。”
    “当初,庞某便是不太能苟同王爷的做法,亦是多次劝谏,但王爷却?道,他?之所以同完颜宗武结交,是为了夺回失地,亦即是收复元祐十六州。自那时起,庞某才?真正看?清了王爷的筹谋,王爷贪墨洗钱,是要冶炼兵械,而这些兵械,一半是给?自己豢养的私兵,一半是笑纳给?了完颜宗武,以襄助他?能够拥有与完颜宗策博弈的能力?。媵王为何要襄助完颜宗武夺嫡,只因他?打着要寻完颜宗武谈判的算盘,他?打算让完颜宗武割让元祐三州的领土。”
    钟伯清蹙紧了剑眉:“你所说的贪墨、养兵、勾结金贼,几乎都不过是你的片面之词罢了,王爷所做的这一切,所做的这些事,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不过是为了收复失地,究其根本,是为了我大?邺的长治久安,他?何错之有?”
    庞珑冷笑了一声:“你指责庞某所述之词片面,那庞某倒还想说你钟伯清目光蔽塞!媵王贪墨、洗钱、结党营私、是为了这大?邺的长治久安,为了这天下苍生,还是为了皇廷之上的龙椅,为了权势与江山,其实你我再是清楚不过!若王爷真是为了大?邺的长治久安,他?又?怎会集结幽州漏泽园里的流民?前?赴京城,蓄意煽动民?愤,让这些流离失所的百姓攻讦崇国公府,又?让参加春闱的士子们?聚街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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