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上面的红绸揭下来吧。”
    男郎问:“确定?”
    凝珑颔首说是。
    接下红绸,男郎又跪坐到她身边。
    “小娘子挑的束腰带,是这屋里最贵的物件。”
    凝珑心里发冷,尴尬一笑。为了冠怀生,她花了多少真金白银。
    冠怀生再抬起眼,突然发现屋里只剩五个男郎。什么时候走了一个?还是说,那男郎是不堪承受下了场?
    除此之外,他还发现,凝珑手里拿着一个做工复杂的皮革束带。
    他也就看了会儿盆栽,难道就错过了屋里的大戏?
    凝珑与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冠怀生再也忍受不了,气冲冲地走过去,一把拽起凝珑。
    凝珑还未回过神:“你发什么疯?”
    冠怀生冷笑:“我发疯?我这样,难道不是你想看到的吗?”
    他强硬地箍着凝珑的胳膊,罔顾她的意愿,直接把她拉出馆去。
    外面冷风一吹,人才清醒几分。
    “你是不是有病?”凝珑一把甩开他,揉着发红的手臂。
    “我花那么多钱,什么都没用,就这么出去了,不得亏死!”
    “什么都没用?”冠怀生拽走皮革带,“这是什么?”
    凝珑便支支吾吾,不欲解释。
    都怪冠怀生!
    都怪他躲她,她才会想出门整他。都怪他想要那泥人,她才会花重金收买男郎,还被强买强卖着,买了个不知道怎么用的奇怪带子!
    没用的狗东西,只会气她,旁的什么都不会。
    凝珑推搡开他,“滚滚滚,赶紧从我眼前消失,别让我再看见你。”
    说罢就提着衣裙往人群中挤去,很快便消失不见。
    但气上心头,走着走着,竟把路越走越黑。
    在平京城住了二十年,现在竟然迷了路。
    凝珑看着愈发漆黑的街道,心里一慌。更恐怖的是,几条街巷外,好似有打斗的声音。
    渐渐的,血腥味传到这里。
    那里在杀人!
    凝珑紧贴巷墙,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刚想悄悄溜走,却意外踩到一根树枝。
    “吱呀——”
    心脏跳得很快,几乎快要跳了出来。
    忽地腰间一紧,有人捂住了她的嘴。
    是谁?!
    “嘘,不要动。”那人贴着她的耳朵说话,说完,竟大胆地亲了亲她的耳垂。
    “是我。”
    熟悉的熏香气息传来,凝珑的心跳终于慢慢静了下来。
    是程延。
    作者有话说:
    冠怀生:马上滚,但切大号来见你。
    下更明天早六点。
    第29章 苛待
    ◎肆无忌惮地表达占有欲。◎
    或许下一瞬就会遭遇危险, 但这时,俩人还在眉来眼去。
    确实是在抵出性命去互相撩拨。
    凝珑不喜程延,但程延的确能让她安心,让她遇见困难危险时, 总是想去倚靠。
    程延穿着一身圆领袍, 蹀躞带环腰。额前带抹额, 小臂处戴着臂鞲,蹀躞七事叮铃咣当, 完全是悠闲的武将打扮。
    这身打扮把他衬得更年轻,倒像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不过无论他是何模样,他都在无形间成了她会想倚靠之人。他的身份给她安全感, 更重要的是他这个人, 浑身上下写满了“可靠”二字。
    程延也觉得一旦脱去“冠怀生”这道束缚, 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表达占有欲。
    冠怀生无法搂紧她的腰, 从她的耳垂吻到唇瓣,再往里探去。
    但程延完全可以。这也就顺理成章地弥补了许多缺憾。
    俩人没在原地停留很久, 很快便撤出去,在一条幽静的小道里走着,慢慢走到明亮的长道。
    凝珑还是没按捺住好奇心,侧眸问道:“那巷里, 是哪些人在闹事?”
    程延直白地告诉她:“巫教信徒。许是教里出了叛徒,他们内部正在紧急处理。”
    “原来是这样。”
    程延却在心里想, 不止是这样。凝珑若能再往前走几步, 就能轻易看到,她的兄长凝理穿一身教袍, 戴着獠牙面具, 手起刀落杀着人。
    程延主动握起凝珑的手, 心里却嫉妒得发狂。
    方才在那倌馆里待着,他眼睁睁看着凝珑挨个把那些人的腹肌摸了个遍。
    无非是几块肌肉,有什么好摸的?无论是冠怀生还是程延,她分明不愁抚摸好身材。
    这便是家花没有野花香吧。
    程延侧目望去,那个精致面具依旧服帖地贴在她脸上。
    程延不想再透过一层面具看她,手一挥,那面具便离她而去。
    他认真道:“我想看看你的脸。”
    凝珑只是把面具从他手里要了回来,却没再戴上。
    “嬷嬷说,婚前,新郎新娘最好不见面。”
    程延轻笑出声,“我确实有认真听嬷嬷的话。只不过今夜得到消息,说巫教派在御街一带有动静,这才出了门,上街巡逻。听岑夫人说,你生性喜静,不好热闹,常待在内宅里。今日中秋,你不在家里吃团圆饭,怎么出来逛街了?”
    凝珑摆弄着面具,“那是他们四口人的家,却不是我的家。”
    程延:“你一个人出来?”
    凝珑犹豫着要不要把冠怀生给供出来,可她又想问程延面具这事,便实话实说:“还有冠怀生。”
    程延:“去哪儿玩了?”
    凝珑不自在地摸摸鼻,嗔道:“就在街上走一走,看看摊子都在卖什么嘛。”
    她自己都不曾注意到,其实她并不擅长说谎。每次撒谎,小动作就会多一些,声音也会放得更轻柔,仿佛是想用撒娇掩饰不自在。
    程延气她的话半真半假,却也无法去责怪她。猜想她是要问面具之事,便主动开口提及:“原先我丢给他一块料,倘若他饥寒交迫,还能把这料当了换钱,养活自己。”
    “不曾想,他竟是制成了面具。”
    原来冠怀生说的是真的。凝珑回:“原以为你对他这个私生子只有恨,没想到你还挺关心他。”
    程延揣摩道:“我在你眼里,难道就这么冷酷暴戾?”
    凝珑摇摇头,“那倒不是。就是没想到这世上还会有人关心冠怀生罢了。”
    程延吃味:“你好像对他很上心。”
    凝珑想,何止是上心啊,冠怀生人都给她上了。
    她傲娇地轻哼一声,“他是程家的私生子,又不是我的私生子,我为什么要对他上心?要钱没有,要脸还勉强过得去。他哪方面都不优秀,我为什么要对他上心?”
    但偏偏越解释,越能叫程延看出她有多在意冠怀生。
    凝珑想把这话题绕过去,偏偏程延揪着不放。
    真是稀罕呐,他什么时候那么在乎冠怀生了?
    走着走着,凝珑故意往程延身边凑。起初俩人中间隔着两拳距离,现在她紧紧贴着他的身,越贴越紧。
    明明道路不算狭窄,可程延就是没地落脚,快被她挤到了墙上。
    凝珑呢,手指从他的手心爬到他的胸膛,整个身一倾,无比自然地歪在了程延怀里。
    程延被她这动静逗笑,“你想做什么?”
    凝珑亲了亲他滚动的喉结,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身,“好啦好啦,世子高抬贵手放过我吧。不要再提他了嘛,多晦气呀。”
    可手指一挑,直接把他腰间环着的一个囊袋给解了下来。
    随即抽离开身,继续与他保持着友好距离。
    “这袋里装的什么东西?”
    程延对她的若即若离很无奈。她需要你时,你就是个香饽饽。她不需要你时,会果断地把你一脚踢飞。
    “给你捎的礼物。”
    “礼物?”凝珑把袋拆开,“难道你早料到今晚会在外面碰见我?”
    程延摇摇头,“我本想巡逻一圈后拐去凝府,让守卫把礼物转给你。不过本就是送你的,何时何地拆开都不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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