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奇怪,修炼到大乘期后,大乘期之间会有一种冥冥之中的感应,纵使不为友,亦不能为敌,或者彼此互不相干、互不干扰。
    还是那句话,大乘修士的实力已经可以逼近修仙界的法则,动辄便能毁天灭地,不能轻易动手,彼此之间互相约束、监督。
    大乘修士承受不起毁灭大陆的因果,除非他们不想飞升仙界。
    同时他们也有负担修仙界和平的重责,修为越高,责任越重,不能置身世外。
    清虚剑尊和神白驹竟然直接在不化天动手,可不就引来这群大乘修士的阻止。
    虽然两人都有所收敛,但从周围的空间布满的空间裂缝便可知,两人是真的打出了火气。
    若不阻止,只怕极东之地都会被他们打到崩溃。
    云海那边的众人打量这七位大乘修士,很快就认出他们的身份。
    姬透低声道:“那位是神天宫的老祖凤羽尊者。”
    她指的是在场一名身穿天蚕羽法衣的女性大乘修士,她身上的天蚕羽法衣非常容易辩认。
    燕同归和龙焦一脸恍然。
    他们听说过神天宫的老祖,据说是游明羽的太祖母,看她的五官,确实和游明羽有几分相似。
    巫弦雅也道:“先前开口的那位,是掩天阙的太上长老岑长老。”
    岑长老?那不是岑上溪的祖父?
    瞬间,姬透几人纷纷看向岑长老,发现这岑长老和岑上溪确实长得挺像的,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有亲缘关系。
    怪不得岑长老如此看重岑上溪,一个和自己长得像的孙子,自然会偏爱。
    许是发现他们的目光,岑长老随意地瞥了一眼过来,当看到混在巫氏族人中的姜琢时,不禁愣了下。
    不过很快的,他便冷漠地收回视线,连其他人也不看了。
    这是属于大乘期的傲慢,这天地之间,能让他们真正入眼的并不多,纵使他们傲慢至此,也不惧什么,除了同级的大乘期修士,以及那些险地,很少有什么东西能伤到他们。
    燕同归等人见状,纷纷看向姜琢,朝他挤眉弄眼。
    姜琢无奈地笑了笑,让他们别做得太刻意,小心岑长老动怒。
    他知道岑长老看不上自己,原因也很好理解,因为岑上溪曾经和他抢夺掩天阙的少主之位。岑长老是个护短的,想要满足孙子的愿望,让孙子当掩天阙的少主又如何?
    但架不住姜琢也有个大乘期的祖父,大家都可以拼祖父,便看个人的能力,岑上溪的能力略逊于姜琢,与少主之位失之交臂。
    就算岑上溪因不甘心私底下做再多的小动作,也无济于事。
    因姜长老在,姜琢不惧岑长老,这少主之位坐得很稳固。
    没办法满足孙子的愿望,岑长老心里对姜琢这掩天阙的少主便十分不喜,这会儿见他和巫氏族人混在一起,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姜琢虽不受他待见,心里却丝毫不担心。
    岑长老这人是个护短的,但他祖父姜长老也同样护短啊,岑长老可不敢对自己如何。
    正说着,便见凤羽尊者寒着脸,冷声道:“剑尊、神尊,何事让尔等如此大的火气,竟然在不化天动手?”
    凤羽尊者和清虚剑尊皆是来自星级大陆的修士,两人之间的交情同样不错。
    在场的人心知肚明,在她开口时,他们便知道她虽是问责,实则心里是偏向清虚剑尊的。
    神白驹冷声道:“我万魁山的右护法被人所杀,本尊要为他报仇,有何不对?”
    是没什么不对。
    纵使是大乘修士,也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从出生到迈入修行,特别是漫长的修行之路上,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亲人、朋友、师门之人等等,都在他们生命中占据有十分重要的位置。
    修士未能摒弃七情六欲,总会有所偏好,为所在乎之人冲冠一怒,亦是正常。
    众人也觉得神白驹此举似乎并无大错,便看向清虚剑尊。
    他又是为何而动手?
    清虚剑尊手持古剑,将剑修的傲慢狂妄展现得淋漓尽致,傲然道:“本尊护着徒孙,又有何不对?若说不对,难道不是万魁山的人先动手在前?你们且看此地是何处?”
    这里是何地?当然是极东之地。
    在场的大乘期修士抬头望去,首先看到极东之地最有名的云海,以及云海上的巫云仙山……
    “巫云仙山?”他们俱是一愣,尔后脸色微变,“巫皇出世了?”
    修炼到大乘期后,这修仙界已经很少有什么辛秘是他们无法探知的。
    他们听说过巫云仙山和巫皇,也知道这两者在修仙界所代表的意义,目光往云海人群中扫过,瞬间就确定了巫皇的存在。
    巫皇很好辩认,除了他身上属于巫皇的气息外,还有额间的巫皇印。
    看到巫皇时,在场的大乘期修士心情蓦地一松。
    神白驹能看出来的事,他们自然也能看出来,现在的巫皇还未成长,并不是上古时期的那位已经强悍到能和魔族大军、幽冥修罗大战的强者。
    这样的巫皇,确实很好对付。
    他们好像有些明白清虚剑尊的话中之意,但又有些不太明白。
    不过能确定的是,肯定是五域魁首的右护法先动的手,他都跑到巫云仙山这里搞事,巫皇若是再不反击,那就不是巫皇了。
    事实上,听说这些巫皇都是睚眦必报的暴烈之人,又不失邪恶的本性,一旦被他盯上,后果绝对难以想像。
    所以右护法被巫皇杀死了,真是一点也不奇怪。
    撇开巫皇的身份不谈,确实是右护法先动的手,被杀死也是活该。
    只是这些话他们不能当着神白驹的面说,决定先了解一下情况。
    “剑尊,你的徒孙是……”
    清虚剑尊洒然一笑,手一指,“正是厉引危、姬透、燕同归和龙焦,他们是本尊的亲传弟子阆吾所收的徒弟。”
    龙焦没想到连自己都被点名,先是有些懵,尔后惊喜不已。
    哎哟,清虚剑尊可真好,竟然承认自己是徒孙……
    虽然他不是啦,但如果清虚剑尊愿意,他也是挺愿意的,就厚着脸皮拜清虚剑尊为师祖吧。
    随着他的话落,数名大乘期修士的目光也看向厉引危等人,然后神色微变。
    这清虚剑尊的徒孙,每个身份好像都有问题啊。
    巫皇、祭者、帝子、蛟龙。
    这四者到底是怎么凑到一起的?凑到一起不说,还一起被收徒……雅道这就是剑修的狂傲,丝毫不惧这四者的反噬吗?
    更奇怪的是,这祭者竟然还不是人,居然是个半人半傀儡的存在。
    大乘期修士目光何等之利,推演何等之精湛,不过一个眼神,就看出这四者的身份异常。
    看明白后,他们震惊又不解。
    再看清虚剑尊,他竟然真当这四个是徒孙,还为此动怒,与神无驹打起来。
    众人心里都有一杆秤,孰是孰非十分清楚。
    其实右护法的行为也并不算错,修仙界弱肉强食,为利益趋之,右护法想要谋夺巫云仙山,想要提前斩杀巫皇,这并没什么错。
    同理,巫皇斩杀右护法,同样也没错。
    偏偏不管巫皇还是右护法,身后都站着两个大乘期,这两个大乘期各自要护着自己的人,不就打起来了。
    既然如此,那就要分出个对错来。
    自古以来规则都是强者定下的,一旦连大乘期都掺和进来,那就只能定个公平的规则。
    这是古今都不变的道理。
    弄明白事情的前因经过,其他的先摆在一旁,这群大乘期修士要做的便是阻止这两人继续起冲突。
    凤羽尊者道:“如此看来,是右护法先来犯事,巫皇杀他是应有之理。倒是神尊,你竟然对一个小辈出手,这便是你的不对了。”
    她不赞同地说。
    因为大乘期的杀伤力太大,大乘期之间便有一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在不涉及到亡族灭种的仇恨之时,大乘期修士不得插手小辈之间的恩怨,由他们自己解决,是生是死,都是由他们自己承担。
    不过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这样的规矩,大多时候是约束不了大乘期的,那只能由其他的大乘修士联手裁判出个结果。
    正如此时。
    他们不知道便罢了,既然他们都被引过来,那么神白驹这种冒然对小辈出手的行为,便是错的。
    神白驹也明白这点,脸皮微微一抽。
    如果清虚剑尊没有过来,他杀了个小辈也没人说什么,但偏偏清虚剑尊来了,还为此与自己动手,差点就毁掉极东之地,引来其他的大乘期修士。
    如果这些大乘都是他的人,那还好说,偏偏还有清虚剑尊那边的。
    神白驹不甘心,冷声道:“难不成右护法就这么白白死了?”
    “哪里有白白死了?”清虚剑尊哼道,“本尊的徒儿不是受伤了吗?”
    他说的是姬透,可是被神白驹直接打伤了,所以杀一个右护法是应该的,他还没有亲自动手呢,若要讲究一个公平,清虚剑尊觉得自己也去杀一个万魁山的人才算公平。
    神白驹气得差点经脉倒逆,很想说那一样吗?右护法可是转世真仙,是五域魁首不可或缺的存在。
    如果他这么说,想必清虚剑尊也会理直气壮地反驳,右护法是转世真仙,他的徒孙可是巫皇的祭者,被天地认可的存在。要拼身份,祭者可不比你的转世真仙低,甚至转世真仙可以有很多个,这天地间,祭者唯有一个。
    怎么看都是祭者更贵重。
    这道理不仅两人明白这点,其他人也明白这点。
    是以神白驹和右护法都不站理,偏偏这种时候,就要以理服人,除非你能一个人打得过其他七个大乘修士。
    神白驹知道今日自己是要吃这个哑巴亏了,他面若寒冰,气极反笑,“好好好,看来本尊今日是要吃定这个亏了。”
    “你这算吃什么亏?”清虚剑尊不屑一顾,“你这是无耻之极,竟然对小辈对手,本尊可没有对右护法出手,要吃亏也是本尊吃亏。”
    越说,清虚剑尊越不满,一双酝着剑意的眸子望向随同右护法而来的修士。
    这些修士中有万魁山的人。
    他要不要也杀个公平一下?
    那群修士被他一看,吓得差点就心脏爆裂,满脸惊恐之色。
    这位剑尊不会真的为了所谓的公平,将他们杀一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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