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身体还不错,方会让盛院使?想搏一?搏生子的机遇。
    “是个好消息。”她慢慢道,“做生不如做熟。”
    承郡王世子的命根保住了,但经此一?遭,能?不能?用还是未知数。兼之他本人品性不佳,问鼎皇位的可能?已经清零。
    热门人选真正?意义上?剩了两?个。
    齐王一?支。
    丰王一?支。
    但可能?性有三。
    皇帝不立嗣,兄终弟及,齐王上?位。
    皇帝立嗣,按照昭穆相当的原则,过继齐王世子,或丰郡王。
    理论上?说,肯定是齐王世子的血缘更近,更符合过继的一?贯习惯,但别忘了,皇帝自己刚搞过归宗大议。
    同?样的次序,同?样的长子……几乎一?模一?样,皇帝心里能?不嘀咕?
    而丰郡王已经成?年了。
    程丹若酒意上?头,歪身在丈夫身上?,喃喃自语:“扑朔迷离啊。”
    第438章 增人手
    四月下旬, 春暖花开,京城的宴请与踏青络绎不绝。
    程丹若拒绝了大半, 回太?医院继续上?课。
    第?一堂课, 抽查功课,挨个抽背骨骼和血管,并随机点名, 要他们上?前包扎不同?伤口。
    都是好学生, 基本都过关?,她十分满意, 叫人送上?野兔, 当场解剖兔子, 让学生们清晰地认识到皮肤、血管、神经?和肌肉的区别。
    随后, 下发听诊器。
    和昔年的程丹若, 不,和所有?的医学生一样,纵然?是十分简陋的装备, 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
    大家迫不及待地戴上?听诊器, 听自己的心跳声。
    程丹若瞧瞧桌子。
    众学生顿时收敛神色,正襟危坐。
    她道:“听诊器顾名思义, 就是靠听声音来弥补你们把脉的弱点,前面这个金属片是铜制的,用?来放大声音, 牛皮管传导声音,两边的耳塞放到耳朵里。当心肺的声音被放大后,我们便?能辨别五脏六腑是否在正常工作。”
    光讲也没用?, 她挑了年纪最小的内侍上?前,让学生们挨个听他的心跳, 并以最简单的语言描述声音的状态。
    收了作业,才把自己画的听诊图挂上?去,要他们描红画下来。
    不得不说,内书堂的教学质量很不错,不愧是翰林院的先生教出来的,内侍们的字写得端正,画也有?模有?样。
    程丹若给的教材是刻印,论细节还是他们自己画得更精细。
    她当初上?课,也会自己画图复盘。
    “回去多听听吧。”她道,“听到有?不一样的声音,就记下来,等张御医给你们上?课的时候,请教一下他们。”
    众人应下。
    程丹若端坐讲台,微微一笑。
    老大夫们不喜欢新道具没关?系,反正也是要干活的。发扬医学总不能她一个人埋头努力,太?医院这么多高端人才,不好好利用?多可惜。
    还有?这些内侍。
    她鼓励他们:“常言道,不为良相便?为良医,内相只有?一个,良医却有?许多,一样能济世安民。”
    做太?监都是万般不得已,可今后的人生怎么过,是做个贪财恋权的奸臣,还是流芳百世的贤宦,却是可以选择的。
    他们露出不同?的神色。
    有?人若有?所思,有?人平淡不屑,有?人心不在焉。
    她将众人的表情收入眼底。
    医学的路还是一片混沌,从未有?人走?过,总归是要更难些。只希望他们之中,有?人能做第?一个,给后来人做个榜样。
    程丹若打开怀表,离下课还有?十分钟,遂道:“还有?些时间,你们若有?疑难,不妨问来。”
    此话?一出,便?见他们收拾的动作都变慢了。
    少顷,一个名叫福山的内侍起身,恭恭敬敬地问:“想?请教夫人,为何经?脉中独血脉可见,而经?络不可见?经?络非筋也?”
    “万事万物?都有?表里,筋骨肉为人之表,层层分明?,肉眼可见,气血为里,运转周身,难以捕捉。”
    程丹若尽量自圆其说,“或许你要问,血脉分明?能够看见,何来不可捕捉?但你们要知道,血脉如河流,我们见到的是其流动的残影,而非冻结的冰雪。”
    顿了顿,又道,“医家说虚实,经?行气,血行脉,血可见而气不可见,故我也认为,血为实而气为虚,筋骨肉中,我们所见的只有?实,必有?虚不曾见到——但我能够猜想?。”
    其实,中医的虚实指的是症状正邪,并不是实体虚体的意思。
    但她沿用?了这个概念。
    这也确实引起了学生们的好奇,连坐后面读书的梁寄书,都抬头等她说。
    程丹若笑笑,道:“我在贵州曾经?见过一些士卒,他们肢体受损,不得不截肢求活,可奇怪得很,明?明?已经?切掉了,他们还是会感?觉到失去的肢体在疼。”
    论截肢,太?监是最有?发言权的。
    他们经?受了巨大的疼痛,好不容易熬过来了,此后的岁月却仍然?饱受折磨。
    “筋骨之中,必有?肉眼不能见之处关?乎疼痛。”程丹若道,“不过,这仅仅只是猜想?,还未有?实证,尔等姑且一听。”
    话?虽如此,学生们还是奋笔疾书,将所有?知识点都记下。
    之后,又有?数人提了问题。
    或是关?于止血,或是关?于为什?么不直接用?手缝,偏要用?器械,抑或是问缝针的绳结有?何特别。
    程丹若一面回顾知识,一面解答。
    不知不觉,暮色四合,天竟已经?暗透。
    她停下了讲解:“宫规森严,你们还是早点回去吧,医道艰深,今后还有?的是机会。”
    顿了顿,又笑道,“等过了端午,我白日便?会搬到西街,你们有?什?么疑难,可随时来问我。”
    学生们露出些微讶色,但谨慎惯了,均不多言,同?她道谢后陆续离去。
    只有?梁寄书上?前,解释道:“他们尚未当值,无?事不可出皇城。”
    程丹若知他是好意,朝官和内侍来往频繁易惹人诟病,但师生一场,总要尽心才无?愧:“学医是一辈子的事。”
    梁寄书拱手,肃然?起敬。
    -
    上?班族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
    展眼间,五月到了。
    和后世不同?,端阳节不是从初五开始,而是初一就开始了。
    初一要准备置办端午的东西,且会形成专门的集市,谓之“扇市”,此外,当天也是女儿节,出嫁的女子可回娘家,一直住到端午再走?。
    程丹若事情多,和晏家夫妇也不熟悉,故不曾回,和谢玄英花了一天逛街,既采购端午要的东西,又为新家添些小物?件。
    谢玄英看上?一把浙江天台山老藤做的禅椅,试坐半天,好像打算试试能不能悟道修佛。
    她一边等,一边挑了个小藤椅,款式相差无?几,但不是天然?杰作,编织的。
    众所周知,猫喜欢抢椅子。
    又在旁边的南北珍货店淘到个黑漆嵌金银片的倭氏箱子,格子多,皆有?锁扣,适合装贵重物?品。
    她马上?决定买下来,专门用?以放药品。
    既然?是扇市,少不了扇子。
    他们都喜欢折扇,方便?收起来藏进?袖中,不占地方。程丹若则觉得必要时可以充当教鞭,也算一物?多用?。
    两人各买了五六把。
    还有?花瓶、书灯、笔船、文具(特指专门放文具的盒子)。
    林林总总买了一大堆。
    端午正日,大清早起床,先用?五枝汤洗手,算是沐浴过了。
    早餐吃过水面,宫里赐下粽子,又拜谢过皇恩,加餐吃粽子。
    完事后,一道去西街宅邸,熏艾草,挂吊屏,谢玄英用?朱笔写了张“五月五日天中节,赤口白舌尽消灭”的纸条,贴在柱子上?避毒蛇。
    程丹若比他务实,教下人拿雄黄洒在花园,免得毒蛇侵扰。
    又将洪夫人送的清凉伞供在中堂,这是一种红罗小伞,下面缀着丝罗剪裁而成的璎珞、瓜果、百兽或是神佛,称为条达。
    洪夫人选的是佛教的华盖,程丹若则很敷衍地做了些橘子、花生、柿子。
    走?完流程,一面熏艾草驱虫,一面商量怎么摆家具。
    新宅的前院都修好了,正外院就是谢玄英日常处理公务,接待客人之地,西外院则作为客院和私塾,给了姜元文。
    他从左家搬到了谢家客院,正式担任幕僚之责。
    东外院划给了程丹若。
    她平时可以在这里接待自己的访客,管理家务,因为正院尚未修缮好,也准备间卧室,方便?夫妻二人居住。
    中轴线靠西的一处院舍是大厨房,这会儿已然?搭好灶台,红白案师傅俱全?,随时可以开火。
    于是,端午后,他们悄无?声息地换了工作室。
    霎时间,被工作淹没。
    谢玄英收到了无?数帖子,比在靖海侯府多出一倍,从前有?所顾忌的人家,这会儿就不再忌讳上?门,送礼的马车一辆接一辆。
    这礼物?还不好拒绝,不是贺他乔迁,而是贺他升官——之前住在靖海侯府,人家礼都不好送,侯府也不便?收。
    或者说,柳氏有?意如此,免得属于三房的人情,不清不楚地归了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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