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长久地不出声了。
    裴似却来了兴致,他反问:“什么都能做到?”
    像卡了壳的机括木偶,那声音没有起伏的声波里,竟然能听出愤怒
    【你怎么能许下这样的愿望全世界的男人哪一个不比那个路人甲好上千百倍不过你是最完美的原谅你重新许愿吧】
    “我只要楼眠眠‘爱’我。”
    裴似重复了一遍。
    说罢,他便不再理会脑中声音的发疯。被人群簇拥着朝门口走去。
    【她没有一点女人的美德!】
    到了接亲的时辰了。
    连绵的接亲队伍如同一条红色洋流,在着不大不小的澜海城里肆意蜿蜒;系着红绸的乐队吹拉弹唱着接亲大乐,那乐声一路喧嚣,终于在日出朝雾时到了结彩挂绸的明月府。
    新娘子早被搀扶了出来,此刻盖着金玉川就的珠帘儿,垂着头倚在当家主母的身旁,很是害羞的模样。
    紧赶慢赶,楼眠眠到底还是赶上了。她和人群里的江掠对视了一眼,匆匆接过被仆从搀扶的明月絮,和他在宾客面前演着母女情深的戏码。
    少女今日也喜气洋洋了一回,她罩着缕金织花的纱袍,内里是一件棠花纹压角的宽袖长裙,手臂上的琉璃钏晃得人移不开眼,缕金的披帛绵而长,松松垂落,在晨风里和明月絮的喜服搅合贴在一块。
    裴似的目光幽幽落在两人交握的双手上,面上还是那副弯唇的假面,只管循着唱礼声下了马,径直朝着楼眠眠走了过去
    众人都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只当裴世子恣意惯了,不喜俗礼,又对未过门的新妇太过上心。
    “小娘又洗了一回澡。”
    众人眼中“羞涩”的新娘子,垂头在楼眠眠耳边嚅嗫出了别有所指的一句话。
    他闻出来了!
    楼眠眠本想假装没听见,却还是忍不住想到了昨天和江掠在露台上想着,那两只瓷白的耳尖便红了。
    身披嫁衣的明月絮第一时间久捕捉到了这个变化,他垂着眼睫,陈述事实一般:“今日的梳头礼,小娘也没有参与。”
    楼眠眠噎了一下,信口胡诌:“路上人多,马车堵了。”
    “是吗?”,身边的人呵气如兰,更紧地靠在楼眠眠身上:“小娘脖子上全是红痕,是堵车的时候太着急闹出来的?”
    楼眠眠下意识就去摸脖子,却触及到了立得好好的领子,这才意识道自己是太心虚,被明月絮诈了。
    可是不对啊,她为什么心虚?因为她在外面偷情了?
    正头疼,便看见了已经站定的裴似。
    青年穿着双鸳鸯暗纹的喜袍,长身玉立,郎艳独绝,唯独眼如深潭,藏着只他自己知道的心思。
    身边的明月絮倏忽握紧了她的手,但还是被楼眠眠一点点扯开了。
    “小娘!”
    雌雄莫辨的声音低低挽留,可面帘掩隐着,叫少女没能看见他破碎的眼神。
    自然也就无从犹豫。
    今日是他们两人的婚礼,楼眠眠自觉自己的戏份已经到位了,主动将明月絮朝裴似推过去。
    “请新郎与新娘牵喜带!”
    唱礼的声音响起来。
    旁边有仆从托着喜盘走过来,那上面挂花的喜绸红得刺眼。
    裴似目光在楼眠眠脸上转着,接过了递过来的一端,仿佛那一头就是少女似的。
    喜仆给两个新人挂好了红绸,临走前,裴似盯着少女的脸道:“离别在即,伯母不再与絮儿说两句体己话?”
    楼眠眠习惯了裴似的随时随地发疯,面不改色:“祝你们新婚快乐。”
    闻言,裴似不知想到什么,面色奇怪了一瞬间,而后道:“同-乐。”
    眠:?发什么神经。
    腹诽了一句,她到底没怎么深想,心里记挂着今夜衬着明月宅守备空虚,夜探地下密道。
    昨日江掠早就同她约好了,正事跟前,楼眠眠难免就对裴似少了几分注意。
    南境的婚仪是最贴合凡俗的婚仪,但也有所不同。接到了新妇,而后便是如同来时一般的游街,这时宾客也会转移阵地去往男方所承包的宅所里继续宴饮。
    如楼眠眠这般的高堂长辈,自然也是不可缺席的。只是这场以昨日开始的五日宴饮是一场披着喜宴皮子的利益交换所,所宴人员上至三宗四派,下至散修凡流,混杂无比。
    这之中,也会有邪教之流吗?
    ——
    明月絮:这个婚我是一定要结吗?这个手是一定不让我牵吗?这个新郎一定要是裴似吗?楼眠眠是一定要在乎江狗吗?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呃啊啊啊这个世界对我的恶意为什么这么深!为什么!!!(面无表情掉眼泪.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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