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容礼脑海之中冒出无数种不妙猜测。他深吸一口气,将其压下去,却是没听老婆婆的话音,将人一把背起。
    老婆婆在他背上叹气:幺儿,你管我做什么?我一个老婆子,原本也活不了几天啦。
    容礼心头的难受更多了一重,口中说:我记得那边有个诊所,先带您去看看。说着,明显感觉老婆婆呼吸紧绷起来。容礼咬了下下唇,说:没事,我有钱。
    只是钱并不多。
    所以容礼视线挪向正在地上抽搐,不甘地望着自己的袭击者。
    他眼神微微明亮,随即遗憾地想:这么一来,检查人员恐怕彻底来不了了无所谓,老人的伤情比较重要。
    几分钟后,容礼拿着从洗劫者口袋里搜刮出的散碎钞票,背着老人走远。
    他低声与老人讲话,问对方家住在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
    明明是刚见面不久的两个人,话说得却比容礼每天面对的客人都多。
    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建筑阴影当中。老婆婆还是非常动容,说:多亏了你。哎,听我的,真没什么问题,去什么诊所?
    容礼选择性地忽略掉后半句,针对前半句回应:也不能说是亏了我。嗯,应该是多亏刚刚那个大哥。
    老婆婆说不出话来了。她干瘦的身体伏在容礼身上,在容礼的感觉里,轻飘飘的,不带什么重量。
    他不愿冷场,见老人不讲话,自己的嘴巴便不断地动了下去。又提起,自己是第一次来附近这一片,还没有吃午餐
    老婆婆便殷切地说:待会儿我给你做饭,啊。
    容礼笑了。观澜给他做的这具身体的确与他的灵魂契合,哪怕是让拥有全部记忆的容礼来看,应该也挑不出什么错处。这一笑,一个浅浅的酒窝在他面颊上显露。整个人多了一种乖巧气质,一看就是学校里最受老师喜爱的学生。
    还在看?
    祁妄身侧,容姝递来一瓶水。
    祁妄放下手里的望远镜,还是之前那副随性模样,嗯了声。
    容姝说:我是没看出来哪里像一顿,笑了,都这么多年了,你就记得那么清楚?
    祁妄说:乍一眼看上去的确很像。
    容姝耸耸肩,说:那你怎么就走了?不应该多问问。
    祁妄:他看起来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说到一半儿,话锋偏转,东西到手了?
    容姝唇角勾起,露出一个颇为自信的笑容:对。
    到这会儿,祁妄的目光才挪到她面颊上。
    他看到容姝脸上的大片胎记。有这么明显的容貌特征,按理来说不应该到处乱走,很容易被检查局抓住。但容姝偏偏利用了这点,事实上,她脸上的胎记是假的,真正的痕迹在她脖颈上。只是假的地方太显眼,反倒让人忽略真正的重点。
    类似的场面,祁妄已经从小看到大。他眉眼间没再流露出任何不同,将瓶盖拧开喝了一口后,他手指习惯性地在盖子上摩挲一下。不过忍住了,没第一时间在上面刻下自己的痕迹
    这是地下人才有的习惯。
    与仍然保留着货币系统的外城内城不同,地下人生活在一个相当贫瘠的世界。对他们来说,要寻找一个能够用来交换的统一物品都是难事。没办法,资源太过稀缺,一切都显得难以找寻。就这样,人们慢慢摩挲,花了大量时间,终于建造出一个还算被认同的体系。
    一个瓶盖,可以换取十克盐。鉴于瓶盖经常失踪,拥有者最好提前在上面刻上专属痕迹。这样一来,等到东西再度出现,就可以证明它的归属。
    这种做法有利有弊。的确能在一定程度上遏制偷盗,但也在损害东西本身的价值。就那么小小一个盖子,上面能刻多少东西?等到毫无空隙的时刻,它就要被抛弃了太浪费。不过对某些人来说,这种浪费算得上生存必须。
    长话短说。
    祁妄压下心头的遗憾,彻底将容礼的事放下,沉声说:六个小时之后守卫换班,那是他们警惕心最弱的时候,咱们到点再走。
    容姝点点头,嘴巴里嘟囔:知道、知道,还要说多少遍?
    话虽如此,她却也不会不耐烦。毕竟这一趟离开,的确要冒着不少风险。检查局越来越警觉了,他们必须
    她没有多想下去。脑海里又冒出了刚刚被祁妄救下来的那个年轻人的面孔,那会是他吗?
    祁妄已经做出了否认的判断,容姝却还是多思索了一会儿。
    可惜浮现在脑海中的都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她皱皱眉毛,到底将其抛在脑后。
    容礼和老婆婆还在路上。通过聊天,他得知婆婆姓黄,名叫黄水仙。
    容礼:水仙?
    他觉得这个名字很特别。婆婆笑一笑则,说:是一种花的名字我也没见过,是我家里人从书上看来的。
    容礼说:一定很漂亮。
    婆婆就和他描述:对,我家里人和我画过图,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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