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裴奚不由想起当年,她恬静柔雅,双眸如春水,含笑看着他叫哥哥,他却连指尖都舍不得碰她一下,生怕折辱了她,毁了她的名节。
    可如今,胡裴奚却眼睁睁的看着她在别的男人怀里,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狎玩,甚至说一些不堪入耳的浑话。
    仿佛感觉到胡裴奚的目光,赵云屹微微侧身,眼眸挑衅一般扫向胡裴奚,二人目光对视的一瞬,赵云屹某眸中略过淡淡的笑意,如胜利者朝失败者的挑衅,又像是某种宣战。
    胡裴奚蓦然捏紧了拳头,手指尖暴起青筋,眼眸死死地盯着赵云屹。
    却见赵云屹愈发过分的搂住她的细腰,几乎是埋进了她的颈窝里,不知说了些什么,柳茯苓原本还有些轻微挣扎,听了他的话,也停了下来。
    艳兰口无遮拦。赵云屹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窝间,用只有她能听清的声音道,你且去打听,暗卫会跟着你,辛苦了。
    随后他缓缓松开手,嗓音稍大些,略带不满道,看你这如木头般的模样,纵使抚琴再妙,也少了些趣味。
    柳茯苓依旧面露委屈,妾身听殿下的。
    可她心中却有些微微的惊异
    这还是赵云屹第一次跟自己说类似于辛苦这样的话。
    叫那位艳兰过来。赵云屹朝许明山吩咐道。
    许明山立刻应声要去叫人,却听胡裴奚忽然开口道,太子殿下,您
    赵云屹听到这忽然而起,带着几分情绪的声音,微一挑眉,眼眸淡淡的扫了一眼胡裴奚。
    厢房中的气氛顿时陷入凝滞,胡定音立刻呵斥道,胡裴奚!
    胡裴奚眼眸中近乎含着灼灼的光,看向柳茯苓,柳茯苓被他看得几乎是不由自主浅浅后退了一步,微微一个咯噔,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嗐,这孩子,瞎叫唤什么,殿下,您忙您的,不要与犬子计较。胡定音解释完看向胡裴奚,骂道,还不快解释清楚。
    殿下,我的意思是,我去喊人胡裴奚隐忍不发,脸上显出笑意来,气氛渐渐缓解了不少,胡定音也暗暗松了口气。
    胡裴奚说完这句,便主动出了厢房门,快步离开。
    赵云屹意味深长的看了柳茯苓一眼,柳茯苓不理他,只缓缓垂眸,假装刚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柳茯苓也极为庆幸,好在刚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否则,若是胡裴奚刚刚为自己说话,这件事情若是传开了,她和胡裴奚,都会受到牵连
    过去的事,终究是过去了,她如今也没有什么奢望和留恋。
    艳兰来的很快,一进来便娇艳笑道,客官找到妾身,便是找对人了,妾身在醉香楼这么多年,再木讷的姑娘,到了妾身手中,保准温柔似水,娇美若花。
    赵云屹懒得听她说,只朝柳茯苓扬了扬下巴,去吧。
    柳茯苓看了他一眼,赵云屹重新坐下,眼眸懒洋洋抬起,好整以暇的看了她一眼,虽依旧是如往常那般,可他这眼神却让柳茯苓莫名安心了许多。
    跟着艳兰出了房门,厢房门一关,整栋醉香楼便重新活生生地展现在柳茯苓的眼前。
    与刚才跟在赵云屹身边的感觉全然不同,在他身边,即便楼内再乱,声音再杂,她仿佛都有所倚仗似的。
    而如今她独身一人,目之所及,有浑身带着酒气四处对姑娘上下其手的男客、有身穿轻薄纱衣当众舞乐的曼妙女子、有吵闹大打出手被拿着棍子的小厮拖出去的浪荡子、还有满脸含泪大哭着上门来找相公的踏实妇人
    这才是寻常的风月场所,与明月楼虽没有太大区别,可看起来却大有不同。
    看到一些乱象,柳茯苓心中不免有些忐忑,她尽力让自己显得平静一些,可一旁的艳兰还是看出她的不安。
    艳兰似乎是从胡裴奚那儿听说了什么,知道她的身份和来历,见她如此,不由笑道,原以为姑娘从京城明月楼来,已经见惯了这种景象,怎么?难道是有些害怕?
    怕倒是不怕。柳茯苓原本还在担忧如何与艳兰开口攀谈,如今见她主动开口,真与她说起话来,心情倒是平静了些,她脸上露出淡淡笑意,只是许久未见此景了,有些怅然。
    怅然?艳兰仿佛听到了什么新鲜事儿似的,惊讶的看着她笑了出来,姑娘倒是有趣,怎么倒像是想家了似的,离开那明月楼跟在太子身边,你不是应该高兴才是?你叫什么名字?
    茯苓。柳茯苓朝她笑了笑,眼眸清澈真诚,怅然是真的。
    柳茯苓见她不信,便主动开口,先交底,以放下艳兰对她的提防。
    一来明月楼到底是教坊司所管,规矩众多,去消遣的多是些达官显贵,一是要脸面,二是要身份,面儿上看起来,比这儿冷清得多。柳茯苓语气悠缓,娓娓道来,不急不缓地解释道。
    二来明月楼的掌事是宫中出来的,近年来的那位掌事,心地好,知道疼我们这些受苦的女子,我们在明月楼中,便如第二个家似的,如今我离开明月楼伺候太子日久,见多了不平之事,到了这里,看到除了明月楼之外,还有这么多女子与我们相同,自然会有些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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