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迅速的让一边的张放远都吃惊,倒是显得他很像头憨熊。
    憨熊看着小哥儿脚上那双已经上过补丁的薄底布鞋,摔成这样一半的罪魁祸首是这不合时节的鞋子,一半是他夺了人家的背篓。
    还能不能走?
    许禾浑身的污糟,微看了眼张放远,他知道自己现在不仅狼狈还很丢脸,但是想着自己又不是需要在男子面前维持完美形象的二姐,也就不觉得不好意思。
    他不想回张放远的话,起身想去把背篓拿回来少装点柴火回去了,没曾想膝盖皮肉疼的尖锐,别说是背柴火了,雨兮兮的天儿,怕是下山都成了件难事。
    还想着柴火,家里没这背柴今晚就烧不了饭了不成。
    张放远自也是看出来倔强皮相下的为难之处,他推开背篓:我背你下山。
    许禾显然是被张放远的话给吓到,一时间腿脚更不利索了。
    好半天他才想起两个字: 不用。
    那我下山去找你爹来接你?
    许禾默着没应答,他爹有的是事儿忙活,才不得空来管他。
    张放远也没打算真的把人丢在山上自己下山去许家找人,能不能喊来许家人姑且不说,雨下大了,在山上淋这么久不得伤寒才怪。
    他知道人在顾虑什么,也很照顾人的把方才装进背篓里的柴火又悉数给腾空:别犟了,到背篓里来,下山。
    许禾见着屠户要用背篓背他:那你的柴和背篓
    张放远定看了许禾一眼:柴火重要还是人重要?
    许禾闻言耳尖一臊,这说的模拟两可的话。
    许禾蹲在背篓里,膝盖曲着有些疼,随着男子的步伐,他也一颠一颠的,有些滑稽。这很容易让人想到去母猪产崽了的人家买小猪背回去的景象。
    他就去背过,而现在自己好像就是那头小猪。
    小猪抱着张放远那些宝贝铁疙瘩,垂眸看着男人步伐稳健的穿行在泥泞小路上,许是脚大,每个步子都扎实,他蜷缩在背篓里虽然不太舒服,但却稳当的比自己走路还安心些。
    他想这人究竟是多大的力气,背着他竟然眉头都没皱一下,轻松的像在打空手。
    走错路了!
    许禾晃然回神,眼尖儿的发现屠户在往另一条小路去,虽也是下山的路,但是绕的远,又全是荒草,已经很久没有人走过了。
    张放远沉声道:正路上容易碰见人,这条路偏是偏点,但没有人走。
    许禾怔了怔,合上了嘴。
    不是说张放远浪荡又混,还在城里喝花酒的吗?作何还能替人想的那么周到?
    这反倒是让他心里有些不安,可别是使歪路子把他拐去城里卖了可是,自己这种模样,也应该卖不出去吧。
    他一通胡思乱想,不知觉中就被人背着到了山脚下与正路相接的地方。
    张放远停住步子:这里到你家也就一刻钟的时间,我送你到家门口也没问题,只不过要是被人撞见了,或者是你爹娘不待见
    许禾连忙道:我自己回去。
    男人闻声就把背篓放了下来,他在背篓里曲了太久,腿又酸又痛,咬着牙站了起来,但从背篓里跨不出去,正有些尴尬,立在身旁的人朝他抬起曲着的胳膊。
    许禾看了人一眼,微微垂眸,攀住了他的手肘,借力从背篓里出去。
    回家吧。
    山脚下的雨虽然比山上要小那么一些,但是两人身上还是打湿了大半。
    许禾没多逗留,把自己的背篓挂到背上,尽数将屠户的铁疙瘩归还,一跛一跛的往自家的方向去。
    张放远看着黑黑瘦瘦的身影快和雨色融为一体时,他转身也准备回去,又听细雨声中响起了一句谢谢,待他再回头时,许禾只短暂的看了他一眼,又折身走了。
    他摸了摸鼻子,这声道谢倒让他更有些不好意思了。
    上了往自家小院儿的路,放大了步子,张放远没一刻钟就到了家。
    出门的时候没有锁院门,他刚进院子就见着自家屋檐底下走过来个七八岁的小哥儿,小心的道:阿远堂哥,你回来了。
    张放远把带回来的铁疙瘩放下:小茂,你怎过来了?
    我给堂哥送点菜过来。
    张晓茂见他堂哥今天还好说话,也就没那么害怕了,把提过来的大篮子给张放远看。
    里头装了些当季的蔬菜,像是萝卜白菜辣椒一类的,村里常见家家户户都有,但是他先时总往城里跑,从春耕开始就没刨地了,家里的地已经给荒下,压根就没菜吃。
    你爹让送过来的?
    晓茂点点头:爹说堂哥要是没菜吃就自己到地里去摘。
    张放远敛眉嘴角上有一抹笑,他爹娘在世的时候就他四伯一家对他最好。
    他出去浪荡,四伯没少来揪着他耳朵骂,可惜他没听进去,还跟人大干了一架,把四伯气的不清,后头他在城里整日不着家,他四伯也找不着他了,等他哪一年回村里的时候,才晓得他四伯上山伤了脚,破伤风没了。
    他四伯娘恨他,闭门不见,晓茂后来也远嫁去了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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