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李长乐不但一手解决了秦放留下的后患,还亲自护送她一路走来云屠息川。
    你确实是个大麻烦,能扔多远扔多远吧。李长乐瞥了她一眼, 毫不留情,但是别指望进了云屠息川我还跟着你。
    等船来了之后,你就自己走吧。
    等船来, 这也是云屠息川的规矩。
    不管是怎样的大能,来到云屠息川的地界,就不得在上空随意飞行,须得老老实实地像个凡人一样坐船。
    他们走的不是去云屠息川的常用道路,所以专做行船生意的很少见,但若是捕鱼人家见到岸边有人等候, 也会摇桨过来,挣一笔外快。
    他们便在等这样的渔船。
    李长乐这方面有点一板一眼, 看来岑微微是像她, 说要保护姜鹤, 就时时刻刻做起黑色的长剑像是在看管犯人,缓缓绕着姜鹤转。
    这是李长乐的佩剑:小重山。
    又厚又重,和一般长剑轻灵的形象一点儿不沾边,但却奇妙地符合主人的气质。
    姜鹤百无聊赖地站在李长乐身边,眼神跟着黑剑转来转去,回想起自己刚醒来时,凑巧听到的对话师父央托李长乐帮一个忙,现在看来,应该就是请她照看自己了。
    李长乐这样一个潇洒随性的人,竟然能看在师父的面子上,接手自己这个大麻烦。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想到这里,她抑制不住满腔的好奇心,像个趴在鱼缸边乌龟,探头探脑地打量着李长乐。
    有屁快放!暴躁仙长李长乐不耐烦地甩过来一个白眼。
    这可是你说的啊。
    姜鹤清清嗓子:长乐师叔,你与我师父到底有什么渊源?
    呵
    李长乐闻言,抬起下巴,哼了一声。
    这也不像是冷笑,姜鹤琢磨来琢磨去,感觉短短一个字里简直蕴含了万千种思想感情。
    她心急如焚地支着耳朵,谁知李长乐呵了一声后就没下文,反而伸手入怀,掏出个路上摘来的野果,然后又从乾坤袋里拿出个葫芦样式的东西。
    姜鹤认真看了半天,直到李长乐掀开顶上,凑到嘴边,她才恍然大悟什么葫芦样式,这不就是个葫芦吗!还是个酒葫芦!
    李长乐仰头,咕咚咕咚一大口。
    酒后吐真言,这句话突然划过姜鹤的脑袋。
    开聊的前奏!
    她顿悟,恨不得立马搬一个小马扎做到李长乐面前,做一个专心致志的倾听者。
    果不其然,李长乐咽下酒水,又将顺手摘来的果子啃上一口:渊源说不上,不过是些小事。
    哦?姜鹤明显不太相信。
    李长乐表情淡然地继续说:我喜欢他,他喜欢我,本来算是情投意合,结果他又做了缩头乌龟的小事。
    喜、喜欢?情投意合?!姜鹤瞠目结舌。
    这个原因她确实万万想不到。
    统观师父形貌,再看李长乐向来的做派,一个是落魄养生中年人,一个是潇洒江湖侠气女,这两人之间,哪个都和儿女情长沾不上边儿啊。
    不信?
    不是不信,我这不是需要一点时间接受嘛。姜鹤说得很纠结。
    姜鹤想到伏离离开前,曾经说出的一句话【......因此做错了许多事,失去了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人.......】
    难道是在说长乐师叔?这是一段悲惨的失恋往事?
    师叔您,和师父从前......姜鹤犹犹豫豫地开口:师父说,他曾经做错了许多事......
    是吗?李长乐不甚在意地应道,然后她抬头看了眼姜鹤,大概明白了什么,又摇头叹道,就算他真的有什么后悔的,也不会是因为我。
    伏离,他从以前开始,就是一个奇怪的人。
    *
    大师兄从山下捡回来一个小弟子。
    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二天,李长乐和其余两位师兄专门跑过去瞧了热闹。
    被大师兄牢牢拉住的少年人瘦得像个竹竿,面黄肌瘦,是个典型的难民模样。他不爱说话,连对着算是救命恩人的大师兄都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李长乐顿觉手痒痒,很想打他一顿,可惜大师兄当前,她没找到合适的借口动手。
    后来是二傻子穷其,认为这个新来的小弟子还没认识到他们的本领,便主动上前大谈特谈修道之人的厉害之处。
    李长乐眼尖地注意到,这个难民小子微微侧过头,露出了一个轻蔑的表情。
    就好像他曾经见过汪洋大海,从而对溪流的浅薄感到轻蔑一般。
    李长乐当时就觉得:这家伙,有点意思。
    那时候,师父余问道已经完全没了收徒弟的兴趣,在山里待着的日子也少,不过四个弟子都年岁大了,各自在山头上忙自己的。真有什么事,大师兄沈入知便自觉出面号令一二,大家还是很听话的。
    伏离有修行资质,不过平平而已。他十三岁入道,与其说是跟着师父学,不如说是跟着师兄。大师兄好像总觉得伏离这个人不想好好活着,一天到晚看得很紧,手把手地教他,还不忘念念叨叨,附送一连串的人生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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