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思归面色灰白地躺在帐中,双手紧紧抓着身下床单,已然是神志不清,嘴里不停呢喃着一句:她回来了,她回来了,她是回来报仇的。
    侍候她的丫鬟小棠瑟瑟发抖跪在床前,身侧不远处,一滩浅褐色的水渍渐渐干涸,苦涩的药味萦绕室内,久久不散。
    究竟怎么回事?祝文暄脾气最为温和,出口的语气还算和善。
    奴婢今日照常侍候夫人用药,夫人突然打翻了药碗,指着床尾说小棠哆哆嗦嗦开口,说到一半,忌讳着什么,看了祝长生一眼。
    说什么?祝文暄皱眉。
    你怎么又来了,你给我滚啊!小棠模仿着虞思归的语气,惊恐地喊道。
    此言一出,祝家几人都变了脸色。苏回是新来的,不明所以,问道:师母看到了谁?
    这正是初夏想问的,苏回身份贵重,由他问出口,是最合适的。
    祝文暄坦然道:想必又是她了。母亲看到的,应该是芙玉姑娘。
    苏回继续问:芙玉是谁?
    祝氏姐弟都看向了祝长生。换作旁人,这样直白的发问,恐早已翻了脸。苏回不同,他的身份祝长生心知肚明。祝长生面色已恢复正常,平静地说道:芙玉是我从嫣红楼接回来的。
    祝文暄替父亲解释:芙玉姑娘是我和父亲一同接回来的,芙玉姑娘是嫣红楼的清倌,我和父亲出任务时,不慎被离火宫的大护法庄允所伤,被追杀时,是芙玉姑娘冒着性命危险收留我们父子。后来,她因不肯卖身,得罪了老鸨,险些被打死,父亲就将她赎了出来。先前她帮过我们,离火宫不肯善罢甘休,父亲就将她安置在山庄内。数月前,母亲与她起了争执,她一时想不开,自尽了。
    再后来,府中闹起无头鬼。祝笑笑接着祝文暄的话,继续说道,母亲听闻后,整日心神不宁的,还患了场大病。
    无头鬼与芙玉有关?向来寡言少语的穆千玄,难得出言。
    祝笑笑表情难看:芙玉自尽时斩下了自己的头颅。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自尽能斩下头颅,简直天方夜谭。就是他们这些习武之人,未必都能做到这样完美。初夏小声嘀咕着:芙玉姑娘真的是自尽的吗?
    祝笑笑点头:你也觉得不可能,对吧?如果你看到她自尽用的那把刀,就不会这么觉得了。
    初夏想起当初被离火宫四大杀手追杀时,刀客用的那把刀。那把刀刀口锋利,刀身笨重,只有内力浑厚的人才能提起。假若芙玉用的是那把刀,悬在房梁上,自尽时只需躺在刀刃之下,调整好位置,安静等待烛火烧断拽住刀身的绳子,即可完成这样的操作。
    这是多大的仇恨,才能做出如此恐怖又决绝的事情。
    芙玉自尽的场面惨不忍睹,偏偏母亲又是第一个撞上去的,推开门,切掉的脑袋就在母亲脚下,双眼瞪着母亲,死不瞑目祝笑笑回忆起当日的一幕,犹不寒而栗。
    当时她跟在虞思归身后,虞思归大叫一声,回身抱住祝笑笑,蒙住她的双眼:不要看,笑笑。
    无头鬼是有人在装神弄鬼,断不可能是芙玉的冤魂。况且,无头鬼我们都看见了,根本不是芙玉。祝文暄打断祝笑笑的话。
    但每次母亲看到芙玉时,我们都在场,你作何解释?祝笑笑道。
    你们在场?苏回敏锐地抓住什么。
    我不在场。祝文暄脸色难看地否决。
    祝笑笑说:月圆之夜我陪母亲游船,母亲偏说在芙玉站在岸上对着她笑,可岸上什么都没有。还有上次,父亲与母亲共用晚膳,母亲说,芙玉穿着自尽那日穿的红衣,笑盈盈地坐在父亲的身侧,脖子上还有一道血线。
    小棠吓得面无人色,道:刚才、刚才奴婢也什么都没看到,屋里除了奴婢和夫人,什么人都没有。不会、不会真的有鬼吧?
    传闻着红衣自尽,死后会化作厉鬼。不知是谁小声说了一句。
    这么说来,师母有三次看到芙玉,而陪在师母身边的你们,却什么都没看到。苏回理着思路,若有所思,会不会是师母的幻觉?
    母亲所用药物,都是我在过问,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药物并无问题。祝笑笑道。
    我并不是怀疑大师姐。这世上的病千奇百怪,师母的幻觉,许是师母的病所致。苏回道。
    我已着人请了神医,过几日就会到府中,替母亲诊治。祝文暄看向病床上的女人,紧紧咬着牙关,不管是何人在害母亲,我一定会找出凶手,还母亲一个公道。
    虞思归的情况已稳定下来,众人放下心来,她的病需要静养,不宜再受惊吓,祝长生吩咐下去,多派些人手守着芙蓉居,此后不许再提芙玉二字。
    几人相继离开芙蓉居。
    夜色已深,芙蓉居外,一名青衣男子站在柳树下,见着祝笑笑,立即捧着滚烫的烤红薯迎了上来:笑笑,我听说你没用晚膳,这么晚了,身子会饿坏的,我特地为你烤了个红薯,还热乎着,你先吃着,垫垫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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