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后,陆崇礼也没问为什么,就让林望舒坐,之后便拿了旁边一套茶具,要给她沏茶。
    她忙道:父亲,不用了,我是有正事想和你谈。
    不过陆崇礼还是沏了茶,他修长的手指握着茶壶,亲自为林望舒斟茶。
    热气氤氲中,他耐性十足,细长的水流缓慢流淌,汩汩而下。
    林望舒看着这一幕,不知道怎么想起陆殿卿告诉自己的谈判策略,她有那么一刻,感觉陆崇礼也许是故意的。
    这是一种氛围营造,不战而屈人之兵,自己还没说什么,先就沉不住气了。
    林望舒深吸口气,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去想别的,只需要想自己的目的就是了。
    在陆崇礼这种修炼的人面前,她应该让自己的心思简单化。
    陆崇礼斟茶过后,却是神态温和起来:望舒,也不知道这个茶你喜欢吗?还是说这几年在国外,你更习惯喝咖啡?
    林望舒老实地道:父亲,我对茶和咖啡都不感兴趣,我一般喝白开水,不过父亲这个茶闻着味道不错。
    陆崇礼颔首:这点你倒是和殿卿很像,他口味清淡,就喜欢白开水。不过这个是明前茶,味道还不错,你母亲好像喜欢,回头你带一些过去请她尝尝。
    林望舒决定不再讨论这些没用的话题,她直奔主题:父亲,其实我今天过来,是有个不情之请。
    陆崇礼唇边泛着恰到好处的笑:望舒,你说。
    林望舒深吸口气,终于开始道:父亲,二战期间,德国科学家发现了铀核的裂变反应,你知道的,这就是后来的原子弹。当时匈牙利物理学家西拉德借着领诺贝尔奖金的机会逃到美国,他意识到如果让纳粹掌握了这么可怕的武器,将对人类造成多么惊人的灾难。
    西拉德写了一封信,借用当时声望如日中天的爱因斯坦交给美国总统。他们请亚历山大萨克斯转交,萨克斯第一次转述后,美国总统不置可否,第二次转述后,美国总统很不耐烦,因为当时的他正想着该如何让美国走出当时的经济大萧条,他并不在意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林望舒望着陆崇礼,他唇边的笑容已经消失了。
    他变得严肃,也变得冷漠,让人看不透,
    林望舒看不出他的心思,但她知道他对自己的容忍和耐性也是有限的,便忙继续道:萨克斯彻夜难眠,他知道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所以他第三次向美国总统描述了这件事的可怕,美国总统终于意识到问题严重性,他惊出一身冷汗,当机立断说,需要行动起来了,走在纳粹的前面。他们开启了原子弹时代,用投在日本的小男孩和胖子为二战画上了一个句话。
    陆崇礼眸中没有波澜,淡声道:望舒,看来你很会讲故事。
    林望舒忽略了他语气中略带的一丝嘲讽,继续道:这是一个成功的结局,可是我们的历史上还有一个反面的例子,当年富尔顿找上了拿破仑,展示了自己的蒸汽机动力战船,结果被拿破仑扫地出门,富尔顿转首将自己的发明卖给了英国人,英国人从而建立了强大的海军,成为海上霸主,造就了日不落敌国的霸业,拿破仑失去了机会,法国也失去了机会。
    陆崇礼望着眼前的林望舒:望舒,你想告诉我什么?你现在是来给我做历史教育课吗?
    林望舒恭敬地道:父亲,我知道你对世界历史如数家珍,你对政治的敏锐,你对世事的高瞻远瞩,都是我望尘莫及的。我在你面前提起这些,无异于班门弄斧。但是正因为你知道,那你更应该明白,一个成功的政治家需要洞幽烛微的洞察力和当机立断的决策力,来抓住历史赐予的机会。
    陆崇礼笑了:你想说服我。
    林望舒便问:那父亲愿意给我机会吗?
    陆崇礼两手指尖微微合拢,望着林望舒:那你觉得,你一定掌握了真理吗?你怎么知道所谓的机会,不会是一场拖垮经济的陷阱?你可以试着说服我,但你必须告诉我,你怎么知道,这一定是一场百年难得的机遇呢?
    林望舒自然明白,陆崇礼所问,一针见血,而她是没有办法回答的。
    她知道结果,却不知道过程。
    她也就不回答,反而继续道:父亲,历史已经给我们两个截然相反的例子,曾经驰骋沙场横扫欧洲的拿破仑怎么会知道,如果不是他的短视和傲慢赶走了富尔顿,整个欧洲的历史将为之改写!他怎么可能知道,二百年之后,他将成为那个后人引以为戒的反面例子?当他傲慢地驱逐了富尔顿的时候,他怎么知道自己已经犯下了无可弥补的错误?
    因为过于激动,她声音带了嘶哑:我认为我掌握了真理,父亲你可以不这么认为,我确实没有办法说服你。你可能是对的,但你也可能是错的。你曾经告诉我,你也是普通人,也是凡夫俗子,你怎么能知道,再过二十年,你不会因为今天自己的疏忽而悔恨?你又怎么知道,再过一百年,你的子孙后人不会因为你今天的麻痹大意而遗憾?
    办公室里很安静,安静到只有林望舒的喘息声。
    陆崇礼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喜怒:望舒,换一个人在我面前说这些,我已经请他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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