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便又问:那你为何要挑中她的节礼?又为何只对着她的节礼笑。
    苏汀道:这个说起来也好笑:宫里妃嫔们全是女子, 可是上贡妃嫔们吃穿用度之物的商人全是男子, 不知官家可知道这个?
    自然是知道的。官家皱眉,不明白她为何提起这件事。
    你别顾左右而言他!宸妃瞪了苏汀一眼。
    苏汀不慌不忙:商人们固然殚精竭虑想将最好的节礼都进贡都宫里, 可是他们与女子审美情趣大有不同,难免喜好不同。
    那天我在节礼里看见有一张八仙桌那么大的紫檀木雕牡丹花,还看到用翡翠雕活灵活现的蝈蝈,一个一按爪子就拍翅膀的木喜鹊。
    官家不解:这有什么不对吗?倒是下面的妃嫔们各个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淑妃便抿嘴笑:瞧瞧,瞧瞧, 这便是男女不同了。
    苏汀诚恳道:官家, 这些东西男人家觉得不错, 可在我们女子看来虽然不错却心里都不大喜欢。半人高的木雕牡丹当然名贵,光是寻那么一块紫檀木就难得,可是女子喜欢牡丹花是想簪发,要一块半人高的紫檀木疙瘩作甚?
    妃嫔们想了想,可不就是这样?
    还有翡翠蝈蝈,商人们只会洋洋得意于这蝈蝈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可女子大都怕虫子,谁会想要个假虫趴自己屋里?
    一按爪子就拍翅膀的喜鹊也差不离,看着机关巧妙巧夺天工,可谁又喜欢呢?
    妃嫔们想起那些曾经被皇商们洋洋得意送进宫的珍宝,各个捂嘴笑起来。
    官家也恍然大悟。
    苏汀便答:就在这样一圈节礼里奴婢看见了一个精巧水晶瓶,里头盛着香飘四处的香露,精致小巧正适合闺中把玩,这才露出了些许笑意。
    苏娘子与我虽然都姓苏却素昧平生,官家若是不信大可叫人去查访。若说我与她有什么不同,那便是我们都是女子罢了。苏汀不卑不亢,奴婢在一堆男子喜欢的东西里瞧见了一个女子真心所做的东西起了共鸣,这便是奴婢抬举她的原因。
    妃嫔们虽然不说话,可都微微颔首:可不就是这个理?她们自己那天看到节礼时不也与苏汀一个反应?要说这女皇商送的东西还是更合女子的心意呢。
    官家点点头:若真是这样那你便是无辜的。朕自会叫人查你们的身份,若有欺瞒少不了定罪。
    这就是变相给苏汀洗冤了,以官家之尊说到这份上已经极其难得,贺皇后忙推推苏汀:还不给官家谢恩?
    苏汀忙跪下行礼。
    官家摆摆手:免礼。不过他转而又对身边的近侍宫人说:宫内采购还是要防范,莫要出现以权谋私之事。
    内侍点头应下。
    诸妃嫔们心里都想:这个宸妃就是最大的以权谋私,她家大大小小亲戚都靠着她攀上了位子,就连皇商里也有不少是她亲戚呢。
    不过官家宠爱宸妃,谁也不敢当面揭露。
    宸妃更是跟官家撒娇:官家,说起来上次那香露皇后娘娘都不给臣妾,您可得臣妾别的补偿。
    官家蹙眉,贺皇后忙道:那香露难得,臣妾便做主给太后娘娘送去。
    官家这才舒展眉目,转而劝宸妃:回头我叫人送两瓶子大食香露给你。安抚她而不是教训她多事。
    居然这样护短,下面的妃嫔们都心里暗暗羡慕起来,可这却没办法,宸妃个性张扬跋扈,偏偏官家处处护着她。
    贺皇后神色不变,手却轻轻抚上了肚子。
    却说宫外。
    莺莺拿到了进贡香露的懿旨后便与外诸司签了文书:核定每月定时要往宫里送多少香露,银钱多少。
    大食香露在市面上的售价是三百两银子一瓶,莺莺便将自己的香露定为二百两银子一瓶,如此一来既不会显得过于出挑也能叫花满蹊赚到钱。
    还有花木的事情也正式签下了契书,约定花满蹊须得定时往宫里送花木进去,每月可得二百两银子。
    一月三百两银子,一年便是三千六百两,绿儿掐着指头算完了啧啧两声:娘子这下可要发了!
    莺莺好笑:这话可不对,送往宫里的鲜花都要最好的,光是成本都要约一百两,毛利也就一年两千多两。
    两千多两比起花满蹊的生意不算什么,可是难得的是皇商招牌,有了这幅招牌贵胄们便会来寻花满蹊供应花木,这可是好大一笔生意呢。
    果不其然,很快便有贵胄世家们的管事来寻花满蹊谈事,莺莺一番细谈,敲定了那么九、十家,最后拢共收了三千两银子。
    好在这些银子都是预付账,莺莺便拿出这些银子叫含蕊送到市易务去,市易务的银子利息太高,她是一分银钱都不想过夜。
    手头还有些银子便要开始干活了。
    莺莺先去问青娘子:如今我们花满蹊要扩大店里的经营,不知你那里可要雇人?
    青娘子询问一番先摇摇头:俗语说小船不能载重,这些供应宫里和贵胄人家的量太大,娘子何必还要再经过我手?
    在她看来这些都是一本万利的生意,花满蹊完全可以自己做,经过自己一道只是莺莺照顾自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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