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溪记得自己许下的每一个承诺。
    京都最适合赏梅的地方,有三个地,一是密云山公园,二是皇宫,三是红豆湖。
    如今皇权被削弱,皇宫这种原本是很神圣的地方也变得可以随意出入。当然,开放的也只是一部分,像皇帝及其亲人居住的地方,那是不可能开放的。
    天空飘着雪,一群穿着大衣的疯子在雪中漫步。天空放晴还好,像这种下雪的天气,京都人民基本都蹲在家里。
    楚溪、南关娜娜就成了这群疯子中的一员。除了这两人外,紫木白薇以及楚溪的学生也跟了过来,十来个人走在一起,有说有笑,很是热闹。
    今天的红豆湖也很美,湖面上覆盖了一小层雪,还可以划船。船桨翻起水中的雪块,雪融的声音,有一种安静的美。
    到了下午,学生们散去,楚溪便是带着南关娜娜来到了碧湖山胡同。
    如今的碧湖山胡同,比以前更安静了。平整的雪地上,没有一个脚印,甚至连小动物的脚印都没有。
    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
    雪不是很深,每走一步,脚下都会发出瑟瑟的响声。
    轻铃就像不怕冷一样,跟在楚溪和南关娜娜的身后,活蹦乱跳,偶尔还会从树枝上取下一小块雪塞在嘴里,除了荤腥,似乎就没什么是她不敢吃的。
    紫藤苑的大门紧闭,院墙上的紫藤已经枯死。想着数月前它们还那么生机勃勃,转眼间就只剩下一墙枯藤,楚溪的心中也不经有些伤感。
    也就在几个人驻足间,院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小小的脑袋从里面伸了出来。
    豆豆,雨归的贴身丫鬟!
    “楚公子?”豆豆显得很吃惊,惊讶地问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豆豆认得轻铃。
    楚溪道:“时间长了,回来看看。”
    “小姐呢?她当初不是和你一起走的吗?”豆豆见雨归没在,便是出言问道。
    “她回极北地域了。”
    “啊……”豆豆惊呼一声,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把门推开,道,“外面冷,你们请进。”
    院子里,那湾水池还在,只是不见了水,惟有雪。柳树也已经枯死了。雨归走了,这里的一切似乎就都死了。
    是真的死了,不是冬眠。
    “它们……怎么都死呢?”轻铃睁大了眼睛,看着柳树、苹果树、还有那一墙的紫藤问道。她最关心的还是苹果树。
    “我也不知道。”豆豆很是难过,“自从小姐走了以后,它们的状态就一天不如一天,我想尽了办法也无济于事,它们最后都死了……”豆豆没有说下去了,院子里花草树木的枯萎,让她产生了一种相当不好的预感。
    豆豆偷偷看了一眼和楚溪走在一起的南关娜娜,问道:“楚公子,这位是……”
    “我夫人。”
    “夫……人……?”豆豆惊愕地张大了嘴巴,她无法相信楚溪已经结婚。她家的小姐怎么办?
    虽是惊愕,可她终究不方便说什么。
    豆豆很少离开这个院子,再加上她最近很忙,所以也没怎么关注南疆发生的事情。
    雨归走后,就将她名下的产业交给豆豆打理。然而豆豆毕竟能力有限,这几个月下来,雨归的产业濒临破产。
    以前雨归离开之时,也通常把这些事情交给豆豆来打理,并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可是这一次不同了,形式相当的不稳定。
    一夜之间,雨归成了极北地域的圣女,不再是乌扎娜家的千金,“反雨情绪”高涨的情况下,雨归的员工们纷纷闹情绪,内部一团糟。再加上另外几家公司的挤压,雨归的公司这两天已经停产。万般无奈地情况下,豆豆已经准备宣布破产。
    在聊天中,豆豆几乎是哭着讲完了这几个月里她的遭遇。她的压力真的是很大,而这些压力主要来自于人们的指责谩骂……她和雨归的关系太好。
    楚溪回来,第一固然是怀旧,第二他就是想过来看看豆豆的情况。
    “那毕竟是小姐的心血,如今却败在了我的手里。楚公子,你说我该怎么办?”
    “豆豆,你也别害怕。我来这里其实就是帮你解决这个问题。目前来说,还没有糟糕到一定要宣布破产的地步。”楚溪打定了主意,如果豆豆真的要宣布破产,那他只好用他老爹的财产,以柯瑶集团的名义收购雨归的产业。
    当然,楚溪这样做的话,多半会被集团内部的大佬冠上败家子的名号。
    这次回到京都,楚溪不仅要解决雨归产业的问题,还要解决侞罗家的问题。至于乌扎娜家,楚溪觉得没有希望了。
    只要无再少还活着,无再少就可以把庞大的乌扎娜家牢牢地掌握在手里。楚溪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乌扎娜家族中追随自己的那一部分人潜伏不动。
    楚溪甚至觉得,真实的乌扎娜家一定要比大众认知中的还有庞大很多,露出来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万兽朝圣那夜,乌扎娜家死了很多人。楚溪后来想起此事,觉得那极有可能是无再少在乘机铲除不听命于他的人。
    那夜死了的人,很多都是雨归最忠诚的支持者。
    “楚先生,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你召集所有的员工,他们要走的,就放他们走,一点儿也不要强求,更不要央求他们留下。最后剩多少人就是多少人。”
    “可是……”豆豆开始犯难,“有几个是高层领导,他们一走,我到什么地方去找人补上?”
    “他们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所以就可以一边拿着你的工资一边和你唱反调。豆豆,你就照我刚才说的话去做。至于人才……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缺人。很快就会有人把他们的位置顶上。”
    次日,楚溪、南关娜娜、轻铃三人和豆豆一起去了雨归的公司。楚溪担心豆豆镇不住公司里的那些员工。
    公司闹哄哄的,一群不工作的员工在那里吹牛、打游戏。
    豆豆俏脸含霜,一脚踢开办公室的门!
    这个办公室中坐着的,都是公司的高层员工。
    只听得“砰”的一声响,办公室中的声音戛然而止,那些员工们全都错愕地看着豆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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