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献胎儿不是她自愿的,自杀后的报复只针对享受这个项目的顾客……”纪柠望着周梓馨生前的资料喃喃道,“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难道她的诉求只是杀死所有的客人?客人死完后鬼域就消散了?”
    江廷揽住纪柠的肩膀:“她将这一切归结于顾客身上显然是错的。我们要找出真正导致悲剧的原因,所以系统才会提示‘解铃还须系铃人’。”
    他几乎想都不用想就否定了露在表面的因果,如果解决鬼域的办法只能是杀掉所有顾客,纪柠也会被包含在其中。
    江廷不愿意这么去打算,哪怕只是假设。
    “先查清楚周梓馨为什么会被强迫献胎。”秦厌舒冷静道,“江廷,你怎么知道她是员工的女朋友?”
    “是2号技师杨介,我昨天听到他频繁打电话,叫了梓馨这个名字。”江廷解释完,看向秦厌舒,“我现在就去找杨介,柠柠就交给你保护了。有任何异常,立即给我打电话。”
    纪柠突然抓住一个漏洞,拽住江廷的胳膊急声道:“等等!如果这家会所管的真的这么严,连你和厌舒这种内部员工都被隐瞒在外,杨介又是怎么知道五楼的项目,并且把女友的胎儿弄过去的呢?”
    她的话令江廷和秦厌舒齐齐顿住,心中豁然开朗。
    如果只从表面去推测事情经过确实很简单。无非是杨介不想要这个孩子或者只为了钱,哄骗女友周梓馨堕掉了四个月的胎儿。
    而周梓馨作为女人,无法接受失去已经怀了四个月,近乎长成人形的孩子,跳楼身亡。
    她死后,怨灵的仇恨难消,将一切归咎在享受以胎保养的顾客们身上。
    看似很合理,然而,有个很容易被忽略的点就藏在事情的开端。
    身为普通员工的杨介,是怎么知道会所五楼需要四个月胎儿的呢?
    现在叁个人里,唯一能接近杨介调查他的只有江廷。
    重担移交到了江廷身上,纪柠和秦厌舒只能先保全自己,等待他回来了。
    纪柠的耳朵还在留着血,身体也逐渐感到虚弱无力。
    然而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望着江廷,冲他笑了笑:“时间应该还多,你在NPC面前不要着急哦,别让他对你起疑。我们等你回来。”
    短暂的分开,江廷不想弄得像生离死别一样。
    他只俯身在纪柠侧脸亲了一下,又拍了拍秦厌舒的肩。没发一言,转身打开门离开了楼道。
    江廷走后,纪柠强撑的轻松很快就垮了,腿踉跄了一下,倒向栏杆方便靠在上面。
    秦厌舒心脏揪紧,把纪柠揽着靠在自己怀里,冷硬的声线少见地软下来:“身体很不舒服吗?”
    纪柠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身体越来越冷,冷到骨头缝都在灌风。
    她说话的时候,牙齿都在微微打颤:“好冷……”
    秦厌舒一只手扯掉了衬衣的扣子,扶着纪柠的手在衣服里搂住他的腰,让她贴在他裸露的胸膛上。
    “这样有没有好一点?”他的手悬空在纪柠脑袋边,犹豫了很久才碰到她,扶着她后脑勺,指腹触碰在她侧脸上。
    他身上暖暖的,毫无保留地让纪柠汲取他的温度。
    所以哪怕纪柠体内还是寒气肆虐,皮肤的冷好歹暂时得到了缓和。
    “谢谢你。”纪柠声音微弱地对他道谢。
    秦厌舒没有回应纪柠的道谢,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怀里的女孩虽然才认识没多久,但和她相处让他觉得还不错。
    秦厌舒以为有江廷的关系在先,他和她不过是为了通关临时凑到一起的搭档,没有任何后续的可能。
    然而此时纪柠奄奄一息地靠在他身上,他的心却因为她而紧紧揪起。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也许只是因为不忍心看队友遭受痛苦吧。
    “厌舒,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纪柠抬起头问道,然而她一开口,竟有一股血腥暖流自体内逆向流出,从她嘴角溢出来。
    秦厌舒收回暗想的心思,凝神静静听,果然听到了从上方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打开手机电筒往高层的台阶照去,只见光照范围内,目之所及之处全被浓黑遮掩,连白墙都成了一副又旧又黑的破败之相。
    台阶上甚至正从上往下流淌着污血,流到边缘之处,径直从上面滴落下来。
    秦厌舒护着纪柠退到墙角,两人紧紧挨在一起,心知化成恶灵的周梓馨已经解决了五楼,这是往楼下来了。
    没多久,一个人影从叁楼转角处出现,低垂的头散乱着长发,全身的衣服都被血染红。
    她一边颤颤巍巍地下楼,一边往肚子的破口里塞各种肉块断肢,咯吱破损的声线喃喃念着:“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纪柠飞快给江廷发去消息,通知他周梓馨下来了。
    然后,她抱着秦厌舒的胳膊缓解害怕,深吸一口气扬声说道:“如果想为孩子报仇,你应该找的人是你男朋友杨介,就算把客人都杀光又能怎么样?”
    她这一喊,周梓馨的步伐停了下来,愣过之后,一长串极其尖利的笑声从散乱的头发底下发出,抓挠在纪柠鼓膜上。
    一道无形的阴风席卷而来,直冲纪柠面门。
    被周梓馨发怒攻击,纪柠的眼角也开始渗血,七窍同时流血的模样十分可怖。
    她脚步踉跄一下,秦厌舒立即抱的她更紧,同时挡在她前面,以防突然的不测。
    “如果杨介真的爱你,怎么会让你失去已经怀了四个月的孩子?你就没有怀疑过他是故意的?”秦厌舒冷声说道。
    不需要商量,他就懂了纪柠的目的,加入她和她一起劝女鬼并拖延时间。
    有秦厌舒挡在身前,纪柠更敢说了,像劝自己的朋友一样苦口婆心地说道:“有些男人总是擅长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欺骗女人,来掩盖他们肮脏的心思。女孩也总是容易傻傻的相信。既然献胎并非你自愿的,你怎么会觉得杨介无辜呢?他跟你怎么说的?为了钱?还是为了你们两个的未来?你觉得如果没有这家会所,他就会让你生下孩子并且好好对待你们母女两个吗?”
    纪柠的话很现实,她一边说,周梓馨一边崩溃嘶吼,催动强烈的阴气攻击纪柠。
    可能因为周梓馨情绪不稳定,成了无差别攻击,秦厌舒也开始闷声吐血。
    然而就算如此,他也没有挪动一点脚步,完全把纪柠挡在身后。
    周梓馨又挪动了,一点一点顺着台阶往下走,浑身断掉的关节让她歪歪扭扭,不停有咔咔咯吱的刺耳声音传出。
    她恨透了这两个胡说八道的男人和女人,她要让她们慢慢受尽折磨!
    眼见这女鬼已经走到了正面对着的一层台阶,也就是二楼转角处,纪柠一边祈祷江廷快点赶来,一边继续说道:“我和你同为女人,很心疼你的遭遇。虽然一切都没法挽回了,但是你不想弄清楚真相吗?真的要让放过罪魁祸首,让他白白害死你和孩子之后还逍遥存活吗?”
    不知道周梓馨是听纪柠这么说杨介感到愤怒还是被她说得动摇了,崩溃地嘶吼着破碎的嗓音,周身阴风环绕,没了正形的扭曲双手抬起来,直冲两人而来。
    就在此时,消防通道的门被大力打开,江廷冲进来挡在秦厌舒和纪柠前面。
    虽然没在现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江廷知道他该怎么做。
    “周梓馨,你听听这个。”江廷打开手机上的录音,把声音调到最大。
    “杨介,你怎么躲在这里?太危险了,别一个人待着,出来和大家在一起。”
    “江主管,你别管我,我要躲着,不能让她发现我……”
    “谁?”
    “梓馨……梓馨……是梓馨来了。”
    “那不是你女朋友吗?”
    “她死了……她因为没了孩子,死了。不怪我,谁让她想生下来,让她生下来我就摆脱不掉了……我还怎么上楼?”
    “你跟五楼女经理有关系?”
    “别问了,别问了……不要让她听到。”
    “啊!!!!!”
    听完录音,楼梯上站在血污里的周梓馨发出一声长长的尖利叫声,在一片黑雾中渐渐没了身影。
    地面的血滩逐渐收回,破旧的黑暗也逐渐退却。
    看来周梓馨离开这里,是要去找罪魁祸首报仇了。
    好在叁人配合的刚刚好,再晚一步,什么都迟了。
    江廷转过身,把已经奄奄一息的纪柠拉进怀里,指腹在她染血的眼角温柔擦拭。
    叁人完成了通关任务,虽然狼狈,但在成功才有的白光中渐渐化成透明,纷纷微笑起来。
    秦厌舒的目光停留在纪柠脸上,虽然还是令人看不透,但巧妙地变得粘稠了些许。
    网络直播弹幕:
    “我对纪柠路转粉了,那么惨,又怕鬼,但还是坚持打输出。”
    “我看秦美人的表情,估计也被柠柠攻略的差不多了。”
    “让心动来的更猛烈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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