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渐渐的也不大喜欢她。尚锦也不理会她,径自端着茶杯垂眸看杯中的茶叶翻飞。
    周姨娘是个识趣的,自己找了个下首的位子做了,开口便交代:“夫人最近的脾气怪得很,爱胡思乱想,在家里和老爷吵了好几场了,老爷觉得不对劲儿,专门请了江南那边的大夫给看的,您猜怎么着?原来是又有了,唉,虚惊一场……只是夫人一有身孕这脾气就上来了,跟之前就像变了一个人似地,还记得上次生大少爷的时候……那大夫交代说,孕妇的脾气古怪是正常的,只是千万别惹着他就是,孕妇的情绪很重要……老爷也是多方忍着,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这不,夫人一气之下就跑出来了……幸亏我跟着呐,那个,您放心,老爷估计也快到了……”
    这边周姨娘絮絮叨叨,尚锦大约也了解了个大概,便问:“我爹的身子还好吧?”
    周姨娘见尚锦问话,忙答道:“好,好着哩,老爷子去别院……”
    这里还没说完,素琴就呼哧呼哧地跑来了,道:“夫人,不好了,居西苑那边早就有人了……”
    尚锦摸不准什么情况,决定亲自去看看,她不记得居西苑住了人。
    王昭言见状也起身跟上,周姨娘落后几步跟着,见了王昭言,笑嘻嘻道:“这是姑爷吧,刚才只顾着给姑奶奶说事儿了,竟然没见,真是罪过罪过。”
    王昭言含笑道:“无妨。”
    “咦,姑爷真是一表人才,贱妾虽然没有见识,姑爷的大名还是听说过的,如今见了,当真是一表人才啊,呀呀呀,有多少女子爱慕……哎呀呀,看我张嘴,说些什么……当年我们家老爷子拒绝了多少上门提亲的?独独答应了王家的……”周姨娘聒噪起来没完没了,“我们家姑奶奶十三岁便扬名在外,各个方便的修养那都不是吹的,厨艺不用说,琴棋书画那都是尚家女中最好的……”
    王昭言只觉得耳旁呜呜作响,周姨娘虽然是个妾,但论起来也算是尚锦的长辈,看样子在尚家也是有些被器重,他也不好再这个时候这种事情上落了她的面子,只是含笑听着,至于听进去多少那就另当别论了。
    周姨娘见王昭言一直笑着,没有厌烦的意思,说得更起劲儿了:“我们姑奶奶小的时候和我最亲近,常常跑到我的院子里玩儿,我院子里有棵梨树,还有有一棵桃树,姑奶奶最爱那个,说是花开得好看,到了果子熟了的时候,我总是把最好的留下等着她来吃,她最爱吃梨,一次能吃两三个呢,我就劝她少吃些,有没有人和她抢……哎呀,这一转眼,姑奶奶都是快当外婆的人哩,您看看,岁月这东西啊,不服不行呐……”
    听到周姨娘说起尚锦小时候,王昭言来了几分兴趣,遂问:“她喜欢吃梨子吗?梨花和桃花喜欢哪一个多一些?
    余安轩的丫鬟树梢儿抱着余安轩的东西站在一旁和站在门口的孙思行对峙着。
    双方谁也不认识谁,谁也不肯让步。
    “怎么回事儿?”尚锦匆匆赶来就看到一个抱着大包袱的丫鬟和提着药箱的孙思行在那里一副要打起来的架势。
    “表姐……”余安轩见尚锦来,就凑了过去。
    尚锦看着孙思行,问:“你是……怎么会在我家的院子里?”
    孙思行看看后来的王昭言,道:“大公子,这……”
    余氏,王昭言上前解释:“锦娘,这是孙大夫,那天半夜他带着个病人来借宿,我就安排他们住下了,后来忙起来竟然忘了告诉你。”
    尚锦看着王昭言,说不出的气,他还真把这里当他家了不成?说安排就安排了……
    孙思行是带着病人来的,借宿休养治病的,尚锦纵然不喜王昭言在她的地盘上私自做主的行为,终究是不能把人赶出去,这样,只能另外给余安轩安排住处。反正尚逸是要来接人的,随便找个地方讲究两天就行。
    王昭言问孙思行:“思行,你的病人怎么样了?”
    孙思行叹了口气,道:“还昏迷不醒,伤得太重了,能保住这条命就是万幸了。”
    “他的家人呢?你认识吗?”花椒问。
    孙思行答道:“我是在回来的路上遇到的,哪里知道他的家人是谁?他是谁我也不晓得啊。”
    花椒不由得赞一句:“你真是个好大夫。”
    尚锦吩咐花椒进屋去看看,毕竟是自己的院子,里面的“东西”自己有个数是应该的,总不能收留了人,却不知道是什么人吧。王昭言是做了好人了,这个风险却要她尚锦来担。
    花椒出来了,只是脸色有点不对,尚锦问她,她只是回答无事。
    “表姐,莫不是花椒有什么守着外人不好说的话?要不……咱亲自去看看?”余安轩也发现了花椒的异样,在尚锦耳边建议道。
    尚锦也正有此意,遂移步进了屋子。孙思行是寄住此处,主人家要查看,他也是说不出什么。只得和王昭言随后跟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重量级人物
    男子静静地躺在床上,面无血色,从左脸的眼角处一直延伸到嘴角旁边是一道狰狞的伤疤。他的头发乱糟糟的,掺杂其中的白发清晰可见,眉宇间已经有了皱纹。
    他的样子变了好多,可是,尚锦依然能认出这张脸。他是无涯,真的是无涯啊……她其实很肯定,又不敢确定。
    “呀,这个人看着有些眼熟哩。”余安轩努力回想着在哪里见过这张脸。
    周姨娘探进头来,看看床上的男子,不由得惊叫起来:“啊,这不是那个拖油瓶……呃,不,是无涯啊,哎哎,他不是死了吗?”挥挥手里的帕子,否定自己的判断道:“肯定是看错了呀,当初那一场大火都烧成灰了,天下这么大,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
    “滚!”尚锦烦透了她这个时候聒噪,沉着脸低吼道。
    周姨娘见状,忙住了嘴,悻悻地走了出去,经过王昭言的时候,小声道:“姑奶奶好像心情不太好呀,对啦,姑爷,这个无涯可是不好惹,您……小心些。”
    花椒问孙思行:“孙大夫,您……是在哪里捡到这个人的?”
    孙思行道:“那天我赶夜路,在山林里遇到的,他躺在那里,满身的血,我前去查看,发现还有气息,我终究不能见死不救不是?”
    “那,你是在哪里发现他的呢?”花椒接着问。
    “就是在距离这里不远处,不然也不会就近来这里借宿了,当时都半夜了呢。”孙思行道。
    夜凉如水。
    “怎么了?”吴岩带着儿子站在尚锦跟前。
    尚锦本来是坐在台阶上,吴岩的身影就挡在她跟前,她抬起头来,眼中有了血丝。吴岩不由得一阵心疼。
    尚锦用手盖住自己的眼睛,低声道:“没事。”
    吴岩拉着儿子在旁边坐下来:“我听说……发生点事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锦儿,你的样子很不好。”
    尚锦摇摇头:“真的没事,就是突然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
    吴岩拍拍儿子的小屁股,吴青柠会意,乖巧地跑到尚锦跟前,拉着尚锦的衣袖:“锦姨,不要难过,青柠和老爹陪着锦姨。”
    尚锦觉得这个小大人儿的话有些让人哭笑不得,可是,她又笑不出来,摸摸吴青柠的头,嗓子有些哑道:“青柠乖,锦姨没事。”
    “锦儿,是不是王昭言欺负你了?”吴岩问。
    尚锦摇摇头:“他能欺负我什么?这里可是我的地盘儿。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一阵沉默。
    吴岩率先开口打破沉默,道:“我就在这里……”尚锦没有反应,他叹了口气,又道:“我先回去了,你早些休息,别想太多了。”
    尚锦挤出一个笑,目送吴岩和吴青柠离去。
    王昭言拿着一件斗篷,不由得脚步顿住……
    余安轩早早的就睡下了,周姨娘觉得时间还早,端了一盘子瓜子儿在院子里磕。
    她年轻的时候就是极其美艳的,又素来会保养,又会享受,总是让自己开开心心的,如今已经是四十多岁的年纪,依然风韵犹存,精神气儿也好,看过去不过是个三十来岁少妇的样子。她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不由得叹息一声,费了不少的力气去保养,终究还是熬不过岁月,上面皮肤仔细看看,都有了褶皱了。可是……她这保养来又是图啥呢?给谁看啊?老爷子不待见她……得 ,给自己看也是好的。女人嘛,自己再不对自己好,谁来待你好?
    “周姨娘还没睡呢?”温润的嗓音从头上方传来。周姨娘抬头,正对上王昭言含笑的眸子,不由得心中一惊,随即起身道:“吆,姑爷还没睡?”
    王昭言自己坐下:“没呢。”
    周姨娘一时有些手足无措,把那盘子瓜子儿推过去待客,才发现太不合适,又伸手抽了回来。拿手帕子擦了擦手,笑道:“姑爷怎么过来了?”
    王昭言看看一惊灭了灯的屋子,问:“舅太太睡下了。”
    “是啊是啊,睡下了,她是有身子的人,睡得早。”周姨娘道。
    “哦。”王昭言转过头来,“周姨娘在尚家有些年岁了吧?”
    周姨娘回道:“可不是,三十多年了,当年我进门的时候,姑奶奶才五岁,您算算吧,这是多少年了。”
    “哦,这样算来,周姨娘应该是知道无涯这个人的?”王昭言开口道。他去问花椒,花椒只打哈哈,他想自己去查,恐怕也不好查,若是这个无涯是尚家的隐私,真是不容易查到,即便是查到了,恐怕也不是真正的事实。想来想去,还是这个尚家的姨娘可能知道些什么。
    周姨娘闻言愣了一愣,掩唇笑道:“这可是难到贱妾啦,哪家没有几件自己家里的事情?贱妾终究是尚家的不是?”
    王昭言也不追问,就是含笑坐在那里。
    周姨娘见诓不出什么好处来,自觉无趣,想了想,终究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大约也没有什么干系了,说出来说不定还能卖个人情不是?再想想自己的处境,尚逸对她们这些姨娘什么的很是反感,这些年虽然留着她,不过是看了当年那件事的面子,自己若是有什么偏差,他处置自己也会是肯定的,如履薄冰的日子不好过,她说不定以后还要靠尚锦这边,如此算一算,竟是不敢得罪了王昭言。
    “姑爷问起来了,贱妾不说话倒是不好了。”周姨娘道,“这该从哪里说起呢?”
    “洗耳恭听。”王昭言早就准备好了足够的耐心。
    周姨娘陷入了回忆:“那年贱妾进尚家的时候,先夫人已经不再了,丢下一双儿女,那个时候老爷才刚学走路吧,姑奶奶开蒙识字了吗……后来啊……那个拖油瓶无涯总是粘着姑奶奶,简直是走到哪里跟到哪里啊,又常常和老爷打架,哎,真是不让人省心……他跟着老爷出去……再也没回来,说是死了,被大火烧死了,又是替了老爷的,尚家上下都感他的情,老爷子自此待继夫人也更敬重了几分……那是什么时候来着?就是王家来提亲的前几天……说起来,也是可怜。“
    尚锦回自己院子的时候,王昭言早就换好了睡衣在那里看书了。尚锦看了一眼,心道他还真是不见外。只是她现在身心俱疲,倒是不愿意分神去想许多,径自去了里屋。
    床早就铺好了,只是不见花椒,尚锦喊了几声,听得花椒匆匆赶来的脚步声,也没有理会,爬上床就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女婿与师爷
    欧阳融睿和王宁柔这两个不要脸的,当真就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前一天发生的事情他们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听说舅母来了,打算去拜见一下。又觉得这时辰舅母大约是午睡了,也就没有立即过去。
    “义父,昨天晚上……”私下里,欧阳融睿还是习惯唤王昭言义父。
    王昭言头也不抬,欧阳融睿小声道:“儿子可是听说您都进屋了,怎么?有没有进展?”
    王昭言低咳了两声,心道这小子怎么话这么多呢?尚锦瞥了一眼,本不想理会,一会儿又道:“你若是身子不舒服就回去歇着吧。”王昭言笑道:“无妨。”
    欧阳融睿在一旁小声道:“啧啧啧,义父,收成不小啊,您看,多关心您呐。”王昭言其实想说,她怕是看着他碍眼。
    王昭言觉得自己这两天,真的是把脸都丢到大海里去了,还是死皮赖脸往上凑,真是……汗颜至极。
    王宁柔要去看望舅母,非要拖着尚锦。
    尚锦与王宁柔走后,欧阳融睿说话就放肆多了,拉了一把椅子坐在王昭言对面,道:“义父,您千万不要觉得不要意思,这种事儿要脸没用。”
    王昭言抬眼看他,他倒是一副说教的姿态。
    “咳咳咳……”欧阳融睿觉得话说得有点直白,可是话糙理不糙啊,“我的意思是说,您这个时候若是退缩,可就前功尽弃了。这俗话说得好,烈女怕缠郎啊,您就缠着她,在她眼前晃,让您成为她的习惯,哎,说不定到时候见不到你,她还不习惯了呢……”
    一会儿王宁柔独自回来了,说是舅母还还没有起床,母亲去居西苑了,她就自己回来了。
    听到王宁柔说尚锦去了居西苑,王昭言心里莫名的有点烦躁,低头轻抿了一口茶水。王宁柔拉着欧阳融睿到一边,偷看王昭言发现并没有注意他们,方才小声道:“欧阳融睿,我抄近路爬去娘的院子里看了一看,发现父亲的一些东西都放在外间,父亲还睡在外面哩。”
    欧阳融睿不以为意:“不急,我当初还在书房里睡了半年多呢。”
    王宁柔气不过他胡搅蛮缠,狠狠地踩了他一脚:“我说正事呢,你从小跟着父亲长大,大约比我了解父亲的脾性,他素来不是个会主动的,脸皮薄,不像你这种不要脸……这样僵持下去到什么时候?”
    欧阳融睿被顺便编排了一顿,摸摸鼻子,道:“你说得也有理。”
    欧阳融睿和王宁柔叽叽喳喳好一会儿,王昭言的思绪还在这个突然多出来的无涯身上,他直觉这个无涯比吴岩更难对付,虽然吴岩他貌似也没有对付成功_!
    他活了大半辈子也没有主动追求过女人,只是知道把她身边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男人清理掉就万无一失了,殊不知……这种事最先解决的应该是女人。
    欧阳融睿挪着步子走过来,后面还拖着一个王宁柔,两个人貌似商量出了什么协议,并且达成了共识。
    “义父,平时要主动些,仅仅是在眼前晃是远远不够的。”欧阳融睿道。
    王宁柔在后面认可地点头。
    王昭言沉默不语,欧阳融睿和王宁柔对视一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王昭言:“义父,您不要告诉我,这段时间您真的什么也没做?”
    王昭言接着沉默不语。他怎么会什么也没做,差一点就把吴岩搞垮了,只是最后没有成功,只是最后还引起了尚锦的反感……而已。
    王宁柔忧愁的耷拉下了脑袋。
    欧阳融睿无奈地叹了口气,就像很小的时候王昭言给他讲那种好几遍都还转不过弯来的问题以后的反应。只听他道:“义父,这样不行啊,怎么能没有措施呢?”
    王昭言依旧沉默不语,但是抬起头看着欧阳融睿,眼中有疑问。
    欧阳融睿拍了拍脑门,领回了自家老丈人这个时候对知识的渴求度,正色道:“这……平时多嘘寒问暖啊,多说笑啊,拉拉小手啊,亲亲……呃……那个小脸啊,也是可以的,怎么能什么都不做呢?还有啊。”欧阳融睿说到激动出又拉过椅子坐得离王昭言近了些,道:“义父,您现在有很多优势条件,您知道吗?有个吴岩对吧?哎呀,现在您守着我们两个人还隐瞒什么?我和柔儿之前都替您了解并且分析过了。这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还是您教我的呢,您自己怎么就不能活学活用了呢?”
    王昭言心道,你别告诉我,我教你的那些东西你都用来干这个了。
    “哎呀,”欧阳融睿一拍大腿,道,“您知道吗?相比而言,您有很多优势啊。首先,论自身条件,您是名扬天下的大公子,名声在外,自身不知道比那个吴岩优秀多少倍,所以,首先,您应该自信起来:其次,您和岳母是夫妻啊,您可以名正言顺地接近她,吴岩可是没有这条件,于是,您其次要底气足起来,咱是名正言顺的,有国法保护着;然后……”
    欧阳融睿说得口干舌燥,扯过桌上的一杯水句灌了下去。再看王昭言那张处惊不变的脸,很好,这个时候依然是面不改色……欧阳融睿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给王昭言开窍,觉得或许王昭言还需要那么一丢丢点化,想了想,回头对王宁柔道:“柔儿,你来告诉岳父,你觉得什么事最能打动你?”
    王宁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欧阳融睿这思维跳跃忒厉害,怎么就扯到她身上来了:“我?!
    欧阳融睿道:“首先,你以一个女人的身份,告诉义父,什么样的事情最能打动人心,最能让一个女人心生感动;其次,你以岳母女儿的身份告诉义父,你的喜好,都说母女连心嘛,你的心思大约不会喝岳母相差到哪里去。”
    王宁柔这才反应过来,又认真思索去了。欧阳融睿的话大约是说男子做什么样的事情最能打动她的心,仔细想想,竟然貌似没有……欧阳融睿这完全是死缠烂打来的,她本就不是那种以爱情为第一位的女子,不易“感情用事”,对这种事情倒是不很敏感……最后只讷讷道:“有言‘雁字归时’,又说书信传情,只是不知母亲……”
    欧阳融睿立即明白了王宁柔要表达的意思,转头对王昭言道:“就这么办,现在就写,义父才识过人,写封信,难不住吧?”
    欧阳融睿并且暗暗决定,回去以后要写好多好多情书,哈哈,原来柔儿吃这一套啊。_|||
    作者有话要说:
    ☆、畜生果然不靠谱
    附赠
    吾爱妻:
    妍姿巧笑,和媚心肠,娇态依依,心善慈仁,知音识曲,善为乐方,与卿相识,兰质蕙心一露,意难忘,每忆汝,辗转难眠,心有所思,情不自悟,料得夜夜肠断处,夫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足矣,忆往昔,多烟云,只当看透,不知何为平淡,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知我者,谓我心伤,心伤者,何也?为卿故也。
    吾之情之心,可昭日月,天地可鉴,文短情长,言有穷而情不可终,所未尽者,尚有万千,何止其乎?唯恐语失顿挫,错失佳人。必然悔之不则以,今日之思,其乱甚往矣,临书思卿,不知所云,愿卿安好,自是晴天。
    望心早归。
    当归之。
    夫字
    欧阳融睿背着王昭言偷偷把信打开看了一眼,不由得掉了一地鸡皮疙瘩,又不得不赞王昭言的文采果然是好,他要多多学习才是。
    回头偷偷去看王昭言,他还在非常平静地喝茶。其实,王昭言不过是表面平静,心里早就乱成一团,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终究有些紧张,不知道尚锦看了回事什么反应,不知道尚锦看了他还有没有脸和她见面……君不知,杯子里早就没有茶水了?他还在那里小口抿着……
    “柔儿,这个各自成吗?别到时候飞到别处去,就耽误事儿了。”欧阳融睿道。
    王宁柔抓着鸽子晃了晃:“放心,这鸽子是从母亲的院子里抓来的,肯定会飞回母亲院子里的。”
    “这是信鸽吗?我怎么看着不像?”
    “我看着也不想,哎,管它呢,只要能飞过去就行。”
    ……
    鸽子,飞了……
    下午,尚逸就匆匆赶来了,满身风尘。
    “哦,姐夫也在?”这是尚逸见了王昭言的第一句话。
    “姐,安轩来过了吗?”这是尚逸见了尚锦的第一句话。
    尚锦点头:“来了快一天了。”
    尚逸松了口气,直接道:“打扰姐姐了,我来接她回去。”
    尚锦自然不会拦着,吩咐素琴去告知余安轩。赶紧打发走,她是受不了孕妇的这种情绪病,让他们夫妻自己回去折腾去吧。
    “姐……”尚逸刚想开口,尚锦截住话茬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周姨娘说过了,她这个时候脾气刁钻,你多忍让些,孩子生下来就好了。”什么叫自作自受,尚逸这便是了……
    尚逸也很认命,点头称是。
    见余安轩远远地来了,尚逸深吸一口气,做好了迎接狂风暴雨的准备,哎,谁让是自家媳妇呢?谁让她肚子里的是他的种呢?天打雷轰你都得受着。没事儿,他这方面有经验。
    只是,余安轩渐进了,尚逸预料中的狂风暴雨没有到来,倒是见到一个泪眼汪汪,双目含情的小媳妇,呼,这副样子,他是多少年没见了?
    尚锦也会是诧异,按照以往的经验,余安轩不小心眼儿一番怎么会过去?!
    余安轩见了尚逸抽搭了几下,伏在他肩头就哭了起来:“……是我太任性了,对不起,我再也不怀疑你了,我再也不发脾气了……我早该知道你的心的,我怎么会怀疑你呢?”
    尚逸只觉得受宠若惊,看向尚锦的眼神满是感激,还是姐姐会□□人,这才住了一天,竟然就“改邪归正”了。
    尚锦一头雾水,不知道尚逸那眼神儿的意思,所为何来啊?!
    欧阳融睿和王宁柔见缝,立即上前见礼:“舅舅好,舅母好。”
    尚逸这才见还有两个小的在场,忙推开了余安轩,尴尬道:“太子,太子妃也在啊,草民……”
    欧阳融睿忙拦住:“舅舅,自家人没有这些虚礼。”
    余安轩含羞道:“都老夫老妻了,你还弄这些小孩子的把戏做什么?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了。”
    尚逸感动于余安轩的“瞬间通情达理”,又迷茫于余安轩的话:“什么小孩子把戏?”难道是指他追来了?这是小孩子把戏吗?小孩子做不出这种把戏吧?
    余安轩嗔怒道:“做了又不承认……”
    尚逸一头雾水,他干什么啦?!千万别是得罪她才是。
    余安轩有些急了,守着这些人又不敢张扬,只小声道:“你人都来了,还飞鸽传书什么?写出那些让人脸红的话来,我当真是被你骗了,当年你就玩这把戏,这么多年了也不变通。”
    尚逸:……
    余安轩声音虽然小,但是某些人还是听到了。
    王昭言低头喝茶喝茶再喝茶。
    欧阳融睿捂脸。
    王宁柔眼观鼻。
    临走时,余安轩揽着尚逸的胳膊,说不出的……恩爱,嘴里还絮絮叨叨:“当时,一只鸽子就从天上砸了下来,吓了我一跳……我捡起来一看,竟然是一封信哩……夫君,你的字又进步了……还记得你第一次给我写信的时候……你多少年没有给我写信了?夫君,以后我们再也不吵架了,走到今天多么不易啊……”
    尚逸:……
    周姨娘暂时不想回尚家了,说是想留下来伺候尚锦,尚逸也没有理会她。
    居西苑。
    “大夫人真是个心善的,每天都来看好几遍,亲自带了药膳,要知道‘是药三分毒’,这药膳给病人吃最好了,这两天,他的伤势明显好多了,只是还没有醒来……”孙思行对王昭言道。
    王昭言想说,他是多么后悔收留了他们啊。。。。。
    王昭言又多次去问候周姨娘,大约就是尚锦的一些喜好。
    于是,尚锦每次回到屋子里,就会发现多处一些乱七八糟的小零嘴,心中只道,王昭言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弄些哄小孩子的东西放在屋子里。
    某日。
    欧阳融睿细心地发现,王昭言的脖子上有几个抓痕,大惊失色:“呀,义父,得手了?!”
    王昭言闻言,直接甩袖子走人了。他正是听了欧阳融睿的馊主意献殷勤,嘘寒问暖,才会多事的半夜去给她盖被子,可是没有人告诉他尚锦睡梦中的警觉也是很高的,大约是觉得气息什么的与往日不同,伸手就给他一爪子!!!
    作者有话要说:
    ☆、人也是靠不住的
    有一次,欧阳融睿对王宁柔讲起,他母后有一个宝贝盒子,这个宝贝盒子放在一个密室里,他小时候和妹妹偷跑进去,就发现了这个盒子。
    “你猜,里面试什么?”欧阳融睿笑嘻嘻地道。
    王宁柔想了一会儿,道:“难不成是失传的医学秘籍?”都知道当今皇后娘娘是以医术称道于世的。
    欧阳融睿摇了摇头:“不是。”
    “那是什么?还是朝中秘辛?”王宁柔又猜。
    欧阳融睿还是摇头,王宁柔急了,问他到底是什么。
    欧阳融睿趁机一把将王宁柔拉在怀里,无赖道:“亲一个先,亲一个就告诉你。”
    王宁柔忍着好奇心,偏过头去不理他:“不说就罢了,我还不想知道呢。放开我,别碰我。”
    欧阳融睿见媳妇不上道,立即就服软了,忙哄道:“好好,我先说,你再亲好不好?我告诉你就是了,你可不许再告诉第三个人啊。”
    王宁柔还是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欧阳融睿道:“是我父皇写给母后的一些信,靡靡之音呐,啊啊,我还不知道父皇还能说出那样的话来,母后都留着呢……”
    王宁柔心有感慨,看来女子都对情书这一物件儿很感冒……
    王宁柔鼓励她爹再写一次,并且举了好多文字传情成功的例子。
    “父亲,再写一次嘛,上次是出了意外,这次一定不会了,哈,哈哈,哈哈哈。”王宁柔道,“父亲,你想啊,上次你的情书……呃,书信,可是把舅母感动得涕泗横流啊,这说明什么,说明您写的好啊,您再想想,若是母亲看到了那封信……啧啧,会不会也很感动呢?会不会也为父亲的真情动容捏?”
    王昭言在犹豫。
    王宁柔继续诱之:“哎呀,父亲莫要不还意思嘛,去写,去写啊。”
    王昭言在斟酌。
    王宁柔咬咬牙,编道:“父亲,您知道吗?欧阳融睿给我写了好多……信呢,这一招真的很打动人心啊,只是他的文采比父亲差远了……你心里的想法不说出来,不告诉她,她怎么知道?”
    王昭言在权衡。
    王宁柔叹了一口气:“父亲,实话跟您说吧,那个吴岩啊,我和欧阳融睿都观察好久了,发现他也比你有很多优势啊,最起码人家就不像你这样脸皮薄,他常常去找母亲聊天,还经常写信哩,只是不知道……”
    王昭言决定了,写!
    附赠:
    卿卿吾爱:
    上古有训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古书之道,岂敢不从?吾虽不得领悟,但也明其大意,况有佳人在此,怎不受教?若不此为,待到大彻大悟之时,岂不悲哉?待到落花似散,落霞孤影,思之,只怕令吾来思,人去楼空,回首恨依。
    汝不知,当日初见,汝恍若神仙妃子,颜如朝阳沐露,行云月色含羞,容若小荷初露,未开檀口三分笑,唇开齿白悦心怀。双眸清澈,尽把秋水望穿,仪表端庄,神态自若。久处之,才明内秀之意。美丽贤淑,回眸清澈溪水润,朱唇上翘,齿露唇间,如清泉冰雪之净,天山雪莲之洁,一笑微露不胜之情,二笑温柔亲自然,三笑佳人上心头。声如春阳融雪暖暖入耳,音似百鸟婉转灵动,典雅气质,恬静自然,不以物喜己悲,亦有怜悯仁爱之心,娴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见之忘俗。观汝品貌,余尝不尽,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倾国倾城胜莫愁。
    汝之美,文辞何能表?歌咏何能扬?恕余才疏学浅,终不能详描。
    思汝久矣,夜不能眠,忽起,坐之,明月照之,更无眠,闭目,伊之笑容眼前现,令余浮想翩翩,睁眼,明月清光,却余独享黑暗,起身信书,字里行间,句句传情。如不知思卿之苦,诉不尽想君之意,淌不完爱慕之心,才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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