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的耸了耸肩,“你这是和长辈说话的口气吗?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倔的跟头驴似的。”他说完便起身,习惯性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算了,还是去看看屋里人吧!省得到时候被打进地牢!”他一边笑,一边推门走了进去。
    而与此同时,在另一间漆黑的房间里,却传出了断断续续的呻吟声。
    “紫瑛,你要不要紧?”借著幽淡的月光,隐约看清一个男子,手中拿著一方锦帕,不停的在为另一个被铁链束缚著四肢的男人擦拭著额头的汗水。
    “你、你怎麽还来这里?我不是已经警告过你了吗,不准你来,可你──咳咳咳……”紫瑛含著怒意的话只说了一半,便又被一阵猛烈的咳嗽击得弯下了腰。
    “我、我知道,你慢些──”袭风赶紧将手移至他的後背,轻轻地拍打起来,口中还不停说著道歉的话,“可、可是我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脚,一天不见你,我的心就难受,就好像有好多蚂蚁在爬,痒得恨不得把心挖出来。”
    咳嗽好不容易得到了缓解,紫瑛便猛地扬起头,高傲的眼神透著冰冷的邪气。
    “我说过多少次,我不爱你,自始至终,我就只把你当作了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现在,你已经被废掉了,所以,马上──从这里给我滚出去,立刻给我消失!”他这句话,几乎是用吼的。
    “你…真、真的从来没有爱过我吗?”
    紫瑛冰冷的眼神凝在袭风的脸上,忽的咧唇一笑,“没有,我紫瑛这一生从没有爱过任何一个人,从来没有,所以,你给我马上从这里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一想你这张脸,我就觉得恶心的想吐!”
    袭风发颤的手指紧紧地攥著那方满是汗渍的锦帕,“我、我一定会把你从这里救出去的,这样,你就不用再受那个皇帝的摆布了,你等著──”他说著,便准备起身。
    “谁要你救我了,不要自作多情了,如果你敢动那个皇上半根寒毛,信不信,我会马上杀了你!”
    “为、为什麽!”袭风的情绪变得愈加激动起来,他突然制住了紫瑛的双肩,“你不是很恨那个萧衍吗?当年,你擒他时,他趁你不注意,将迷魂蛊种在了你的体内,只要他心里念咒,你就要听他摆布。他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让你引出公孙候,然後将你们一网打尽,你为什麽现在──要替那个罪魁祸首说话?”
    “我警告你,不许去动皇上!否则,我真的会杀你!”紫瑛狠戾的字眼一点点,毫不留情的砸进了袭风的心口。
    “杀我,好啊!”袭风疯狂的笑了一笑,揪扯著紫瑛胸口处衣襟的手猛地一撤,却不小心带出了一个用头发编织的同心结。
    “这、这个东西?你、你怎麽还、还放在身上?”袭风用颤抖的双手将那个还留著紫瑛体温的同心结自地上捡起,小心的捧在掌心,眼角不自觉地渗出了泪水,颤声说著每一个字,“这个同心结,是我们十三年前一起编的,那时,我笨手笨脚的不会做,你就笑我,还一把抢了过去,自顾自的编了起来。没想到,你还留著,而且,还保存的这麽好!”
    “如果你喜欢的话,就拿去吧,反正我留著也没什麽用了。”紫瑛垂下了头,眸里闪动著忽明忽暗的悲伤,激烈阴狠的语气也慢慢的平缓下来。
    “其实,我心里明白,你心里一直有我,可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什麽总是闷在心里,十几年来,从没有对我说过喜欢这两个字,每回一见面,就总是板著一张脸,好像我们是仇人似的!”
    袭风看著紫瑛,字字含著深情,艰涩的吐著。
    “我知道,你肯定也有你的苦衷,也有你的难言之隐,所以,我从来不会逼你,从来不会──”
    “你真的好傻──”紫瑛此刻的语气变得很无助,甚至含著几分哽咽,他慢慢的抬起脑袋,目光复杂却又无奈的望著袭风,“你知不知道,喜欢上一个杀手意味著什麽?”他顿了顿,自嘲的笑了笑,继续道:“意味著──你的命也朝不保夕”
    “你终於承认了,承认了你还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034鲜币)袭风与紫瑛
    “随你怎麽想。”紫瑛苦笑的说了一句,“我还是那句话,我紫瑛这一生,绝对不会喜欢上任何一个人。”
    袭风听到这儿,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用潮湿的锦帕细心的擦拭著紫瑛鼻翼两侧的汗珠,平和的开口,“你不会喜欢上我,这没关系,重要的是,我喜欢你──就可以了。”
    “哼,你是不是傻子?如果你不是傻子,那──就是脑袋已经坏到无药可救了。”紫瑛猛地抬起头,逼视著眼前面容有些憔悴的人儿,“当初,我要你去勾引萧宝卷,他在床上那样的欺辱你,把你的尊严狠狠地践踏在脚下,你难道不恨我吗?”
    袭风平静的摇了摇头,坚定地吐了两个字,“不恨!”他顿了顿,又继续补充道:“因为只有那样做,我才能让萧宝卷放松对我的警惕,然後,我就可以找寻机会替你除掉他。只要能为你做事,我这身子又算什麽,就算是命,我也会毫不犹豫给你。”
    “为什麽,你总是要这麽委屈自己。我劝你还是回去,找个好姑娘,然後生上很多孩子,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吧!”
    “我才不想找什麽姑娘呢?”袭风说著说著,竟莫名的撒起娇来,“你是不是想甩开我呀,我才不要呢!这回,就算是拿著鞭子在後面赶我走,我也不会再离开了。公孙侯已经死了,你也没有主子了。我明天就去求皇上,让他放了你。毕竟,这四年来,你为他效忠,该赎的罪,也该赎完了。”
    “你觉得,他会那麽轻易的就放过我吗?”紫瑛凄冷的笑道:“不可能──”
    “为什麽不可能?”一道寒气逼人的声音自房门前传来,然後便听到一阵!轳!轳的响声,袭风还没来得及抬头,便看到脚下多了一个黑色的小药瓶。
    “这是迷魂蛊的解药。”萧衍突然出现,健硕的身子将月光遮了一半,他走到紫瑛身前,抓上近姆指粗细的铁链,短短一瞬间,就听到砰的一声,束缚著他四肢的凶器便被震断。
    “你为什麽要放了我,还把解药给我?”
    萧衍转过身,负手而立,淡然地说道:“这些年来,你在朕身边办事,朕也看得出来,你其实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只是之前跟错了主子,也做了很多错事!不过话又说回来,人生在世,又有多少个人没有做过一件错事呢?”
    紫瑛迟疑的看著他,而袭风则是紧紧攥著那个药瓶,目光也凝著眼前的帝王。
    “如果做错了事,能够改过自新的话,便又是一条好汉。怕就怕,老天连给改过自新的机会都不给你。”
    “你这话是什麽意思?”紫瑛有些吃力的站起身子,而旁边的袭风看了,也赶忙搀上了他的手臂。
    “没什麽意思,既然朕决定现在放了你,那你就不应该有这麽多废话,马上从朕的眼前消失!”
    “哼──”紫瑛冷哼了一声,“你现在放了我,就不怕我日後来皇宫找你报仇吗?”
    “报仇?”萧衍轻轻的弯起唇角,深不可测的眸中也闪过一道飘忽不定的目光,“既然朕现在敢放了你,就不怕你日後来寻仇。你是个明理人,知道什麽该做,什麽不该做。你心里也该明白,你若想刺杀朕的话,是半点机会都没有的,若是真就因此丢了性命,会有人──为你哭上一生的。”
    紫瑛听到这儿,不禁转头,将目光投向袭风,而袭风则赶紧羞涩的低下了脑袋。
    “朕已经在城门口给你们准备了马车,你们看著办吧!”萧衍说完,就朝房门外迈去。
    顿时,房间中又沈寂下来。
    “愿意跟我去大草原吗?”紫瑛突的握住了袭风的手,那只手,冰冰的,有些僵硬,还有些颤抖,卸下了身上背负的所有包袱後,他突然觉得,原来幸福和快乐,离他是这样的近。
    “啊──”袭风以为自己听错了,猛地扬起脑袋,张著两只眼睛愣愣的望著紫瑛。
    “以前,我不是跟你说过吗,要带你去个有山有水的世外桃源吗?那个大草原,远处是连绵不断的奇山,近处还有潺潺不息的小河,而且,那里还有许多骏马优#我们一起去那里,过与世无争的日子,好不好?”
    “你、你说的是真的吗?不、不是在骗我?”袭风难以置信的轻摇著脑袋。这句话,他足足等了有十三年,天知道他此刻的心情有多麽激动,多麽美妙。
    紫瑛释然的一笑,整整隔了十三年,当他再一次将袭风拥入怀中的那一瞬间,熟悉的触感再次唤醒了指尖的记忆。
    “没有骗你,以後,再也不会骗你,再也不会惹你伤心,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默默地去承受痛苦,所以,原谅我,好不好?”
    “嗯──”袭风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来,他慌乱的在紫瑛温热的胸口处磨蹭著脑袋。
    好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
    那夜,萧衍并没有回自己的寝宫,而是到了宝融的住处呆呆的坐了一宿。接下来的三天,施洛影一直悉心照料著熟睡在龙塌上的宝融,而此期间,却从未见到萧衍踏进这里半步。
    (058鲜币)苏醒後的宝融
    风也萧萧,雨也萧萧,醒也无聊,醉也无聊。
    笼著寒气的月光,究竟凉了谁的心。铮铮悦耳销魂的琴音,在萧衍听来,却是那样的突兀难听。
    “皇上,您觉得臣妾这曲弹得怎麽样?”珍妃著著香云纱,含著娇w的魅笑来到半卧在香榻上的萧衍身前,倏的抢过了他的手中的金樽,娇滴滴的抱怨道:“皇上,不要喝了,臣妾在问您话呢?”
    半晌,萧衍才抬头,面无表情的逼视著她,寒声道;“那你希望朕如何回答呢?”
    “皇上──”珍妃撇了撇嘴,“臣妾又哪里惹到您了?这两天,您一来到臣妾这儿,就总是对人家绷著一张脸,都没有笑过。”
    萧衍冷眼看著她,忽的一个翻身,伸手擒住珍妃的手腕,便将她拉上了床,欺身压上,嘴角同时扯出一道阴沈的冷笑,“你确实应该好好想想了,这两天,你究竟做了什麽事,惹得朕龙颜不悦了?”
    “皇、皇上──”珍妃慌措的娇喘著,但马上,她便甜腻的笑道:“臣妾自从进宫,就一直很守本分,与各宫的娘娘们也相处甚好,实在是想不出哪里做错了。要不,皇上您给臣妾个提示?”
    “既然爱妃这麽健忘,那朕就给你个提示。”萧衍一边用指腹轻轻滑过她的脸颊,一边‘审问’道:“听说,前些日子,你在花园遇到冉儿了?”
    珍妃微微一愣,但很快便恢复了一脸的娇笑,装作想起了什麽似的,恍然大悟道:“原来皇上是在说小皇子的事儿啊!这件事儿确实怪臣妾,那日,臣妾正在花园走著,那个孩子就突然闯了出来,撞了臣妾不说,连句道歉的话都没讲,臣妾认为──”
    “朕──不想听你是如何认为的!”萧衍微眯起双眼,眸中射出的目光更加寒气逼人,让珍妃娇弱的身子著实打了个惊颤。
    “皇、皇上──”珍妃似乎察觉到了那股压人的气势,绯红的脸颊瞬间被一抹青白取代。
    “爱妃这是怎麽了,脸变得这麽白。朕不是不想听爱妃的解释,只是,这件事确实是冉儿错在先,爱妃代朕教训一下,这也没什麽。不过──”萧衍话锋突的一转,猛地捏起她的下颌,“朕说的──是另一件事!你是不是打了跟在冉儿身边的一个男子?”
    “这、这个……”
    萧衍狠狠地甩下她的手,起身,“这次的事儿就算了,朕不会跟你计较,但若是敢有下次,就算你是朕的妃子,朕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皇上──”珍妃猛地趴伏起身子,双手扯上萧衍的袖袍,“您这话是什麽意思?难道臣妾连教训一个身份卑贱的奴才的权利都没有吗?那、那个男人他、他竟敢明目张胆的出言顶撞臣妾,臣妾只是──”
    萧衍瞬间收紧了右拳,转身,目下无尘的俯瞰著眼下的女人。
    “别以为你有靠山,朕就不敢把你怎麽样?不过,若你硬是想考验一下朕到底有没有这个能耐,尽可以放马过来。不过,朕向你保证,你会死的很惨!”
    珍妃撑著身子的手臂倏的一松,跌倒在床上。
    “你好自为之吧!”甩下这句话,萧衍就大步走出了珍妃所居的凝雪殿。
    “呵…呵呵……”萧衍走後,瘫软在香榻之上的珍妃失声笑了笑,如凝脂般的玉手便狠狠地揪扯著被单,一字一顿的恶狠狠的骂道:“贱人,别以为我珍妃好欺负,敢在皇上面前告我状,看我日後怎麽收拾你!”
    萧衍心烦意乱的踏出凝雪殿後,便朝寝宫的方向疾步而去。
    “皇、皇上──”正朝院门走去的一名侍女见到萧衍,微微欠身,恭敬的喊道。
    萧衍看了看她手中端著的托盘,冷声道:“把盘子交给朕,你退下吧!”
    侍女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将托盘双手递到了萧衍身前,应了一声是後,便行礼退下了。
    他低头看了看盘中的食物,便朝寝宫的房门走去,迈上石阶,刚推开门,便听到一道略带责备的调侃声传来。
    “我还以为你又去什麽地方微服出巡去了,原来,你还在这个皇宫里啊!”施洛影手里拿著把小巧的团扇,细心的为宝融驱著热,却始终没回头看那个愣在原地,面色有些尴尬,又有些怒意的男人。
    “既然东西都拿来了,还愣在那里干什麽,我都一天没吃东西了,还不快点端过来,难不成你想把我饿死不成?”
    闻言後,萧衍的脸色又沈了几分。他一言不发的向前走了几步,将托盘放到了旁边的圆桌上,然後踱至施洛影身後,“东西放在桌子上,你自己去吃!”说完,便一把抢过他手中的团扇。
    施洛影这才抬头,看著满脸阴霾的萧衍,慢慢起身,“看来,你的良心还没全被狗啃光,还记得这儿躺著一个人。既然来了,那你就在这里陪陪他吧,我累了,先去外面休息了。”
    “那个…谢谢了……”
    施洛影摇了摇头,拍了拍萧衍的肩膀,“能从你的嘴里听到谢谢两个字还真是难得,虽然不明白你心里到底是怎麽想的。但是,宝融对你的爱,却是真切至极。”
    萧衍深沈的眸子露出了一丝令人费解的目光。
    “虽然他现在还昏迷著,但一到夜里,他就总会好像说梦话似的叨念。至於到底说了些什麽,你自己听吧!我这两天耳朵不好,也听不清。”施洛影说著,抬手揉了揉耳朵,“好了,不跟你多说了,我到外面的长椅上躺会,有事喊我一声就行了。还有,你这屋里热,时不时地给他扇扇风,但力度也不要太大,小心著了凉。”
    “朕明白了!”
    看著施洛影离开,萧衍才慢慢坐下。沈若秋霭的眸光一动不动著凝著宝融明显消瘦的面颊,一手开始慢慢摇动团扇,而另一手则轻轻的摸上了他的额头,掠过了眉眼,最後滑落至那两瓣有些发白的柔唇上。
    略显粗糙的指腹一遍又一遍,不厌其反的在唇上来回摩挲著。
    “你这只小懒猪,都睡了三天了,怎麽还睡不醒呢?”他虽开玩笑的说著,可眼底浮出的苍凉却比天上的孤月都要凄上几分。可心底的不安却只增不减。他害怕,如果宝融真的醒来,回忆起以前的事情,知道是自己逼死了他的哥哥,那麽,他们两人的关系会不会就此破裂。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或许就这样一直睡著,最好了。
    “嗯──”也许是有情人心心相印,感应到了什麽似的,眼皮竟微微动了动。
    “融儿──”顾不得那些矛盾的想法,见到宝融有了反应,充斥在他心中的只有喜悦。
    “嗯──”宝融缓缓地张开眼睛,虽然视线模糊,却也看得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轮廓,他想要起身,却觉得身子重的好像磐石。
    “好好躺著,别动!”看出了宝融想要起身,萧衍赶忙轻压上了他的双肩。
    “皇、皇上──”宝融的嗓音有些沙哑,应该是三日没有进水的缘故。
    “这里没有皇上,只有萧衍,是不是觉得口渴,朕给你到倒些水来,看看你的嘴唇干成什麽样了,你等著!”
    萧衍作势就要起身,可却被宝融伸手抓住了衣襟。
    “别、别走!”宝融的目光忽闪不定,像是有什麽心事,又不敢说得样子。
    “怎麽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朕叫洛影来给你看看!”
    “……”宝融摇了摇头。
    “那是怎麽了?是不是──”萧衍的心顿时漏跳了一拍,心底已做出了最坏的打算。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整整三天,你说说,是不是很久?”萧衍疼溺的说著,轻轻抓起宝融扯上衣襟的手,小心的放回被下,并将被子重新掖好。
    “你一直在这里陪著我吗?”
    被宝融这麽一问,萧衍竟无言以对。
    “我刚才,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了很多事情,也梦到了很多人!”
    萧衍的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眼底也泛起了从未有过的焦躁与慌乱。
    “只是,都是些关於冉儿怎麽捉弄你的事儿,你记不记得,两年前,他趁你午睡的时候,竟把一只虫子放到了你的靴里去,还有一次,是半年前,他还──”
    “宝融──”萧衍猛地收紧拳头,抽身站起。
    “怎、怎麽了?”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宝融怔住了。
    “没、没什麽,朕只是在想,给你倒些水去!”萧衍慢慢松开拳头,转身走到桌前倒了杯水回来,轻轻地将宝融扶起,“来,先喝点水!”
    “嗯──”宝融没有拒绝,应了一声,便喝起水来。
    “慢点喝,小心呛著!”萧衍心疼至极的看著眼前的人儿,紧张的心平缓了些许。
    顺其自然吧!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038鲜币)珍妃的阴谋
    接下来的几日,萧衍每每朝毕,便会赶往季冉所居的锦兰阁去探望宝融。每次还未踏至门前,便听到自里面传出的吵闹玩耍声,动静大的几乎连屋宇都震了几震。
    萧衍担心宝融的身子,自然不会给那个闹心的小子什麽好脸色,每次都是怒脸相向,还扬手作势要揍他。可他有融哥哥这棵百试百灵的救命稻草,还怕他父皇不成?
    只要他往宝融腿後一躲,并装出一脸可怜象。纵使萧衍有再大的本事,也拿这臭小子没了法子。
    其实,这样其乐融融的景象就不错。可这里皇宫之中,偏偏就有人看不惯这些,一看到皇上成天没事儿干就往锦兰阁跑,便气的牙直痒痒,恨不得立即将那个碍眼的‘始作俑者’的皮扒掉。
    这个不是别人,真是自然是凝雪殿受了冷落的女主人──珍妃。
    她每日都心急如焚的等待著,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终於被她等到了。
    “哟,这位不是融公子吗?”珍妃轻摇著手中绣著鸾凤的圆扇,自石桥上盈盈走下,身後随著十几名贴身的侍女,俱都微微颔首而行。
    安坐在莲池旁的宝融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回头一看,借著银白的月辉,他才看清了那张妩媚娇w的面容,认出了她的身份。於是从石座儿上抽身而起,来到珍妃身前,恭敬的颔首说道:“草民参见珍妃娘娘!”
    “哼!你这奴才好大的胆子,见了娘娘还敢站著,还不快点跪下,不想要脑袋了吗?”立在珍妃左侧的侍女冲宝融翻了个白眼儿,怒嗔道。
    “青儿,住口!什麽奴才不奴才的,不知道融公子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吗?像融公子这样的人,怎麽能与那些身体残缺不全的公公相提并论,真是放肆!”珍妃用眼角溢出的毒光警告了她一眼,便再次一反常态的冲宝融媚笑道:“融公子,青儿她不懂礼数,希望你不要怪她!”
    “──”宝融没有答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对了融公子。夜都这麽深了,你怎麽不歇息,反倒在这莲池边坐著发呆,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啊!”珍妃看似柔媚的眸子却隐著一丝阴辣和狠毒。
    “我正要去皇上那里接小皇子回锦兰阁,路过这里,觉得身子有些不舒服,就坐下来休息了一会儿!”
    “融公子这是打算去皇上那儿吗?”珍妃脸上露出了几分喜色,“还真是巧了,本宫也正打算去皇上那儿呢!这些日子,皇上总是日理万机,忙得连本宫的凝雪殿都顾不得去。所以,本宫就命御厨熬了碗莲子汤,想端去给皇上提提神儿──”
    “不过──”珍妃摇著圆扇的手忽的一滞,另一只纤手毫无预兆的搭上了宝融的肩头,昧声道:“既然融公子也打算去皇上那儿,也就省得本宫再跑一趟了。”她拈著扇柄的手轻轻摆了摆,便有一名端著托盘的侍女走到了她身旁。
    “还希望融公子能带本宫将这莲子汤呈给皇上。”珍妃目光复杂的冲托盘中纹著龙身的瓷盏瞧了两眼,又重新转头将视线落到宝融身上,“不知,融公子可否帮本宫这个忙?”
    宝融想了一想,却迟迟未开口作答。正当他准备开口回话时,珍妃却先他一步下了命令。
    “玉儿,还愣在那里做什麽?还不快点把东西交给融公子,万一耽搁了时间,汤凉了,皇上还怎麽喝?”
    “是、是娘娘!”被唤作玉儿的侍女赶忙应了一声,慌慌忙忙的碎步小跑至宝融身前,将托盘递到他胸前。
    “融公子,那就麻烦你了!”
    宝融看著侍女端著托盘的手微微打著颤,知道自己如果不接过它的话,她回去肯定会遭到一顿毒打。
    “草民遵命!”宝融想到这儿,便接过托盘冲珍妃行了退礼,“如果珍妃娘娘没有别的事,那草民就先告退了。”
    珍妃一言未发,只是点了点头,随即便高傲的转身朝相反的方向离去。
    珍妃离去後,宝融低头看了看瓷盏,也转身将身子湮没在一片漆黑中。
    本该安静肃穆的御书房,此刻却传出了咯咯的嬉笑声。
    “哈哈哈,父皇你看,这两只蛐蛐打起架来好逗啊!”季冉跪在摆满奏折的书桌旁边,小手里捏著一根细细的小棍儿,正兴致高昂的玩著蛐蛐,丝毫没有半点睡意。
    至於季冉为何会在这里,那是因为萧衍怕身子才恢复的宝融被这个小鬼吵得吃不消,这才勉为其难的将他带到了这里。
    “哇──哈哈哈──”
    “季冉──”萧衍啪的一声将毛笔拍在了桌上,冷峻的脸上写满了怒意,正当他准备伸手去抓他时,却听到门被推开的吱呀声。
    他抬头,正好看到宝融一只脚迈过门槛。
    “宝、宝融,你怎麽来这里了?”萧衍赶忙收回袭向季冉的手,下了台阶走到宝融身前。
    “融哥哥──”季冉一见来人,就疯了般的扔掉手中的棍子,就朝宝融扑了过去。
    “我来接冉儿回锦兰阁,顺便──”宝融迟疑了片刻,想到萧衍一听到珍妃这两个字就会横生怒气,於是含笑继续道:“让厨子熬了碗莲子汤,给你喝些提提神儿!”
    “融哥哥,冉儿要抱抱──”季冉见他的融哥哥只顾和父皇说话,似乎根本就没看到自己,於是两只小手立即扯上了宝融大腿处的衣衫,拼命的大喊道。
    “季冉──”萧衍又大吼了一声,吓得季冉浑身哆嗦了一下,就马上收了声,可脸蛋上却明显写著不服气三个字。
    “你怎麽总是对他大吼大叫的,看把他吓得!”宝融淡淡的抱怨起来。
    (056鲜币)毒药
    “嗯!”季冉立刻点了点头,委屈的呢喃,“父皇总是对冉儿很凶,动不动就要打冉儿,冉儿只喜欢融哥哥,因为融哥哥从来都不凶冉儿!”
    宝融满眼疼爱的望著躲在自己腿後的孩童,含笑道:“冉儿乖,你自个儿先去那边玩会儿,我跟你父皇说上几句话,然後我们就回去睡觉,好不好?”
    “啊!这麽早就要睡觉啊!”季冉一脸的失落,稚嫩的声音中满载著央求。
    宝融温雅的笑容中噙著一丝装出的惊诧,“怎麽,冉儿不想睡觉吗?我哈打算今晚睡觉前给你讲个故事呢!既然这样,那你今晚就陪在你父皇身边好了。”
    “讲故事?”季冉一听到这个词儿,立即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冉儿要听故事,冉儿要和融哥哥一起回去。”他乐呵呵的跑到了旁边的木椅前并爬了上去,乖乖的坐下,冲著宝融撒娇道:“那融哥哥要快一点。”
    宝融微笑著朝他点了点头。
    萧衍无奈的摇了摇头,目光又落到宝融略显苍白的脸上,不由皱起了眉头,低沈的声音中带著淡淡的叱责,“朕不是说了,这两天冉儿暂且由朕照顾,你在房里好好休息休息,不要随便乱跑。可现在倒好,夜里外面寒气这麽重,看看你这脸冻成什麽样了!”
    “没什麽,我穿的衣裳厚,一点都不冷。”宝融说著走到了椅旁,将脱盘放到了桌上,又向前走上台阶,绕至龙椅後将那件明黄色的外袍取下,依著原路走到萧衍身前,将袍子披上了他的肩头,“反倒是你,不要只顾著批阅奏折,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所以,你就叫厨子给朕熬了一碗莲子汤?”萧衍低头看著那瓷盏,同时用手轻抚上了宝融的肩头,“坐吧!你刚才说,有话对朕说,到底是什麽?”
    “其实,也没什麽?”宝融一边说,一边坐了下来。
    “什麽叫没什麽?”萧衍望著他,一手将瓷盏端起,另一手掀起盏盖,“是不是这两天,珍妃又找你的麻烦了?”
    “没、没有!”宝融很快的摇了摇头。
    “那朕怎麽觉得你现在一脸魂不守舍的样子?难道是你身体哪里不舒服,要不朕现在就派人把洛影叫来,给你瞧瞧!”
    看著萧衍一脸的担忧,宝融除了用笑容告诉他自己没什麽事儿外,似乎找不到其它法子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与无助。其实,这几天来,他一直觉得脑袋晕晕的,而且还不时地会窜出几付熟悉又陌生的画面,尤其是那个莲池!
    这也就是他今晚为何会独坐在那里发呆的缘故,也许身临其境的话,他就真能想起什麽。
    “真的没什麽,你不用担心。”宝融冲他笑笑。
    萧衍迟疑的看著他,随即点了点头。可当他垂眸将视线集中在盏内所盛的莲子汤时,脸色瞬间便的苍白,甚至连微启的唇都止不住地打起颤来。
    “怎麽了?”看到萧衍端著瓷盏的手突然一滞,宝融蹙眉问道。
    “没、没什麽?”萧衍惊措的神情转瞬即逝,很快便恢复了冷静,坦然地笑道:“可能是真是有些累了,连眼睛都觉得有些花了,看东西模模糊糊的。”
    “所以我说,要你多顾及一下自己的身子,不要每天都熬得那麽晚,你是皇上,又不是神,天天那麽干,总有一天会把身子搞垮。”
    萧衍看著汤上漂浮著几颗莲子,嘴角勾起一抹含著凄怆的淡笑。看来,自己是真的难逃此劫了。也是,自己用那种手段将他的哥哥杀死,他怎会有不恨的道理?
    “宝融,朕──想最後问你个问题?”他轻晃著瓷盏,转头专注的望著宝融秀美的五官,问道。
    “问就问──什麽最後不最後的!”
    “你──恨朕吗?”萧衍开口的同时,握著瓷盏的手也下意识的猛然收紧。
    “怎麽又问这种问题?”宝融不解的看著他。
    “朕就是想问。”萧衍竟有些孩子气的说道:“你只管答朕的话就好。”
    宝融只是望著他,淡淡的裂唇笑著。良久,才吐道:“不恨!以前不恨,现在不恨,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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