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科长呆呆地望着他,片刻才说:“也是,也是。就是不知道,赵时甫接下来要干什么!相信我一句话,他绝不会闲着的!”
    这个说法,是所有人都同意的。他们考虑的是,赵时甫接下来会干什么?
    23-21
    陈子峰的病房里,终于安静下来。
    其他人都走了,只剩下一脸怪笑的陈子峰、冷静如冰的萧安城、笑嘻嘻的乔艳芳和东看看,西看看的李三。还是有一个人,就是莫名其妙看着他们的姜玉凤。
    陈子峰笑着说:“哎呀,那帮孩子,恐怕真要有麻烦了。”
    乔艳芳说:“他们早就有麻烦了,还用你说!”
    李三说:“说起来,咱们还是人手少了一点。要再多几个人,就好了。”
    陈子峰说:“你要那么多人做什么?”
    李三说:“我也好看看,还有谁在背后蹦哒!”
    陈子峰说:“我还想找呢!但他妈的,日本人藏得很深,一点影子都没有!”
    乔艳芳忽然跳起来,叫道:“你别光嘟囔,你就说还有什么能把他们招出来吧!”
    陈子峰歪着嘴说:“你总不能还叫我露面吧,我是伤员,正儿八经的伤员!到现在还躺在床上呢!”他说完又是一阵怪笑。
    姜玉凤一直静静地坐在旁边,到了这个时候,终于忍不住了,撇着嘴说:“都这个时候了,你们怎么一个正经的都没有!”
    陈子峰一脸怪模样,乔艳芳歪着红嘴唇,李三斜着眼睛,都愣住似的看着她,竟然没有一个说话的!
    萧安城一动不动,却轻声说:“小姜,别上他们的当!”
    姜玉凤惊讶地看着他们。她这时才明白,他们说的那些怪话,她并没有全理解!他们的样子,似乎还藏着什么狡猾主意!
    姜玉凤震惊地看着眼前这几个人,突然意识到,他们其实就等着我开口呢!我要不开口,他们就一点办法也没有!我这么一开口,就让他们逮到机会了!
    她冷冷地盯着陈子峰,“你想干什么!直接说好不好!我真没见过你们这种人,一个个都是阴谋诡计的样子!就没一个是好人!你说不说,你要是再不开口,我就走了!”
    她说着,就站了起来,摆出马上就要离开的样子!
    陈子峰一脸贼笑,做贼似的向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姜玉凤实在是太好奇了,她虽然看见萧安城警告的眼神,但还是慢慢走过去,坐在他的床边,小心谨慎地盯着他。
    陈子峰凑到她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了一句话,让她大吃一惊!
    23-22
    韩丹和沈一梅并排走在街上。
    街上很平静,甚至有点荒凉。坡子街大火的消息,似乎还没有传到这里。
    韩丹停下脚步,回头盯着沈一梅,“你报告过了?”
    沈一梅也停下来,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是,昨天打的电话。”
    “他们怎么说?”
    “他们让我继续!”
    韩丹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心里却有点不太相信。她离职半年无踪影,武汉市党部的主委居然叫她继续!要么她没说实话!要么武汉市党部的人太愚蠢!或者太狡猾!
    “你怎么说的?”韩丹实在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
    “我说我找到了那两个孩子!”沈一梅一脸狡黠的微笑,盯着韩丹。
    “你他妈的胡说八道!那两个孩子在哪里!”
    “找到了金钱帮的孩子,不就找到那两个孩子了吗!金钱帮的孩子在,那两个孩子一定在!那两个孩子还能到哪里去!”
    “就是这些?”
    “我还补了一句。”
    “什么!”
    “我说还找到了银子!”
    “你他妈的胡说八道!银子在哪里!等等,等等,你的意思是,找到了颜伯苓,就找到了银子!是不是!”
    “你总算是想明白了!”
    “孩子和银子,都到不了你的手!”
    “我们两个人联手,就能到我的手!你再好好想一想,是不是这个意思!”
    韩丹盯着沈一梅,脑子里却如漩涡一般飞转着!
    她一声惊叫:“你说的是颜伯苓!”
    23-23
    二里牌,长沙警备司令部,招待所里。
    罗炳立总司令官思考了一上午,终于作出决定,中午和颜伯苓共同吃一顿饭!
    两个士兵将饭菜送到颜伯苓的房间里,摆在中间的圆桌上。
    其中一个士兵开了一瓶酒,小心斟在两只玻璃杯里,然后向坐在沙发上的罗司令说:“长官,准备好了。”
    罗司令微笑向颜伯苓伸出手,说:“四菜一汤,就是个便餐,就是有一点酒而已。颜先生,请过来坐吧,我们就是随便聊一聊。”
    颜伯苓看得很明白,他人到此处,人家怎么说,他就得怎么做。叫你吃饭,请你喝酒,这是看得起你!你要是梗着脖子不听,那岂不要得罪人家么!
    他在桌边坐下,看看桌上的菜,平静说:“长官,让你破费了。”
    罗司令说:“便餐而已,说不上破费。”
    他端起酒杯,看着颜伯苓说:“颜先生若能喝一点,就干了吧。我先干了。”
    结果是,颜伯苓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一下子就喝干了。这让罗司令很高兴,觉得这一杯酒喝得不错,开了一个好头。凡事,只要开好了头,剩下的就好办了!
    他再次斟了酒,端起来说:“颜先生,咱们就成双吧,如何。”
    颜伯苓果然端起酒杯,又和他碰了一下,也干了。
    罗司令一边示意颜先生吃菜,一边说:“颜先生,大约两年前,一个朋友送了我两瓶好酒,茅台!我看着这两瓶酒,心里发了一个愿,您知道是什么吗?”
    颜伯苓只好顺着他说:“长官,我不知道。”
    罗司令的眼神渐渐变得严厉起来,“先生,我当时发的愿望是,如果有一天,我带着我的部队,对日军作战,打了一个大胜仗!我要用这两瓶好酒,敬那些立下大功的士兵!”
    “您……敬过了吗?”颜伯苓不太有把握地说。
    “没有!”罗司令不由垂下头。
    “您……没打胜仗?”
    罗司令低头看着面前的酒杯,沉默许久,终于说:“去年九月,长沙会战,我这个师随第五十二军防守新墙河北岸。从九月十八日起,日军第六师团对我防守的阵地,连续发起进攻!是猛烈进攻!”
    他慢慢抬起头,盯着颜伯苓,拧着嘴说:“日军的火力非常猛,他们有许多大炮,有许多重机枪!还有飞机!我的师,只有步枪,轻机枪都很少,弹药也不足!颜先生,我不知你能不能想像到,我在阵地上,就是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士兵被日军的机枪屠杀!我的士兵,拉一下枪栓才能打一枪,拉一下枪栓才能打一枪!他们就像被割倒的麦子一样,被日军的机枪扫倒!那个场景,您想像得到吗!”
    颜伯苓小声说:“长官,我能想像到,您的部队,一定伤亡惨重!”
    罗司令说:“是!让你说对了!许多士兵受了很重的伤,仍然在阵地上坚守!我们从十八日,一直坚守到二十二日!但到了二十三日,日军再次发起进攻时,我们不得不从比家山阵地后撤!只因为我的弹药全部打光了!我们不能不撤!”
    颜伯苓震惊地看着面目已变得狰狞的罗司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罗司令继续说:“我的士兵,伤亡过半!只因为我们的武器不行,弹药不够!我的士兵,只能用他们的身体去阻挡日军的进攻!颜先生,我们武器不行,弹药不足,让我很难打胜仗!所以,那两瓶茅台一直存在我的箱子里,没喝成!”
    他一口喝尽杯中酒,轻声说:“颜先生,请慢慢吃吧,我要出去看我的士兵训练!”
    颜伯苓一直看着身材高大的罗司令走出房间,再低头看眼前的酒,他也喝不下去了!
    23-24
    一直到下午五点钟,白崇信才赶到楚湘旅馆,与赵时甫见面!
    但他一进门却说:“赵老板,昨天跟你说的资金,你什么时候支付给人家?”
    赵时甫的眼睛顿时就红了起来,几乎要冒出血来!
    老子的仓库被金钱帮的孩子一把火烧掉了!你一句不问,却问资金什么时候支付给人家!老子一堆的钱都被烧了个精光,你叫老子如何支付资金!你他妈的就是个混蛋!
    杜万财先开了口,“老白,坡子街仓库烧了一把火,你不知道?”
    白崇信冷眼盯着他们,“我当然知道!这么大的事,全长沙的人都知道了,我会不知道吗!他妈的,正是因为失了这把火,我才要问,人家的资金,你们什么时候支付给人家!赵老板,我没别的意思,我是中间人!甚至可以说,我就是你的担保人!你的仓库失火,不能让我跟着受损失!”
    赵时甫高声叫道:“你受什么损失了!你给老子说!”
    白崇信也不含糊,瞪着他的小眼睛,同样高声说:“你不能按时付钱,我的信誉就受损失了!我将来还怎么给你们搓和生意!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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