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最后说:“这件事先这么办吧,如果有什么情况,我们再商量!”
    第二件事,比较让人难堪,具体说,是让川上有点难堪。
    川上在高桥的提示下,意外发现,中国特工已注意到他在学前街幽会的那家小旅馆!前去观察的,就是那个很漂亮的女特工!她大概叫乔艳芳!
    川上告诉佐藤和高桥,他已在学前街各处布置了人。最重要的一点是,学前街在南市,这里是日本占领区。如果中国特工敢动手,就对他们不客气!
    川上最后说:“其实,他们的藏身处我们都知道,干脆一网打尽!”
    高桥微笑说:“他们都躲在法租界!现在我还犯不着去惹法国人!”
    川上还想争取。佐藤先生却微笑说:“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物资!对中国人来说,是药品!我们先把这件事做好吧。”
    第三件事比较混帐,那个佐佐木,居然不想再做诱饵了!他一再说,他还有许多事要做,总是东躲西藏的,影响他的工作!
    佐藤笑着说:“高桥君,这件事只能你去劝劝他了。只要把中国特工引到陷阱里,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高桥责无旁贷,只能点头答应。
    第四件事比较特殊,现在住在望云路诊所里的萧安城,准备对他怎么处置。
    佐藤问:“他愿意跟我们合作吗?”
    高桥歪着嘴想了一下,不太有把握地说:“按说,他已经说出了药品的事,以及他们可能采取的三种办法。但是,我还是有点拿不准。按照我对他的了解,他是报务员,也是个很聪明的人。他似乎已准备跟我们合作,但又有点不甘心的意思。”
    佐藤说:“他很矛盾,这个可以理解。对这样的人,我们只要能利用到他,哪怕只有一小点,就是成功。其他的,都不必太计较。”
    高桥点点头,也认为佐藤先生说的有道理。
    第五件则一件比较怪异的事。
    北平的日本宪兵队明天要押送来一个犯人,并且是个日本人!
    北平宪兵队的要求是,此人很重要,尤其是对日本国内来说。所以,他们要上海方面找一处比较僻静,也比较安全的地方关押这个人!
    川上说:“什么大不了的人!他们干嘛要押送到上海来!”
    高桥说:“他们可能有他们的目的!我们不必多问。但是,把这个人关押在哪里呢?最好的地方就是提篮桥!我们一直争取对提篮桥的管理权,现在还没有完全要到手!苏州河以北的地方倒是归我们管,但房子都被炸烂了,没有可靠的关押地。总不能把他关在南市的警一察分局吧!”
    他这么一说,佐藤和川上都想起在南市警一察分局交换鹰司的事。他们都摇摇头。
    佐藤说:“高桥君,北平方面要求是僻静一点地方,你们宪兵队在浦东有地方吗?那里应该比较僻静,你说是不是?”
    这时,高桥就想起来,他在浦东也有一支宪兵队,住在陆家嘴花园附近。那个地方原来是上海的一个名人,叫陈桂春的故居。
    他点头说:“那里确实比较僻静,也好,就关押在那里吧!”
    他们商量的最后一件事,其实都和商量第二件和第三件时,川上表达的意思有关!
    也就是,采取什么办法,将上海的这伙中国特工引到南市,或者其他日本占领区,一举予以歼灭!这伙中国特工已经成了他们的心头大患!
    川上有些不屑地说:“学前街也许就是一个好机会!”
    但高桥说:“那只能吸引陈子峰那个小组!算不上致命一击!我希望,要把骆江和彭绍勇的人,都吸引过来!就算不能全部消灭,也要消灭大半!把他们打残!”
    川上恶意地笑了起来,“高桥君,你果然有个好胃口!”
    不过,佐藤似乎对高桥的意见很感兴趣。
    他微笑说:“敢想才能敢干!我认为,这样的机会一定能找到!高桥君,关键是你能不能策划好!我期待你的好办法!”
    这最后一件事,也就算是商量定了!
    11-14
    这个时候,一直在明原里坐等的魏介臣,终于接到廖若兰和乔艳芳的电话。
    等他匆匆赶到白石弄陈子峰的驻地时,已经接近半夜了。
    面容粗犷,甚至有些丑陋的魏介臣,很容易给人野蛮不讲理的感觉。但他过去却是陈子峰这个小组的组长,并且极受陈子峰等弟兄们的敬重。
    所以,当他走进驻地时,就造成一阵小小的轰动。
    原来陈子峰小组的弟兄们,都冲出来和他握手拥抱,问长问短的,好不高兴。
    魏介臣也很高兴,和这个拉一下手,和那个抱一下。他仍能叫出每个弟兄的名字,知道他们的长短,甚至知道他们家里人的情况。这种见面就很亲切。
    那些跟着谭浩过来的弟兄,虽然和他不熟,但多少听说过他的大名,知道他干过的一些大案,也都敬重地和他握手。
    最激动的,就属乔艳芳了。她搂着他的脖子,两腿缠在他身上,似乎就不想下来了。
    最后一个和魏介臣握手的,就是陈子峰了。
    陈子峰握着他的手,双眼注视着他,叫了一声:“大哥!”就和他拥抱在一起了。
    魏介臣说:“子峰,听说你干得不错!”
    陈子峰说:“大哥,你给我留下一伙好弟兄,我想不干好都困难!”
    他们这么一说,身边的弟兄们都快乐地笑了起来。
    在这些人里,最冷静的,就要算廖若兰了。其实不是冷静,而是心中一片冰凉!
    刚才走在路上,乔艳芳已简要将萧安城的情况告诉她了。虽然不完整,甚至整件事仍在一片迷雾之中,但她还是听明白了!
    萧安城不是共!她原本刚刚冒出来的一点希望,都被乔艳芳所说的话,彻底打破了!
    萧安城只是为了找出内奸,才出现在十六铺码头的!在罗店,他不过替共方的人发了一封电报而已!他和陈子峰是同一类人!他和她,绝不是一路人!
    此时,她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几乎要哭出来了。
    对魏大哥的欢迎之后,陈子峰等几个军官就拥着他去了楼上的小房间。他们准备听魏大哥说,他有什么重要的事!
    这时,乔艳芳却突然说:“我要请我姐也来听一听!你们同意不同意!”
    魏介臣有些疑惑,“小乔,你什么时候有姐了?”
    陈子峰立刻说:“就是廖若兰,她们认了姐妹。”
    魏介臣立刻说:“好!我说的事,和廖小姐,还有浅仓先生,都有关系。请她来!”
    乔艳芳一溜烟地跑出去,很快就在楼下的堂屋里找到廖若兰。
    11-15
    不过,她并没有拉着她上楼,而是先把她拉到一个角落里。
    她小声说:“姐,魏大哥他们要说的事,可能和你,和浅仓先生都有关系。我就建议让你一起去听。姐,凡是我能帮到你的地方,我一定帮!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廖若兰那么意外地看着她,简直有点难以相信了!
    她当然明白乔艳芳的意思。她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萧安城!她的目的就是要廖若兰守信!远离萧安城!
    廖若兰原本冰凉的心,此时倒意外地感觉到一些温暖。
    乔艳芳喜欢萧安城,竟然喜欢到这种地步!这真是让她太意外了!她一直以为,乔艳芳不过是一时多情而已!
    她拉着乔艳芳的手,说:“妹,我答应你的,都是板上钉钉的,绝不会变!”
    她心里更明白的是,心中的萧安城已永远失去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只能越来越远!她心里的一丝温暖是,萧安城有这么一个痴情的姑娘喜爱,什么都说得过去了!
    她心里想,今后无需再挂念他了,就此永远放开手吧!
    就这样,廖若兰跟着乔艳芳上了楼。
    11-16
    一进房间,魏介臣就咧开大嘴笑着,向她走过来。
    他拉着她的手,大声说:“哎呀,廖小姐,我就说嘛,咱们还是会见面的!来,来,坐我边上,咱们说点事!”
    乔艳芳就鼓着嘴说:“魏哥也真是的,以前见着我那么亲。现在见着我姐,眼睛那么大也看不见我了,真是的!我要生气了!”
    魏介臣哈哈地大笑着,说:“你这个小乔,还是那么伶牙俐齿的!”
    两人一阵说笑,倒让屋子里的气氛融洽了一些。
    这时,陈子峰就冷静地说:“大哥,你今天来,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情况?”
    冷静地说,魏介臣和陈子峰虽然都隶属于特务处,但属于不同的系统。按照特务处的规定,他们是不应该发生横向联系的!
    但对魏介臣来说,今天的事,他已来不及向上面请示,只能借助他从前的旧关系!
    他收起笑容,冷静地说:“我这次来上海,一个呢,是想跟浅仓先生一起回日本。有些事,我要和浅仓先生一起去处理。这也是大事。还有一件更严重的事!必须尽快处理!”
    他这么说着,就注意地看着陈子峰,似乎想看看他是什么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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