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懒得跟她计较,一手托住她肩膀,一手揽了她两条大腿,就把她翻了个身,让她面朝墙壁。那鲁莽精大概是吓得不轻,被我手一触到身上,叫了几声,直接就哭了出来。
    我把她的脑袋摆平整,确认她不会看到背后的情形,才退了出来,开始脱身上的衣服。这鲁莽精虽然身子被锁,但听觉却是不受影响,再加上从小修炼茅山术,听力更是远超常人,大约是被她听了出来,顿时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脱去上衣,伸手在后颈往下三寸处摸了摸。很平常的触感,并没有摸出什么异样。但我心里清楚,这个位置已经被做了手脚。
    老东西下手极为隐秘,大概是趁着给我封锁骨钉的时候动得手,了无痕迹,要不是我从小练习阴阳瓶,对于身上的细微的气机变化极为敏感,一般人还真是难以察觉。
    老东西留在我身上的这个东西,对身体应该并没有什么大的害处,我有阴阳瓶在身,想要把这东西驱出体外,也是易如反掌。只不过我一旦这么做了,必然就会被老东西发现。
    把衣服穿回去,在床沿上坐了下来,琢磨着这老东西留在我身上的东西,究竟是什么用意。
    那鲁莽精大概是听到我的声音,原本渐弱的哭声又响了起来,别看她娇娇弱弱一个小姑娘,这中气真是足得很,这一用力大叫,声音又尖,刺得我耳膜都有些发麻。
    我听得烦闷,喝了一声:“别吵!”
    那鲁莽精被惊得停了一下,只是愣过之后,反而叫得更响了,开始破口大骂。只不过这丫头大概从小家教严格,骂起人来,翻来覆去也就是“臭贼”、“混蛋”。除此之外,也骂不出个什么新鲜花样。
    我听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也不去理她。坐了一阵,起身从衣袋中取出收藏的针筒,取了一枚三棱针,随即在地上找了个位置盘腿坐下。
    三叔和二婆婆在指点我行针的时候,都曾经说过,人体有十二条正经,分别为手三阴经,手三阳经,足三阴经,足三阳经,统称为阴阳十二经脉。
    十二经脉,在天之三阴三阳互为表里,在地之三阴三阳亦互为表里,天地之三阴三阳互为相应,人身与天地三阴三阳之气相合便形成十二经气。这就是所谓的“人身小天地,天地大人身”。
    死人脸精研术数,他在留下的七本术数笔记中,其中有一篇也提及了阴阳十二经脉,不过他却有一个极为特别的构想。当人盘膝坐下入定之后,就形成了一个先天八卦。
    人体阴阳十二经,三三为伍,互为交爻,随着气脉交替,卦象不断生化。我运气阴阳瓶,徐徐体察着体内十二经脉的冲逆起落,当卦象出现阴阳乱分,倒行逆施的瞬间,立即将三棱针封入小腹脐下三寸。
    顿时阴阳逆行,血气冲举,体内气息尽数混乱,如滚水般沸腾了起来。就算我长期经受炼眼的煎熬,对疼痛已经有了绝大的忍耐力,也是眼前一黑,顿时滚到在地,虽然已经咬紧了牙关,却还是忍不住低低地呻吟了出来。也不过是一瞬间,整个人就已经被冷汗浸透。
    那鲁莽精大约是听到我这边传出的异响,停了叫喊,断断续续地抽噎着。我在地上挺了一会儿,稍稍地适应了这痛楚,像团烂泥般瘫在地上,突然觉得嘴巴上有些腥味,舔了一下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我竟然把嘴唇给咬破了。
    我把血水咽了回去,此时五内如沸,连举手的力气都提不起来,就这样瘫痪在地。过不多时,突然发现背后那道被老东西种进来的气息突然跳了一下,居然跟着我体内混乱沸腾的气息缓慢游走了起来。
    我大吃了一惊,顿时明白老东西给我下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禁制。咬了咬牙,从地上撑起,跌跌撞撞走到床边,就往床上一滚,反手抱住那鲁莽精。
    这女人顿时就是一阵震耳欲聋的尖叫。
    我这会儿五内如焚,疼得身子直抽搐,哪管得了这许多,也不管她如何叫唤,迷迷糊糊间,察觉到后背的那道气息已经调转了方向,开始缓慢地朝鲁莽精的方位移去。
    这把戏说穿了也很是简单。这应该是一个风纹禁制,利用的是阴阳相吸的原理,只要靠近异性,这道禁制中的气息就会逐渐被吸引过去。这老东西,他妈的真不是个东西!
    我想明白了个中原理,心情一松,顿时就有些支撑不住,迷迷糊糊地昏睡过去。耳中隐隐约约地还能听到鲁莽精在不停地大骂“臭贼、混蛋”,脑子里却是一片混沌,什么也想不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从昏睡中惊醒过来,身子抖了一下,睁看眼正要起身,只觉得浑身酸麻,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所幸昨晚混乱的气息却已经归于平静,总算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回来。
    鼻中问道一股奇怪的味道,是淡淡的甜香混合了酸臭汗液的气味。那鲁莽精昨晚大约是把所有体力都喊叫的完了,此时正睡得熟,后背却是黑乎乎的一大滩汗渍,想来都是昨晚淌到她身上的。
    我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觉着力气恢复了一些,才从床上坐起来,看了这鲁莽精一眼,趁她熟睡,从她领口伸了进去。当那会儿在阵中抱她回来的时候,我就摸出了她胸口挂了一枚一寸来长的细长之物,从形状判断,应该是他们茅山派的响箭。
    当时我无法确定那老东西是不是跟在我后头,就没敢当场摘下来。
    这会儿手指一挑,已经勾起了一根红绳,正欲取出,没想这鲁莽精却突然惊醒了过来,先是迷糊了一下,随即就大声尖叫起来,“臭贼、混蛋”骂个不停。
    我也不管她怎样叫喊,手指一勾一挑,就把那枚响箭给取了出来。反正我现在是穿了那福田狼的皮,到时候把这身狼皮一脱,管她这小丫头怎样,又找不到我头上。
    这响箭却是做得精巧,通体为黄铜所铸,也就一寸来长,比那锁骨钉要稍微粗上一些,上头密密麻麻地刻了咒文,显然这小小的响箭上也算是一件法器了。
    我把这响箭小心地收好,到门边听了一阵,计算了一下,时间大约是差不多了。就回到床前,见这女人一头乌黑长发散落在肩头,就伸手扯过,也不管她大声尖叫,胡乱抓了几下,弄得乱了,接着又在地上抹了些灰,在她脸上、手臂、大腿上擦了几下,再混合了汗渍,乍一看上去这模样倒真是凄惨,与昨日简直判若两人。
    其实给死人化妆和给活人化妆差别不大,而且技巧要求更高。不过我没有家伙事在手,也只能做到这一步。
    拦腰把这女人抱了起来,鲁莽精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如果她的目光能杀人,大概我已经被千刀万剐。
    只可惜她不能。
    我抱着她就出了门,那老驼子却已经早早地就坐在了椅子上,正在米目养神。麻老大他们依旧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秃子和熊猫眼旁边躺着庞贝,就跟昨天一模一样,半分没变。刘子宁则是躺在墙角,侧着头,见到我抱着鲁莽精出来,眼泪顿时就淌了下来,却是发不出半点声音。
    这鲁莽精虽然身材娇小,但我此时手脚酸麻,走了几步,腿一软,就差点摔倒。老驼子睁眼朝这边瞧了一眼,似乎是被唬了一跳,神情古怪地道:“徒儿,你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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