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跟着徐青云走进屋里时,徐大海正坐在桌边盯着油灯出神,被苏晚喊了一声,方才回神。
    不同于徐青云的俊美,徐大海五官透着刚毅,像极了久经沙场的老将。
    “娇娇来了……”看到苏晚时,徐大海脸上露出了亲和的笑容。
    苏晚见状,也跟着笑了。
    “嗯,娇娇来看看爹。”
    “哎。”徐大海应声,神情里满是欣慰。
    “坐吧。”
    “哎。”苏晚点头,和徐青云一起在桌边坐下。
    “爹,我给您号脉看看吧。”许是原身在孟氏和徐大海这里得到了足够的宠爱,所以,面对恢复正常的徐大海,苏晚并没有哪里不适应,反而觉得格外亲切。
    “哎,成。”徐大海将手伸了过来。
    苏晚一边给徐大海号脉,一边打量着他的神色,见他眉眼间几多唏嘘感慨,心下亦是感慨万千。
    “没什么问题。”须臾,苏晚收了手,开心道:“真好,爹好了,咱们整个家都好了,回头村南的房子收拾好,爹带着青云买些家具放进去,咱们就能搬过去住了。”
    “哎。”徐大海欣慰的点头,不知想起什么来,说道:“这段时间,辛苦娇娇了,回头等咱们搬去村南,爹就回镖局,你就在家好好歇歇,你放心,爹呢,还没老,还能挣钱,你啊,什么都不用操心,每天开开心心的就行。”
    徐大海的话,勾起了脑海里遥远的回忆。
    ——特属于原身的回忆。
    “娇娇喜欢吃肉包子啊?”
    “嗯嗯!肉包子,香,娇娇喜欢,爹,娘,你们也吃。”
    “哎呦,爹和娘,都不吃,娇娇吃就成。”
    “谢谢爹娘。”
    “谢什么啊,咱们是一家人,以后啊,爹赚钱,娘做饭,娇娇啥都不用干,饿了找娘要吃的,想吃什么,想买什么,告诉爹娘,谁要是欺负了你,也告诉爹娘。”
    “还有青云!”徐青云插话进来,“娘子,你也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出气。”
    “嗯!”
    “对,就是这样,我们娇娇啊,什么都不用做,每天开开心心的就行。”
    那似乎,是原主刚被卖到徐家的时候,住的就是这儿的茅草屋。可即便是茅草屋,傻乎乎的原主也很开心。
    因为,面前这些人,比爹娘对她还好,爹娘会打她,骂她。但这些人不会,这些年疼她,爱她,对她温柔不说,还会给她买肉包子吃。
    肉包子很好吃,这些人也很好。
    原主这么想着,也把这印象刻在脑海里。
    而后,如孟氏和徐大海所承诺的那般,原主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有,也时刻被维护。
    从进入这个家门,一直到被淹死之前,原主都是开心的。
    每一天每一天,都是开心的。
    苏晚鼻尖发酸,眼眶也是热的。
    可脸上,却是笑着的。
    “知道了爹,等爹回了镖局,我就天天在家吃饱了睡,睡饱了吃,一天天啥也不干,就等爹赚了钱,回来给我买肉包子吃。”
    -啊,原主最爱的肉包子啊,临死之前都没能吃上一口的肉包子啊。
    以后,就都由她,来替原主吃了吧。
    -
    “你怎么了?”
    阿拉雅坐在床上,借着微弱的灯光翻着一本褐色的小册子,见苏晚进来,抬眸看了她一眼,这一抬头不打紧,就被苏晚发红的眼眶吓了一跳。
    “没事儿。”
    苏晚关了房门,走到桌边倒了一碗水喝下,问阿拉雅说:“你还看吗?你要是不看,我就把油灯灭了。”
    阿拉雅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小册子,明白过来,“不看了。”她说着,将小册子塞进怀里。
    苏晚灭了灯,借着月光走到床边,脱了外衣在床上躺下。
    “你到底,怎么了啊?”
    阿拉雅侧眸看苏晚,见她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虚空,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苏晚没出声。
    阿拉雅安静地等待。
    半晌,苏晚开口:“小神仙。”
    阿拉雅:“嗯?”
    苏晚:“你不是会算吗?你有没有算过我?”
    阿拉雅被她问得一愣,扭头看她道:“你这话问得……我肯定算过你啊。”
    “结果呢?”苏晚对上她的视线。
    “嗯……不好说。”阿拉雅拧眉,“就是……大概算了下,知道你是我的贵人。”
    “别的呢?”苏晚问。
    “没算。”阿拉雅拉了拉被子盖好,“师傅说,不能老算,伤气运,尤其你还是我的贵人,所以,我不给你算。”
    “嗯。”苏晚松了口气,闭上眼睛道:“睡吧。”
    “哦。”
    黑暗中,阿拉雅狐疑地看了苏晚一眼,眸中闪过几多疑惑。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给苏晚算上一卦,但忽地就想起自己刚认识苏晚那天的事情。
    那一天,其实,她拦住苏晚的时候,有偷偷算过。但卦象只告诉她,苏晚是她的贵人。
    她那时,下意识地想算算别的,但卦象却告诉她:不可。
    不可……
    阿拉雅透过窗户看了眼外头的月光,反复在嘴里呢喃这两个字,像是问自己,也像是在问别的什么。
    为什么是不可呢?
    黑夜寂静,无人给她答复。
    阿拉雅只纠结了一会儿,便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
    翌日一早,徐大海便带着徐青云往镇子上去了。
    村南的院子已经收拾的差不多,徐大海想换一扇门,毕竟原先的门老旧,有力气的人一脚就能踹开,实在是不安全。
    苏晚对此很是赞同,便提议让徐大海把那些破旧的门窗一并换了。
    徐大海欣然答应,找了纸笔记下了需要换新和需要购买的东西,便借了牛车往镇子去了。
    “昨天……”
    见家里只有自己和阿拉雅,苏晚逮了个机会问她:“你说我相公是中毒,但我用银针,却测不出来,你知不知道,什么毒是银针测不出来的?”
    “这个可就太多了。”阿拉雅掰着手指算了算,道:“光我知道的,就有十几种。”
    苏晚语噎,嘴角动了动,问:“那你能算出来,他是中了什么毒吗?”
    阿拉雅摊手:“姐姐,小神仙,只是我行走江湖的名号,我又不是真的小神仙。”
    苏晚:“……”
    “不过,你可以试一试。”阿拉雅沉思了片刻,道:“动动你聪明的脑袋想一想,说不定就能想出法子了。”
    苏晚闻言满脸黑线。
    阿拉雅往一旁躲了躲,“我是算命的,不是解毒的,你问我,我也没办法啊。”
    “……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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