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叔常这段时间很是快活。
    别看朝中忙翻了天,可他是一点都不愁。
    苗疆不管怎么反,他心中清楚,绝对斗不过蜀中的。
    毕竟国力在那摆着,蜀国修养几年的时间,就算是硬耗,也能耗死叛军。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苗疆真的打赢了蜀国,他也不会怕,因为这群人最终还是要找上自己的。
    曾家,蜀中四大世家之一,在蜀中可以用一句根深蒂固来形容。
    蜀国立国之时,后面也有曾家的一些影子,后来曾家便一直在蜀中为官。
    由此可以看出曾家的地位,叛军就算是赢了,以后还是要依赖他们的。
    稍微打了个哈欠,曾叔常懒羊羊的瘫倒在木榻上,身边有侍女扇着风,案上香炉生气袅袅青烟。
    庭中有舞女跳着蜀中遇到,优美的琴声在院中回荡。
    微微张开嘴,一粒葡萄剥好送进嘴里。
    葡萄这种东西,只有在域外才有的卖,一般的人家根本吃不起,都是因为它太贵了。
    曾家也是花了大价钱才买下来的。
    “好酸……”
    微微皱眉,曾叔常对着那个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心领神会,将整串葡萄都扔掉。
    随后侍女又拿起一粒红果送进曾叔常嘴里,曾叔常还咬住了侍女的手指,后者仿佛习惯了,静静地等着曾叔常松口。
    过了一会儿曾叔常才松开口,曾掐了掐侍女的脸颊,转过头,另一位侍女立刻献上香茶。
    就这样,曾叔常享受着植物人一般的待遇。
    在朝中挂个不大不小的闲职,大事用不着他操手中心,小事儿他不用操心,还有比这更自在的生活吗?
    只要他们曾家的利益不要受损,管他朝局如何……
    不多时,曾叔常便觉得有些困倦,缓缓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准备回房睡一觉。
    没想到家丁快步走了进来。
    “老爷,徐九昌送来请柬。”
    说着,将请柬奉上。
    “徐九昌……”
    曾叔常起初有些疑惑,仔细想了想,才记起徐九昌是什么人。
    他的商铺中现在还挂着姜叙白的词,许多文人士子因此光临他的商铺酒楼。
    “一个商贩……”
    眼中流露一丝轻蔑,曾叔常并不想理会这个徐九昌,他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请到的,更何况只是一个商贩。
    若不是三公子,恐怕曾叔常都不会听到这个名字。
    看了一眼请柬,曾叔常的目光一下顿住了,这和他以前见到的请柬不太像,薄了许多。
    心中有些奇怪,便伸手拿起请柬,掂量一下。
    怎么这么轻……
    请柬大多以竹木为主,可是他手中的这个过于轻了……
    感觉到不对,曾叔常快速打开请柬。
    “曾司府……”
    “……明日酉时,于潺潺居备酒宴,望司府光临……”
    “……徐九昌敬上。”
    死死盯着手中的请柬,曾叔常一言不发。
    不是徐九昌写的有什么问题,而是请柬的材质,轻薄如蝉翼,并非是竹木,
    这也不是什么布帛,而是其他的书写材料。
    这莫不是纸?
    曾叔常见过一些纸,相比之下不如布帛和竹简,而眼前的纸不同,字体清晰有力,像是改进过的。
    一种新的,更加轻便的书写材料……
    缓缓合上请柬,曾叔常身上那懒羊羊的气质逐渐消失,原本松垮的眉宇慢慢皱起。
    这种东西的价值,只要读过一些书,便能意识到。
    徐九昌手中有这等至宝,还专门做了一个请柬送到他的府上,这是对他示好吗?
    一届商贩,拿这些东西向自己投诚,倒也说得过去。
    缓缓吐出一口气,曾叔常对下人说道:“备好车舆,我要去潺潺居看看。”
    ……
    此时的潺潺居,可是热闹了许多。
    随着三公子那首词横空出世,便有无数文人墨客来此,不为别的,就是欣赏诗篇。
    有些人还想着写出一首词与三公子比肩。
    “人间何世,天意诚狡计,一夕魂魄至。消得千年恨事……”
    “百姓饥寒,从来祸福相依,君王好客,西园消金瘦……”
    类似此等墨宝数不胜数,到今天为止,不下百篇。
    不过能被悬于潺潺居的诗词,直有两篇。
    一首是三公子的,另一首也是三公子的。
    《山坡羊·晟关怀古》:“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晟关路……”
    《浪淘沙令》:“窗外雨潺潺……”
    总之,这两首词成为了潺潺居的镇店之宝,力压无数文人。
    也让姜叙白本人是刷足了声望。
    其中,《浪淘沙令》是最引人注目的,因为徐九昌特意拿出这半阙词,扬言只要能对出下半阙者,赏百金。
    随着赏金逐渐提高,来此的文士越来越多。
    可但凡真正的有才之士,看到这半阙词后,都是沉默良久,化作一声叹息,自叹弗如。
    所以直到现在,都没人能对得上剩下的半阙。
    一名士子走到潺潺居中,看着中央台上那两首词,仿若两座大山横亘眼前。
    “唉……”
    想着,这名士子长长的叹了口气,眼中尽是惆怅。
    “因何叹气?”
    另一名士子走上前来,递上一杯美酒。
    那名士子接过美酒,仍是看向那两首词,说道:“叹息蜀中无人能比肩此二首词……”
    “……”
    听到这话,另一名士子微微颔首,将杯中美酒饮下,叹息道:“天下无词矣……”
    说着指着那半阙《浪淘沙令》,那士子接着道:“三公子只写了半阙词,我等文人士子竟无人能对得上下半阙?”
    窗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
    事实上,姜叙白之所以不写下半阙,原因就是下半阙那句:“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
    他连世子都不是,江山怎么就“别是容易见时难”了,所以姜叙白就写了半阙送给徐九昌。
    ……
    再次欣赏着那半阙词,这名士子抚掌叹息道:“天下才气共一石,三公子独占八斗……”
    此言一出,立即引起周围文士一致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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