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家父子的出现,并未打乱晏溪等人离开的计划。
    至始至终,韩家父子和柳氏母女,都不知道他们已经成为了别人的猎物。
    归家途中,经过一个城镇。
    据说,这两日是这个城镇每年一次的赏花节。
    每年这几日,镇上都会有许多闻讯而来的外地人。
    走在繁华热闹的街道上,看着那些或忙碌或悠哉的人,都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那边那边,好多人,我们过去看看吧!”糖宝骑在周安鸣的脖子上,晏溪牵着舟舟的手,小石头早已不知跑去哪里玩了。
    自从那日,舟舟和糖宝被晏倩拐走后,这两个孩子就开始有些害怕跟人接触。
    总觉得谁都不是好人,看谁都觉得不信任。
    一路上,晏溪和周安鸣费尽心思才让他们的情况好转。
    他们朝糖宝说很多人的地方走过去,挤进人群,才看清人群中是什么情形。
    原来是个长相貌美柔弱的少女,身边立了一块牌子,写着“卖身葬父”四个字。
    少女身旁,躺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周围人对她指指点点,还有人在责怪她不该把尸体放在这个地方,太晦气。
    那少女被人指指点点也不反驳,就一个劲的哭。
    她本就生得貌美,这般一哭,就更是梨花带雨惹人怜爱。
    当即有人说,“小娘子莫哭,我这有五两银子,你先拿去将你父亲安葬,让死者入土为安早日安息。”
    这话说得没毛病,周围人都夸这男子有正义感。
    可站在那男子身旁,像是他好友的人却当着众人的面指责他,“刘兄,我当真没想到你竟是这种人,是我眼拙,看错了你。”
    “张兄何出此言?可是我哪里做了什么事,让张兄误会?”被唤作刘兄的男子一脸疑惑的询问道。
    “怎会是误会?你分明是见色起意,我一直将刘兄视作光明磊落的坦荡君子,却不想,刘兄竟是这等见色起意之徒。是我眼拙,往后你我也不必兄弟相称,道不同不相为谋。”张兄怒声道。
    刘兄赶紧解释,“张兄误会,我方才当真只是想帮这位小娘子,觉无见色起意之心。我心昭昭,可照日月。”
    “你别说了,我为你家中妻儿觉得痛心,你怎对得起为你生儿育女侍奉老人的妻子?”张兄痛心疾首的指责刘兄,随即伸手指向站在人群前面的周安鸣道,“那位兄台也是有妻儿之人,你问他可是会不顾家中妻儿将一年轻貌美的女子买下带回家中?若是他也觉得该买回去,我便收回先前说的话。”
    周安鸣:……
    跟我何干?
    看个戏竟然还能把自己看成主角,周安鸣觉得自己这运气也是好到没变了。
    “兄台,敢问兄台有何看法?兄台莫要担忧其他,我们就事论事,兄台大可直言,我等洗耳恭听。”刘兄赶紧走到周安鸣身旁,态度很好很客气。
    “当真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周安鸣跟他确认。
    刘兄点头,让他大可直言。
    周安鸣轻咳两声,看了晏溪一眼发现她的注意力都放在那卖身葬父的少女身上,压根就没多看自己一眼,当即心里就有些不痛快,这位刘兄又一个劲的催促让他快说。
    “要我说……管我屁事!她自愿卖身,你们想买就掏银子,不想买就看个热闹,吵来吵去好玩吗?”周安鸣张嘴就没好话,把自己心里那点不痛快都发泄到这两人身上。
    说白了,这人就是吃多了闲得。
    刘兄脸色略微有些难看,刚想说两句话敷衍过去,就听周安鸣又道,“你们问我有何意见,我没意见,我们家我娘子说了算。”
    周安鸣这话,让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晏溪身上。
    在这个男子是天,男子是一切,是全家希望的时代,周安鸣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怎能不叫人惊讶?
    晏溪突然成了这么多人瞩目的焦点,才回过神来,娇嗔的冲周安鸣道,“你又在外面胡说什么?”
    “没胡说,我们家本就是你说了算。”周安鸣道。
    晏溪:这话她没法反驳。
    为何没法反驳呢?在她心中,就舟舟和糖宝是家人,周安鸣就是个过客,自然是她说了算。
    可这话叫她如何跟在场这么多人说?
    只能把剩余的话咽到肚子里,对周安鸣说,“这没什么看的,我们换个地方逛逛。”
    说完,一家四口就转身离开。
    他们都要走了,那位张兄却突然三两步上前,张开双臂拦住和周安鸣一家四口,指着那个卖身葬父的少女对周安鸣说,“你的血是冷的吗?那位姑娘都这么可怜了,你竟然还能无动于衷。你如此冷血无情,就不怕日后你落难时也无人伸手帮你吗?”
    “……我不怕。麻烦你让一让,谢谢。”周安鸣对此人很是无语,觉得这人当真是莫名其妙。
    不想跟个脑子有问题的人多做纠缠,周安鸣准备带着妻儿从旁边绕过去。
    可那位张兄却跟他们杠上了,非要将人拦住,还大言不惭的对晏溪说,“身为女子,你竟然敢管束夫君,你这样的女子就该给你一封休书。”
    晏溪:“……这位公子,请问你脑子是被驴踢了吗?还是有患了脑疾?有病就要尽早去看大夫,莫要拖延时间。若是没钱,我可大方的给你一二文,再多就当真没了。”说着,晏溪当真掏出两文钱,往那位张兄身上一丢,侮辱意味甚浓。
    “你……无知妇人,你可知我是谁?你竟敢羞辱我,你,简直岂有此理。”张兄被晏溪那番话和丢出的那两文钱羞辱得面色涨红,咬牙切齿的瞪着她,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看公子模样应当是读书人,读书人难道不该识字明理吗?这位公子为何这般出口伤人?我是女子,我与我夫君如何相处,与你何干?你出口便要给我一封休书,敢问公子,你凭什么?张嘴便是羞辱妇人,公子莫不是忘记了,生你养你的娘也是女子也是你口中的无知妇人。都说读书人识字明理,我看这位公子倒是读书人中的异类,识字明理就不说了,竟然还张口闭口的羞辱生养他的母亲。对生母尚且能如此不孝,又怎能指望他日后考取功名造福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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