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活枝的镇北王终于放下了一桩心事,浑身轻松,畅快万分,忍不住想要仰天长啸。
    多年来压在心头的愧疚,终于有机会弥补。
    每当看到小女儿在轮椅上的身影,李玄嚣的心里就不是滋味,甚至在睡梦中都被悔恨所惊醒。
    如今,打造法器活肢最重要的一份材料到手,只要木老能将法器炼制成功,小女儿就能重新站起来,与常人般蹦蹦跳跳。
    想起李跳跳这个名字即将实至名归,李玄嚣打心眼里高兴。
    再看云缺,更觉得顺眼。
    这小子拿捏的时机恰到好处,他李玄嚣就喜欢这种紧要关头能扭转乾坤的滋味。
    对于活枝的来历。
    将云缺当作木老后人的镇北王,自然而然的误以为是木老的手笔,还以为木老以云缺之手借花献佛。
    李玄嚣豪饮了一大杯,众人齐声恭贺。
    姜大川与徐傲古端起酒杯,木偶般麻木的往下灌,酒水顺着嘴角留下都没察觉,已然魂不守舍。
    看着熔城双煞失魂落魄的模样,李玄嚣险些笑出声来。
    活该!
    敲竹杠敲到本王头上,这次让你们血本无归!
    李玄嚣端着酒杯,道:“二位手里的半活品今后若难以脱手,不妨来我镇北王府,放心,本王肯定会给你们个公道的价格。”
    公道二字,咬得很重。
    姜大川与徐傲古听得出镇北王的话外之意。
    他们就算走投无路也不会再来王府卖活枝,否认就是自取其辱。
    到时候人家镇北王别说拿灵矿换活枝,拿出一块灵石换都算给他们熔城双煞留情面。
    二人尴尬不已,匆匆告辞,走得狼狈不堪。
    在场的宾客无一不暗挑大指,佩服镇北王的气运。
    有不少明眼人甚至看出了这是一场早有准备的局,只为教训教训将主意打在镇北王府的熔城双煞。
    目睹了始末的齐御,脸都白了。
    他终于看清楚一点。
    镇北王手里连天材地宝的玉枝花活枝都有,五百把寒铁刀岂能入人家法眼。
    越想齐御越冷汗直流。
    刚才和镇北王谈买卖的时候,人家肯定看在齐家的份上留了情面,否则自己也得落个熔城双煞的下场。
    不!
    一定比熔城双煞还凄惨百倍!
    今后绝不能在镇北王面前动小心思,齐御甚至生出一股感激。
    感激镇北王没把他一顿大骂赶出去。
    酒宴结束,宾客相继散去。
    云缺被安排在王府里休息,离席前大夫人问了问活枝的来历,得到的答案是一只猴给的。
    “他说是猴子给的?”
    空旷的大厅里,李玄嚣眼皮直跳。
    把自家长辈比喻成猴子,这小子也太混账了吧,虽然他镇北王小时候更混账,但也没拿长辈开过玩笑。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木老捧着一个木盒走进大厅。
    “王爷,这株玉枝花的活枝从何而来!”
    木老是王府的供奉,与镇北王相识多年,此时无比惊喜的道:“有了此物,熔城求来的器图即可开始炼制,老夫有八成以上的把握成功!”
    木老的话把李玄嚣给弄糊涂了。
    “活枝不是木老你让人送来的吗,还拿着你的黑木令。”
    “那等奇珍之物我这个老头子怎么会有,如果真有还用王爷吩咐么,早拿出来了,黑木令……”木老想起了一人,道:“莫非带来活枝的人,是云缺?”
    “就是他。”李玄嚣追问道:“怎么,他不是木老家中的晚辈?”
    木老苦笑一声,道:“王爷可知我与小郡主在北荒中如何得到的那枚巽羽之卵。”
    李玄嚣道:“上次木老说过,是从一个运气极佳的少年手中换得,说到底,那少年算得上本王的恩人,难道巽羽之卵是从云缺手里换的!”
    木老点了点头,道:“正是他,所以老夫才送出黑木令,答应给他一场富贵。”
    李玄嚣听罢恍然大悟。
    怪不得人家说活枝是猴子给的,可能真从山里的猴子手里找到的。
    王妃道:“那孩子帮了我们两次大忙,与我们夫妻有一场缘分,不如让他留下来,王爷意下如何。”
    李玄嚣:“本王向来知恩图报,从今天起许他随意出入王府,封为王府门客,每月按副将之位支取俸禄,剩下的夫人看着办吧。”
    王妃道:“王爷,妾身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不当讲。”
    李玄嚣:“老夫老妻了,你说就是了。”
    王妃道:“妾身瞧着云缺着实喜欢,想收他做义子。”
    李玄嚣:“王府始终没有世子,若出现个义子,免不得一番风起云涌,我怕……”
    王妃道:“怕云缺驾驭不住这番风云?”
    李玄嚣没说话,点了点头。
    王妃道:“是我心急了,没想到这一层。”
    李玄嚣:“外界的风云本王自可替他挡下,关键是他的心性如何,当不当得起镇北王义子的名头。”
    王妃道:“那孩子绝非虎狼之相,肯定与王爷一样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木老曾经接触过云缺,你看那孩子如何。”
    木老道:“人是不错,虽无修为但身手敏健,而且运势极好,王爷与夫人喜欢那个小家伙?”
    王妃道:“我第一眼见云缺就觉得亲切,听他叫我大婶儿的时候有一种久违的感觉,就像上辈子我们是母子一样,现在回想起来,云缺与王爷年轻时真有那么几分神似,都是个俊郎君呢。”
    李玄嚣:“还别说,是有那么点像,不过那小子没有本王年轻时威猛,瘦了点。”
    王妃道:“乡下吃不好穿不暖的,长得自然瘦弱,这次住下来可得好好给他补补,明儿我亲自煲汤。”
    李玄嚣:“夫人好久没亲自下厨喽,连我都馋夫人亲手煲的汤呐。”
    王妃道:“自然也有王爷的一份,这下行了吧。”
    木老笑呵呵的拱手告辞,悄然退走。
    离开大厅,老者驻足回望。
    镇北王与王妃还在谈论着什么,时而开怀,时而叹气,犹如两个为了生活而奔波的普通夫妻一样。
    木老所见的,是一副难得的烟火气。
    这种烟火气,已经多年没出现在沉闷的王府里了。
    “年纪相仿,又气运逆天,连玉枝花的活枝都能捡到……既然你闯进来,就帮王爷破一破无解的夭子之局吧。”
    伫立良久的老者仿佛做出了什么决定,转身消失在夜幕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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