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燧人氏是咬着牙说出口,他也不甘,他也愤怒,他也想出手,可他不能,因为他是人族大祖!
    别人都可以意气用事,唯独他不能!
    等!
    只有等!
    等巫族出手。
    燧人氏也不想这样。
    可是,若真的有哪怕一分胜利的可能,他都不会这样选择,这对人族的精、气、神伤害太大了!
    尤其是精神!
    可,不能!
    这只是东海之滨的妖族,只是妖族的一小部分力量。
    “唔……貌似有点道理!”
    李真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放开捏着的法诀,“要不……再等等?!”
    “咦,不对啊!或许我可以……”
    李真心念一动,用传音法螺传音。
    “巫族?!”
    妖族金仙听到这两个字,瞳孔微微一缩,一旦巫族插手,确实会很麻烦。
    他也不是很明白黄狮老祖的用意,明明很急切,准备都没做好,就下令发动兽潮,攻伐人族。
    但真正的到攻伐人族之时,又慢慢悠悠,并不很着急的样子,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
    混沌之中,八景宫中。
    “女娲师妹,你来此的心意,贫道已经知道了。”太上缓缓开口,“可,值得吗?”
    “值得!”
    清冷的声音中,带有一丝颤抖,但更多的是坚定,“这里是洪荒,纵然我等证道混元,也并非不可敌!”
    “若有朝一日,我步上了道祖的后尘,他们依靠的……只有自己!”
    “与其未来凄惨,不如此刻多磨难!”
    女娲娘娘面容悲悯,原本绝代无比的面容之上,此刻竟有些憔悴。
    她的身前,一轮圆镜流转,其上画面,正是一处处人族哭嚎、高呼圣母娘娘的场景。
    “哎!”
    太上轻轻一叹,没有言语。
    “苦难终究会过去,光明终究会到来。”女娲娘娘低语,“我知道你们会恨我,但人族若想强大,最终只能依靠你们自己。”
    “燧人氏很理智,若非出生太晚,他绝不会比帝俊差!”
    太上看到燧人氏做出决定的一幕,给出了这样的评价。
    “人族有师妹,有燧人氏,有诸多老祖,还有那个……”说到这里,太上顿了顿,瞥了一眼躲在圣母庙地下的某个小家伙,“……小混蛋,何其之幸啊!”
    “或许,不久之后,幸运的会是我呢。”
    女娲娘娘忽然展颜一笑,这一笑,令天地动容,整个八景宫都似活了一般。
    额……
    人族,真有这么大的潜力?!
    太上陷入了沉思:难道自己终究还是小瞧了人族?!
    ……
    砰!
    青山部落,一枚先天神印,化作万丈神山,从天而降,神威浩瀚,宛若天宇,轰的一声,众小妖尽皆化成一片血雾,如同血雨般,洒落而下。
    “如此,倒是便宜这些小妖了。”
    黄土真人低语,他得到本尊的传音,向北而行,化作山神,一路出手,赶到了这处青山部落。
    ???
    这一刻,青山部落的人族是懵的。
    “死了?死了!”
    “统统都死了!”
    “二狗,小明,铁子,你们可以瞑目了!”
    “……”
    下一刻,青山人族,所有人族都兴奋了,该死的妖族终于都死了。
    “为何?为何现在才过来?为何不早来?为何?!”
    残臂人族悲愤大叫,剩余选择求生的人族也懵了。
    这不耍人呢吗?!
    这就跟四九年加入某军一样。
    若是能早来一刻,若是早知道会有强者到来,若是……可惜,没有那么多若是了。
    “诸位,我们也该走了。我们的存在,是对青山部落的嘲讽!是对人族的侮辱!更是对圣母娘娘的亵渎!我,先走一步!”
    话音落下,一位残肢而瘦弱的男子,颤颤巍巍的站起,将头伸进一旁的石刀,哗,一抹鲜红,自脖颈之间留出,“终于……解脱了!”
    “我们之中或许有求生的,但,我不是!我知是想让妖族放松警惕,而后同归于尽!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可……算了,我去了!”
    他紧随其后,走进那石刀。
    “我就是想活着,我只是想活着啊……”
    “呜呜呜!愿我来世,永……”
    “我不怕死!我怕的是死无意义!而现在,我的死……有意义了!”
    “不!不!我不想死,我想不想死啊!我想活……”
    “我也是!我只是想活啊!有什么错?”
    “死吧!”
    “活着没错,但你们的活着,是耻辱!圣母娘娘不需要,人族不需要,青山部落更不需要!”
    “所以,你们要死,我也要死!”
    “我.....来帮你们一把!”
    “活着是耻辱,死了才是解脱!”
    “……”
    数十名人族纷纷开口,一句落下,便有一名求生人族选择抹了石刀,尸体躺落地上。
    他们之中,有忍辱偷生的,有想同归于尽的,有……也有真的臣服妖族,想要求生的。
    有些人不想死,于是其他人族帮他们选择了死……最后,自己也死了。
    最后,只剩下那残臂人族,他苦笑一声,“首领,是我对不起你们!愿我人族……强盛!”
    残臂人族也死了,所有求生的人族……都死了。
    有些人闭着眼,有些人……睁着眼。
    石刀之下,一具具尸体堆积,宛若尸山;石刀之上,被一层层鲜红浸染,凄艳无声。
    一位老人走到了这里,紧接着,更多的人走了过来。
    “把他们都埋了吧……”
    老人伸出枯老的、浸血的手,将那些依旧睁着眼的族人,缓缓抹平。
    但,抹平之后,眼睛继续睁着……
    “去吧,去吧!都是好孩子!都是好孩子啊……只是我们,不够强大!不够强大啊……”
    老人说着,轻声细语,“部落不会怪你们的,人族也不会怪你们,圣母娘娘更不会怪你们……去吧。”
    老人摸眼,这一次,他们全都闭上了。
    “这石刀,杀过妖兽,斩过妖族,是我人族的刀!而今日,这石刀,又多了我人族的血……供奉庙中吧。”
    老人缓缓背过身去,“有朝一日,希望……此刀能再饮妖族血!”
    只是那一日,他不会看见了,很可能永远没有那一天。
    “人族,人族啊!”
    黄土真人在地下,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如果有一天,他与这些求生的人族,面临着同样的选择……
    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只希望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我与他们有什么区别呢?并没有区别,只是我比他们强大,手段更多而已。”
    “所以,我有什么资格看轻他们?!”
    我只是一具分身啊!
    黄土真人取出传音法螺,“所以,本尊,你不仅要好好的苟着!更要强大!强大的苟着!”
    李真:???
    黄土真人收起传音法螺,不搭理本尊,看了一眼青山部落,而后继续向小荒山潜行而去。
    只有一句声音,在虚空中回荡:“青山,处处埋英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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