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李林便带着李菊福一起奔赴大理寺,刑部尚书侯君集告病没有来参加会审,刑部只来了个侍郎周雄。
    不过也正好,李林也不想看到侯君集那张臭脸。
    大理寺卿张盼、应天府尹章墨都请李林上座,李林也不推辞,本就是他主审,便直接坐到了主位。
    昨夜龙武军一共抓了二十来人,王二却告诉他除了崔昊,奸细只有五人,其中肯定有不少抓错的。
    大理寺的刑狱自然不是啥好待的地方,李林不忍牵连无辜之人,便提议先将这些人进行甄别,张盼和章墨自然应允。
    不出李林所料,这些人一上来就开始喊冤,没一个承认自己参与放火的。
    于是李林便命人将崔昊带到堂前,想要让崔昊帮忙辨认,没想到崔昊半点反应也没有,整个一自闭患者。
    “来人啊,大刑伺候!”大理寺卿张盼才不会惯嫌犯的臭脾气,你不配合就上刑到你愿意配合为止。
    这里是大理寺主场,所以尽管李林这个主审还没发话,差役们却麻利的把刑具搬了上来。
    看着锈迹斑斑还带着暗红色血渍的种种刑具,李林顿时起了反感,他毕竟还是现代人思维,把一个大活人折磨的死去活来,实在是让他难以接受。
    而且崔昊很可能因为熬不住肉刑,而胡乱攀扯。
    到时候这里面少不了有些无辜之人会受到牵连,如此大案,官僚的态度肯定是宁错杀不放过。
    于是李林连忙叫停,“张大人,还是先别上刑吧。”
    张盼用带着几分戏谑的口吻回道:“燕王殿下有何高见啊?”
    李林笑了笑,“高见谈不上,倒是有一些想法,而且我晕血,到时候场面弄得太难看,我怕就审不下去了。”
    张盼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随即便招呼差役把刑具带了下去。
    然后用讥讽的口吻对李林说道:“请吧,燕王殿下。”
    李林倒也不恼,反而微笑的对张盼说道:“还得劳烦张大人请大理寺的差役打二十二盆清水来。”
    张盼闻言也不说话,只是对身边的侍卫点了点头,侍卫转身出了大堂。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二十二盆清水就打好了,李林又吩咐差役把水放到了二十二个嫌疑人面前。
    张盼冷眼看着这一切,他倒要看看这个有着痴傻名头的燕王要整什么幺蛾子。
    章墨则好像全然不关心,只是默默的品着茶水。
    周雄职位最低,虽然知道自己的上司和李林不对付,但他谁都得罪不起,所以是格外的小心翼翼,连跟人的眼神接触都没有。
    “现在劳烦各位把手伸进面前的清水里浸泡片刻。”李林一边说着一边从主坐上走了下来,来到众人面前,细细的观看起了浸泡着众人双手的水盆。
    接着李林从中挑了六人出来,比王二给的信息还多了一个,看来还有个无辜的人混入了其中。
    “你是做什么?”李林问向六人中最左边的一人。
    那人支支吾吾片刻,然后说道:“回大人,我是,我是卖枣的。”
    李林不予置评,又问向第二人,这个说他是跑车的,其余四人分别是酒保、屠夫、牙人和镖师。
    李林把屠夫拎了出去,剩下五人面面相觑,脸上都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
    李林这时对一直低着头的崔喊道:“崔昊,你来看看,是不是这五人?”
    崔昊本想抬起头来嘲笑一番,可没想到那被挑出来的五人竟然一个没错,他顿时满脸惊讶。
    李林看到他的表情,便知道是这五个人没错了。
    另外三个陪审官都是官场老油条了,察言观色这等基本功自然不在话下,一看崔昊的表情便知道,放火的犯人被李林一个不漏,一个不多的都挑了出来。
    只是不知道这位燕王殿下是如何做到的?
    张盼有些不忿,章墨则放下了茶碗开始认真打量起李林来,周雄也对李林产生了好奇。
    虽然主审陪审都已经认定了就是这五人,但这五人由不肯放弃,反而喊冤喊的更起劲儿了。
    “看来不把缘由说出来,你们五个肯定是不会服气了,来吧,诸位来看看这二十二盆清水,现在有什么不一样?”李林指着水盆向众人说道。
    张盼,章墨和周雄都离开座位,走到了水盆前,只走一圈就发现了端倪。
    周雄率先发言说道:“有六盆水带着油彩。”
    李林接过话头说道:“没错,他们是蓄意放火,肯定会准备火油等助燃物,昨天龙武军回来的快,后来他们又被关进大牢,基本没条件处理手上的油污。”
    章墨则顺势补充道:“所以燕王殿下把屠夫挑出来,也是因为屠夫手上常有油脂。”
    “不错。”李林转头看向五人,“你们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吗?”
    五人一时哑然,顷刻之间找不到理由来推脱,也就间接承认了罪行。
    当然这种断案方法也就是古代才适用,古代普通人十天半个月不沾油荤是常态,要是搁现代,人们接触油脂的机会就太多了,这种方式也就失准了。
    李林之所以这么费心把这五人点出来,也不完全是怕冤枉了好人,他也是在敲山震虎,想给崔昊一个下马威,让他老实交代,别耍花样。
    这一手确实震撼了崔昊一下,但当李林要他交代幕后主使时,崔昊又变得沉默不语起来。
    看崔昊这一身细皮嫩肉,应该是经不起用刑的,但他这般不合作,简直不拿自己小命当回事。
    看来清河崔氏对自家族人的掌控很是强力。
    李林打量着崔昊,心里开始盘算怎么突破崔昊的心理防线。
    李林在打量崔昊,但有人也在打量李林,张盼眯着眼看向李林,心想这个燕王李林之前果然都在故意装疯卖傻,长孙大人的担忧不无道理,其志恐怕不小。
    其实李林只是懒得装蠢了而已,因为他发现不管怎么装蠢,李二都只会更器重他,所以李林摊牌了,不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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