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我的简单还原,那些肉片来自于死者的手掌部位,也就是说,死者是在被杀死前的最后一刻,不顾一切扯掉了凶手的纽扣!
    “没错就是这样,死者拼死扯掉了凶手的纽扣,藏于掌心,为的就是给我们留下线索!”
    饺子一边兴致勃勃得说着,一边记录下来。
    旁边的韩医生也由衷感叹:“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有种不太对劲的感觉,凶手都把死者的肉切成这样了,会没注意到这粒纽扣吗?
    还没等我将自己的疑惑说出来,韩医生已经将纽扣用证物袋保存,直接去找自己的上级了。
    待韩医生走后,饺子偷偷瞥了一眼门口,这才小声说道:“丁隐你还记得吗?彭教授第一次跟我们见面的时候,穿着的那件衬衣,上面的扣子跟我们刚才发现的纽扣一模一样。”
    我皱起眉头,没有接话。
    这会徐厅长的饭局已经结束,在看见新证据以后,终于耐不住给我打来了电话:“你们确定,那个正确答案了吗?”
    想来他也记得彭教授的那件衬衣。
    我把之前在张知雅家里得到的信息,以及从秦怀玉嘴里打听到的线索一一汇报给了徐厅长。
    过了许久,徐厅长回了我三个字:“知道了。”
    紧接着,他就挂断了电话。
    晚上我睡了个好觉,梦里有人在对我招手:“丁隐,谢谢你!”
    那个人的脸不是王雨滴,不是李生巧,跟陈甜甜也有所出入,可她也是短发,穿着年代感十足的大学校服,朝我微笑。
    第二天醒来以后,我才得知,徐厅长已经下发了搜查令,派特案组前往彭知节的家中展开搜查。
    我跟饺子去的比较迟,听说厉剑锋跟王援朝赶到的时候,彭知节正坐在阳台的椅子上,悠闲得看着南江日报。
    哪怕是看到醒目的搜查令,彭知节依旧不慌不忙,甚至还有闲心问厉剑锋跟王援朝要不要喝杯茶?
    “这茶还是热的呢。”
    厉剑锋回了三个字:“得罪了。”
    便跟王援朝分头行动,在彭知节家中展开了搜查,其间秦怀玉不停得询问他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厉剑锋跟王援朝都只表示无可奉告。
    直到我跟饺子来了,秦怀玉终于明白过来,指着我们道:“你们、原来是你们!”
    “对不起阿姨,我们骗了你,我们昨天其实是为了搜集证据来的。”饺子代我向秦怀玉道歉,秦怀玉却气愤得扭头就走。
    我跟饺子有些过意不去,正要追上去解释,彭教授却喊住了我:“丁隐,陪我喝杯茶吧。”
    “您还喝得下去吗?”
    我扭过头看向他,去见彭知节一脸淡然,他微笑着抿了一口茶:“这茶这么好,不喝不就浪费了吗?”
    “彭教授,我相信以您的聪明才智,应该不会不明白,我们今日为什么会来这里。”我希望能在彭知节脸上看到一丝慌乱,可意外的是,除了平静,我什么都看不到。
    彭知节就坐在那里,一口茶一口茶得品着,直到厉剑锋从楼上端下来一个泡着福尔马林的杯子,里面放着五根戴着钻戒的手指头。
    我只是看了一眼,便认出,全部都属于人类的无名指。
    “你还有要说的吗?”我站在彭知节的对面,与其对峙。
    彭知节摇摇头,回道:“没有了,我没有什么要说的。”
    这下不光是我,就连饺子也忍不住了,她冲上前愤怒道:“为什么?彭教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彭知节眯起双眼,投向远方:“该来的总是会来的,这就是我的报应!”
    从彭知节口中,我们终于得到了一切的真相,当年南大碎-尸案的凶手就是他,阿青跟他是通过夜场打碟认识的,阿青虽然不怎么漂亮,却很懂彭知节。
    那个时候,他们度过了很幸福的一段二人时光。
    直到江知雅的出现。
    彭知节是个穷小子,在那个年代,单单有成绩是无法出人头地的。彭知节想成功,他觉得自己只有站在更高的位置上,才能获得更大的成就,才能成为法医中的第一。
    他跟阿青太像了,一样穷苦的家庭,一样难走的前途,一样的倔强不认命。
    在前途与爱情面前,彭知节放弃了爱情。
    他跟江知雅相恋了,他知道这是他能走的最快捷径,更何况对方那么漂亮,家世好,唯一的缺点就是脾气不大好,但人无完人,这点缺点不算什么。
    可当得知彭知节是为了名利放弃自己以后,阿青闹着要向学校揭发他。
    阿青铁了心不让彭知节好过,她要毁了彭知节,只有彭知节重新摔回地狱,两个人就可以匹配,就可以在一起了。
    争执中,彭知节推倒了阿青。
    阿青的头撞上桌角,咽了气,可当时彭知节距离成功只差一步,他不想也不能就这样放弃。
    “我本来是可以成功的,可如果我成了杀人犯,一辈子就都毁了。更何况,那只是一场意外,只是一场意外……”
    彭知节当时都快崩溃了,但他没有选择,他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碎-尸、抛尸,一气呵成。
    甚至他还特地加入了这起碎-尸案的案件侦查,为的就是消除掉自己所有的痕迹,为的就是让一切掩埋不见天日。
    可每一天,他都惴惴不安,生怕自己被发现。
    好在那个时候条件有限,他又是法医学的佼佼者,很多痕迹都被他毁得一干二净,再加上学校里没人知道他跟阿青的关系,没人怀疑到他的身上。
    当专案组撤出南江大学的那一天,彭知节长舒了一口气。
    他按照计划求婚,结婚,借着老丈人的关系平步青云。
    可他没想到的是,该来的总会来的,阿青说要毁了他,那个诅咒还是应验了。
    彭知节每次跟江知雅在一起的时候,脑海中总是会想起阿青的声音:“就是因为她有个好爹,所以你不要我了,所以你背叛了我们之间的承诺。彭知节,我诅咒你,我诅咒你永远都得不到幸福!”
    正如她所言,自己跟江知雅之间无法幸福。
    江知雅对自己是真的很好,可他无法站起来,每次想要洞房,脑中就会浮现出阿青毅然决然的脸,以及自己碎-尸时的血腥画面。
    “该有多讽刺,我亲手将自己的最心爱的人切成了一片又一片。”
    “我引以为傲的法医学,竟成了我犯罪的手段。”
    彭知节苦笑着,双眸竟闪过一丝悲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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