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神父对着那面最大的墙壁捣鼓了一阵之后,于思奇闻到了潮湿又苦咸的海风正顺着逐渐被打开的墙壁传了过来,不一会儿整个屋子充满了大海的气息。
    “见鬼,难道又是一个幻术?”宫辰略微紧张地说:“早知道就不把那盏灯还回去了。”
    “我想,我们应该是找到地方了。”安神父说:“麻烦你们两个去楼下把阿哲和阿珍叫上来。”
    “行,”于思奇本人没有去过海边,对于这种气味还不是很能适应。不过就在他正要拉开门准备下楼的时候,正要被喊的那两人正顺着楼梯爬上来问:“我在下面听到了一些动静,你们没事吧?”
    施易哲的神情有些担忧。
    “对啊,等等...这是什么味道,海洋?”谢宝珍两眼放光地问:“有螃蟹吗?”
    “来的真是时候,这样我们就能直接出发了。”安神父笑着说:“如果运气不错的话,或许能找到几只螃蟹回去加加餐。”
    随着大部队踏进那面已经完全敞开的墙壁豁口之后,他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灰暗的天空笼罩在一片黝黑的海面上,远处朦胧的雾气中似乎有些什么在来回游荡。长相古怪的碎石形成了一条不算太长的海岸线,而海岸线的尽头高地就是他们所在的位置。
    整个地方充满了让人颤栗的元素,完全不像所谓的‘天堂’。
    然而安神父却对这样的景色露出了赞许的眼神,点了点头说:“看来我们这次能收获不菲啊!”
    “喂,没搞错吧,你居然会对这样的鬼地方情有独钟?我怀疑你的脑子可能是刚才被那块石头弄坏了。”宫辰挤眉弄眼道。
    “别说傻话了,神父怎么可能会喜欢这种地方。”谢宝珍皱着眉头说。
    “我也不觉得小安有这样的特殊癖好,”施易哲附和了一句。
    “看到那边被雾气环绕的小岛吧,我们可能要去那里转转。”安神父敏捷地走在碎石之间,身手异常的平稳。
    “去那里干什么?”于思奇问。
    “当然是去了解真相啊,难道你们不想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吗?这是什么地方吗?苏家人到底在做些什么吗?”安神父回过头问:“抱歉,我脑海中有太多假设了。”
    “那也没必要去那种地方吧,我感觉海面之下藏着一些不太友好的东西。”宫辰有些紧张地说:“何况我还有深海恐惧症,我最讨厌大海了。”
    “你和小于留在这里吧,”安神父说:“阿哲、阿珍,如果不介意的话能否陪我一起去探个究竟呢?”
    “当然,没问题。”施易哲爬下石坡并伸出手,接住正在缓缓往下爬的谢宝珍说:“这个安排很合适。”
    “那我就,祝你们好运了。”于思奇知道这种危险的地方,自己跟上去也只能拖后腿,有点不甘心地说。
    “我会好好照顾他的,放心吧。”宫辰找了块还算光滑的石头用袖子擦了擦说:“来,坐吧,别站坏咯。”
    “哦,好的,”于思奇找了个合适的角度坐了上去,目光依然放在安神父他们三人身上。眼下他们已经快要下到海边了,波涛汹涌的海浪凶猛地拍打着海岸,似乎在向众人散发着警告。
    站在最接近海水的一堆砾石上,安神父的表情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太美好的东西。
    “有什么新的发现吗,小安?”施易哲搀扶着谢宝珍问:“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其实一直想问一句,我们怎么过去呢?”
    “这是个问题,你不能带我们过去吗?”安神父转过身来问:“你不要太勉强自己了,阿珍,如果不舒服的话,还是留在上面比较合适。”
    “我——没事,只是这个地方的气氛有些让我不太舒服。”谢宝珍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在这样的气氛,那个笑容意外地吓人。
    似乎注意到自己的笑容让整个氛围变得更异常了,谢宝珍连忙尴尬地咳嗽了几声。
    “抱歉,我不能,神父。”施易哲说:“那些雾气很不正常,我不能保证那是不是幻像,如果我把你们带入海里的话,我们大伙可能都会溺死在这诡异的地方。”
    “明智的判断,看来我们得找个载具来送我们过去了。”安神父将目光转向了他右手边的一块空地上说:“好在这东西不是特别难找。”
    没等阿哲打算开问为什么神父这么有自信的时候,随着安神父在那块空地上念叨了一段咒文之后,一艘布满海藻的生锈铁皮船出现在了原本的空地上,折断的桅杆上挂着一面破旧的旗子。
    “看来这家人是真的很喜欢用幻术啊!”安神父围着那艘不算太大的铁皮船转了两圈说:“好勒,我们就用这个过去吧。”
    “什么?”谢宝珍露出惊恐地表情问:“你在开玩笑,神父?”
    “怎么,我现在像是在开玩笑吗?”安神父从船的边缘顺着生锈的梯架爬了上去说:“还不错,比我想象中的要结实许多,现在我们只需要把它推到水里就行了。阿哲,帮个忙!”
    “好的,”施易哲用肩膀抵着船的后尾将它顺着那个斜坡推进了海里,随着一声咚响,整个海面都开始平静下来,原本波涛汹涌的海浪瞬间安分了下来。只有那艘看起来都快要散架的铁皮船在海边发出淡淡波纹。
    “这样真的能过去吗?”谢宝珍站在生锈的甲板上,看着刚被阿哲扯断的海藻说:“我有些担心。”
    “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我的想法是——既然这个地方的主人设计了这么一个场景,那么他肯定要弄出一样载具来保证他的后人或者是其他他想要带去小岛的人成功渡过这片海域。从这艘铁皮船已经这么破烂不堪的情况来看,我的假设应该是成立的,它肯定不是苏家姐弟这个时代的产物。”安神父掌着舵盘说:“而且你们看这里,这个舵盘上还刻着1397这个数字,我有预感这是艘1397年的好船。”
    不论安神父如何去安抚大家的情绪,阿哲和阿珍心中的恐慌都不会因为这艘已经经过数百年岁月侵蚀的船还能安然在这片海域上航行而感觉到片刻安宁。事实上,不安和惶恐已经浮现在他们的脸上久久挥散不去了。
    反倒是安神父,悠闲地吹起了他最拿手的口哨,从曲调的节奏来看,似乎还是一首船歌。
    渐渐,他们行驶的铁皮船已经越来越接近那片被雾气笼罩的地带了。穿过重重的迷雾,安神父看到了一个光秃秃的荒岛,岛上空无一物,只有两根突出来的石柱让整个孤岛显得不那么平庸。
    将船停靠在了小岛的边缘处,安神父从船上跳到地面上,有些湿滑的地面让他差点摔个踉跄,不过还在他及时稳住了重心。这让看到这幕的谢宝珍差点喊出“小心,”二字。
    “你们在船上呆着,有什么情况不对立刻掉头回去,直接带着小于他们回家懂吗?”安神父脸色凝重地下着命令,似乎在他看来,这片荒岛上暗藏着可怕的东西。
    “我拒绝,小安。”施易哲说:“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独自面对危险的,再怎么说,我好歹也算是你的老师。”
    “只是音乐方面的老师而已,”安神父及时提醒道。
    “我赞同阿哲的说法,不能让神父一人去送死。”谢宝珍已经从包里拿出了那颗圆石,表情严肃地说。
    “那好吧,你们就先在那里呆着,我去前面探探路。”安神父摇了摇头,一脸无奈地走向了那几棵石柱。
    和空无一物的荒岛不一样,柱子上刻着很多常人无法理解的符号和文字,柱子的顶部插入雾气萦绕的云层中,让人无法察觉上面到底有些什么。
    在石柱的周围来回走动了几步之后,安神父做出了一个大胆而又鲁莽的动作,顺着石柱开始往上爬。
    渐渐,他的身影在高处的雾气中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两位担忧的同伴在那艘怎么看都不像是还能航行的铁皮船上踌躇不安。
    大概是过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当阿哲已经彻底失去耐心准备去岛上探个究竟的时候。安神父的身影重新在雾气中浮现出来,他正在爬下石柱。
    就在他快要落到地面的时候,原本平静的海面开始晃动起来,那两根插入雾云中的石柱开始坍塌,安神父脚一着地就开始朝着铁皮船跑去,身手敏捷地让人完全感觉不到他已经年过半百了。
    “快,快开船,”安神父刚抓上阿哲伸过来的手臂,就焦急地喊:“快,再不走要出事了。”
    从未看到神父如此惊慌失措的谢宝珍笨拙地摆弄着舵盘,船开始渐渐驶离荒岛,但是海面上的波浪更加放肆起来。像煮开了锅的海水翻腾着想要掀翻这艘破船,海底传来了轰隆隆的巨响,很快整个岛屿慢慢沉了下去,消失了踪影。
    “你还好吗,小安?”施易哲看着有些气喘吁吁的安神父,关心地问。
    “当然,不过我们可能有麻烦了。”安神父的右手正在微微颤抖,一些血珠正在他的指尖凝聚。
    “你受伤了,小安。”施易哲吃惊地问:“那本书呢?”
    “没了,如果不是我及时将书扔掉,谁还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安神父扬起袖子看着右手腕部上的抓痕说:“好家伙,那本书是一个圈套,一个能让我这种人都会陷进去的绝妙道具。如果不是我提前多留了一个心眼,我这条胳膊可能就交代进去了。”
    “我去把阿珍叫来,”施易哲走向船头说。
    注意到情况的谢宝珍在把舵盘交给阿哲来掌控之后,小步跑到安神父的身前,从包里拿出了纱布和酒精问:“这是怎么回事?”
    “回去再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阿哲,加快点速度,我们得赶紧和小于他们汇合。”安神父用忧虑的目光盯着远处的海岸线说:“但愿我们能够平安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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