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能想通最好,有些人,就不适合再见。”秦荷颇为赞同地说着。
    胡郎中睨了她一眼:“年纪不大,说起话来还一套一套的,什么佛曰:我执,是痛苦的根源,你哪学的?还从来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礼佛了?”
    秦荷摸了摸鼻子,道:“师父,那还不是跟着我祖母学的,祖母最喜欢礼佛了。”
    “还有长公主,也喜欢礼佛。”
    秦荷补充着,她镇定得很,她说的都是实话,只不过掺了假的实话。
    “小姑娘年纪轻轻的,整那么深沉,你还没出阁呢,这佛啊什么的,你就别学了。”胡郎中看着她那张年轻又漂亮的脸孔,平日里跟着长辈去上上香,就当踏青了,可是常年跟着礼佛,这老气横秋的样子,实在是没眼看。
    “那不是为了陪我祖母嘛。”秦荷笑眯眯地岔开话题,问:“对了,师父,我们准备过些日子就回去了,你呢?古老爷子的身体也好转得差不多了,要不我们一起回去吧,还有伴呢?”
    “行。”
    胡郎中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了下来,最近古老爷子话里话外,都是提着当年的事情,要不是为了偿还当年的情份,他早就走了。
    “师父,明儿个我陪你一块去古家吧。”
    秦荷说着,有点担心那个古慧又过来找师父,惹得师父难受。
    马车晃悠悠地来到了古家,秦荷不是第一回来了,陪着胡郎中一块来到了古老爷子的院子。
    和最开始见到的古老爷子相比,现在的古老爷子,精气神都好了太多。
    秦荷轻车熟路地给古老爷子煎药,听着屋子里古老爷子和师父聊天,忆当年,聊往昔趣事,她倒觉得挺有意思的,想不到,师父年轻的时候,还挺调皮的?
    她端着药进屋的时候,还听着古老爷子在说:“老弟啊,还记得那一年游湖,你为了捉水里的红鲤鱼,可是在水里呆了很长时间,把小慧她们都急坏了。”
    秦荷的手一顿,差点没把手里的药扔了,她放到古老爷子面前,道:“我都不知道,师父水性这么好的吗?”
    “那当然。”古老爷子一拍腿道:“当年,你师父还是我家小慧的救命恩人呢。”
    胡郎中敛了笑容,低头喝茶。
    秦荷似天真地问:“古爷爷,既然是救命恩人,为何师太还害了温姨呢?”
    古老爷子的脸,瞬间变了。
    胡郎中斥道:“丫头,住嘴。”
    “师父,我又没说错。”
    秦荷乖巧地站在胡郎中的身后,既然古老爷子这么‘坚持’地提起古慧,那就别怪她说话不好听了。
    “唉。”
    古老爷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古慧出现了。
    “秦姑娘,我没有害温婉妹妹,当时温婉妹妹受我连累,连人带马车地被人劫走,最后又拼了命地让我活了下来,我苟活了整整二十年,我在庵堂里,天天为温婉妹妹祈福,就想着和胡大哥说一声对不起。”
    古慧深吸了一口气,朝着胡郎中作揖行礼道:“胡大哥,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再出现在你的面前,可是秦姑娘说得对。”
    秦荷一脸懵。
    “往事如风,我一直执著于对温婉的愧疚,我错了。”古慧的话语诚恳,她的视线落在胡郎中的身上,二十年未见,胡郎中老了,可一身气度,却依旧是她记忆中的模样。
    “胡大哥,我只愿这一辈子,能替温婉妹妹照顾你,别让你一个人孤苦无依,胡大哥,你就让我照顾你下半辈子吧!”
    古慧的话,把胡郎中师徒二人是雷得外焦里嫩的。
    胡郎中完全没想到,古慧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秦荷直接开怼了:“师太是出家人,又怎么能照顾我师父呢?再说了,我师父哪里孤苦无依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就是我亲爹一般,以后我替师父养老送终!”
    气死她了,古慧是怎么脸皮厚地说出照顾师父下半辈子的话来的?
    “古大哥,你的身体已经大好了,只要按时吃药,便不会再犯病,今天,我是来辞行的。”
    胡郎中直接忽视了古慧,别说因为温婉的事情,他不想看到她,就是没有温婉的事情,他也不希望一个不喜欢的女人,天天在他身边晃来晃去的。
    “胡大哥。”
    古慧慌了,她能感觉得出来,胡郎中对她真的出现,除了蹙了一下眉头之外,没有一个眼神,她激动地走上前,却被秦荷拦住了:“师太还是别离得这么近好。”
    “胡大哥,我真心想要照顾你的,我不要名分,哪怕在你身边当一个丫环婆子,我也愿意的。”古慧恳求地说道:“胡大哥,你就让我赎罪吧!”
    话落,古慧就打算跪下来。
    秦荷眼疾手快,直接将人拦下,她练了身手,古慧根本跪不下来,她看向一旁的师父。
    胡郎中站起身,面上没有一点表情,甚至没给古慧一个眼神,他看向古老爷子道:“古大哥,当年的情份,我已经还完了,我不希望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他的话,已经是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
    古老爷子脸色一变,走到古慧面前:“小慧,你有心赎罪,就依旧回庵堂吧,别扰了胡老弟的清静。”
    “大哥。”古慧含泪看着古老爷子,连她的哥哥,也不帮她了吗?
    从古家出来,胡郎中回头看了一眼,终究是叹了一口气。
    “师父,不气了,要不,我们去吃烧鸡?”秦荷小心翼翼地说着。
    “不去。”
    胡郎中道:“回家。”
    他睨了她一眼,“烧鸡再好,也不能天天吃。”
    “嘿嘿。”
    秦荷不好意思地看着他:“那不是为了……为了……”
    “不用安慰我,我没生气。”胡郎中叹了一口气:“只是觉得,人心易变,当年纯粹的兄弟情,如今,也变了。”
    秦荷呆了,不是说古慧的事?
    “你当古老爷子为何极力帮古慧?你真觉得他是为了古慧吗?”
    胡郎中一提醒,秦荷立刻就明白了,道:“他是为了你,如果她跟在你的身边,以后,古家的事情,你便不能袖手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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