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浓血般的穹庐再度划破黑夜,与炙热的血日同升同挂,两者交织融合,肉眼甚至分不清其中差别。
    正如其下,此时一间破烂的木屋房间,两具白条相互纠缠,各自枕臂呼气,倾诉情意。
    易亭迷乱的拥着小玉,轻轻叹息。
    小玉在易亭的怀里拱了几下,像只小猪一样“哼哼”,“怎么了,还没够吗?”
    易亭笑着摇摇头。昨天神清气爽,盘了几个回合,所有的疲劳都一扫而空。自然没有不够这回事。
    “那你叹什么气?”小玉葱白手指在易亭胸膛上画着圈圈,呵气成兰。
    易亭低头吻在小玉的额头,摇头微笑道:“没什么,只是不想失去你。”
    小玉俏皮的立起来,被子也因此脱离,挽扎着头发:“说什么傻话呢,我们一定会永远在一起的。”
    易亭沉默片刻,起身抱住小玉,嗅着她耳边垂落的发香,“会的,总会有这么一天的。”
    “哎呀好了,我们得快点起来了,我还得赶到皇城,为圣主陛下喂食呢。”
    小玉推搡了一下,穿好衣服,最后吻别了易亭,便出了房门,收拾一番,准备离开。
    易亭也起身,目送小玉出门,没有过多的挽留。直到小玉完全离开视线,无视了父母挪揄的眼神,易亭重新回到温存过的房间,坐在床边发呆。
    良久,易亭的手心冒出一团绿光。
    他就盯着光芒,注视许久。直到眼睛酸胀,眸子折射出瞳孔干涩而流下的眼泪,才把光芒熄灭。
    易亭仿佛刚抽完烟,颓废的走出木屋,目光深邃的望着天边折射出太阳光线的穹庐幕布。如梦似幻,虚虚实实。
    远处的躬耕的人影影绰绰,在恶魔统治的贫瘠荒漠中苦中作乐。
    易亭喃喃道:“圣主,你做到了。虽然不知道你的目的,不过你还是让我忍不住沉沦其中,即使我都明白这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虚幻……”
    话音刚落,鲜红的天与日,如瞬间湮灭,无边的黑暗笼罩了大地。
    而在某一刻,易亭仿佛明悟了一般,脖颈处仿佛多了一条闪闪发亮的白金色吊坠阴影,上面那一块犹如琉璃一般的材质,雕刻着的一朵郁金香,于骤然昏暗的天地间照亮此地的方寸光明。
    “不过你终究还是少算了,狡猾如你,打破脑袋也想不透,我可不是只有一个记忆的傀儡……”
    细碎的话语,仿佛激起整个世界的沸腾,远处滔天的风尘席卷着致命的锋利飓刃,自易亭的中心位置,无死角的切割。
    所有的人与建筑,完全被吞没,发出绝望的怒吼。
    易亭甚至可以在其中,分辨出他父母的哀嚎。然而,易亭只是闭着眼睛,置若罔闻般,眉心冒出一团金色咒文。
    金光膨胀,将这一点光芒放大到了无数倍,最后,犹如破镜一般。
    哗啦——
    穹顶虚幻的幕布破碎崩裂,眼前的景象忽闪而过。
    等到再度睁眼的时候,明亮刺眼的金黄色太阳,照射在了易亭的身上,和煦明媚。
    眼前的人,仍旧是之前清朝贫民一般的穿着,天色也犹如世界末日一般荒凉。
    不过易亭反而松了一口气,略微有些嘲弄的拍拍自己的脸,“梦寐以求的生活,就这样让我自己破坏了,我还真是一个十足的傻子。”
    “只是可惜,那只是一场梦……”
    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圣主编织的梦境。
    从易亭看到父母的第一眼开始,他的心底,隐隐就有了一些猜测。后来小玉的到来,才是让他坚定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圣主构造的臆想。
    首先第一点疑问,他前世的父母不可能因为岁月史书篡改而出现在这里,因为圣主也不可能知道他内心深处的记忆,自然不会修改岁月史书,帮易亭“复活”父母。
    其二则是,如果说成年后的小玉也因为岁月史书更改,成为了他的妻子,那就更不可能。成年后的小玉失去了记忆,活在了未来时空,岁月史书只能掌管过去发生的事情,因此成年后的小玉不可能受到影响。
    排除种种可能,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刚才易亭呆的世界,根本就是圣主修改了岁月史书,让他陷入了梦境之中。
    为了表现出真实性,圣主不遗余力的描绘梦境的细节,让易亭心甘情愿的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不过圣主还是低估了易亭的决心,即使在梦中与小玉来了一场久违的鼓掌,不过也只是因为内心的放纵,释放压抑已久的感情。无关意志力。
    易亭望着远处天际线那处恢宏的皇城,忍不住笑了。
    圣主大费周章,让他明晰了很多原本他相当疑惑的事情。
    岁月史书不是万能的,圣主修改它,只能在特定的框架中进行,而且必然需要付出某种代价,才能让史书变更。
    而且,易亭也明白了圣主对自己的态度是什么。
    最开始的时候,他被黑影兵团抓获,昏迷了一段时间,身体中的封印也因此浮现。从中可以看出,圣主并不想让他死亡,或者是,无法让他死亡。
    后续中,易亭一次又一次的阻挠圣主的计划,甚至亲手把圣主送回地狱,按理说,两人应当是不死不休的敌人。
    然而,这次岁月史书事件,圣主占据了主动,他完全可以杀了易亭,不必要特意构建一个梦境,让他沉沦堕落。
    其中固然可能有史书无法作用的结果,但是圣主对易亭的态度,必然是矛盾的。
    由此,易亭想到了方法师对他说过的洛佩的计划。方法师说,洛佩的计划中,应劫之人,也就是易亭需不受天道筹算,同时斩断的龙魂也需甘愿融合成一个新的灵魂。
    前者很清楚,即易亭的穿越者身份;后者才是诡异之处。
    龙魂必须甘愿与某种不可言说融合。这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谓龙魂,必然就是洛佩封印圣主的时候,切割出的圣主灵魂。因为易亭体内正是有圣主的离火之炁。既然是圣主的灵魂,那么圣主这么一个大恶魔,怎么可能甘心被融合。
    即使这个龙魂只是拥有圣主的一半,甚至更少的灵魂本源。但其中蓄积的恶魔邪恶本性,让它桀骜不驯。
    除非,圣主预感到了什么,由此做了什么手脚,这才让龙魂自愿融合。
    而这新融合的灵魂,如果有着圣主留下的暗手,那么他对易亭的态度时好时坏,也就不足为奇。
    “史书,圣主,洛佩。”易亭呢喃道:“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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