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文芳闻言面上略显慌乱之色,心里一紧,看来刚才还真的被这小子给听到了自语声。
    他硬挤出一丝微笑,强装镇定道:
    “侯爷此言何意?下官有些听不明白,如果没有别的事,下官就先走了。”
    说着,便疾步从蔡攸身旁绕过,想要赶紧逃离这小子。
    “龚大人,小爷劝你好自为之,不要一条道走到黑,那刘红旭早晚得死,而你龚大人如果不识时务的话,恐怕也会落得和他同样的下场。”
    看着拽住自己胳膊的大手,龚文芳心脏狂跳,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贪墨的事败露了,但还是继续嘴硬道:
    “侯爷是不是搞错了,下官身正不怕影斜,不懂得侯爷在说什么。”
    “很好!龚大人的态度还真是坚决,但小爷还得提醒你一点,工部负责建成的宫殿小爷已经看视过了,建的是真不错,相信圣上定会满意的。
    你说是吧!龚大人。”
    蔡攸语气骤变,音调拔高,龚文芳不算太傻,自然是能听出他话中有话。
    “你……”
    不等他开口,蔡攸便打断了他。
    “龚大人,你与那刘红旭不同,你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只要你指认出那王八蛋贪污工钱的证据,那小爷保证你不会受到一丝伤害。
    如若不然,日后要掉脑袋时,可就别怪小爷没事先提醒你了。”
    听了蔡攸此言,龚文芳在心里暗暗思量起来,现在他已经确定,蔡攸定是知道了自己与那刘红旭同流合污,贪墨工钱的事。
    相必也找到了一定的证据,就是那些用劣质材料所建造的殿宇。
    这工程在名义上其实是工部,是他龚文芳负责的,刘红旭只是代表刘家过来帮忙而已。
    但要是出了事,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龚文芳,负责建造工作的工部尚书得负主要责任。
    一想到出事后,自己将会首当其冲接受制裁,龚文芳便冷汗直冒。
    蔡攸说的对,自己根本就斗不过家大业大的刘家。
    一旦出了事,刘家也会将自身摘得干干净净,而自己就是个替死鬼。
    怪不得那刘红旭只是负责出谋划策与召集民夫,其他工作一律不管,原来是早就算计好了。
    这一瞬间,龚文芳全明白了过来。
    合着自己这是被刘家给摆了一道,当初建造宫殿的材料也是自己听从了刘红旭的言语,亲自去采办的,且全是些劣质材料。
    要是徽宗彻查此事,就凭采办劣质材料,糊弄天子这一罪行,他龚文芳就是被夷三族都不为过。
    “刘红旭,你当真歹毒至极!”
    明白了刘红旭以及刘家的险恶用心,龚文芳气的将刘家的祖宗三代给骂了个遍。
    听着这老王八蛋的污言秽语,蔡攸微微一笑,没想到文官骂人也能骂的这么难听。
    “龚大人,这应该不是刘红旭的主意,他就是个废物笨蛋,哪有这么缜密的算计心思?
    依小爷看啊!一切都是那礼部尚书刘瑜的主意,这老帮菜贼的很,定是早早的就算计清楚了。”
    龚文芳点点头,颇为认同他所言,以他同刘氏父子打交道的经验来看,儿子刘红旭就是个纨绔子弟,废物一个,啥也不是。
    他爹刘瑜倒是个鬼精鬼精的王八蛋,以前就没少算计过政敌,那阴险狡诈的模样,龚文芳可是记忆犹新。
    “侯爷,下官……下官……”
    龚文芳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其实就是不好意思开口,之前与刘家联手同蔡攸作对,现在人家不但不计较,还为自己指明方向,这让龚文芳很是惭愧。
    今天要不是蔡攸口出慧言,恐怕他到现在还没看清楚刘家的险恶用心。
    因此,心里惭愧的同时,也感激蔡攸的出言相告。
    许是看出了他的窘迫,蔡攸摆摆手莞尔一笑道:
    “怎么样龚大人?现在脑海里是不是清晰多了?”
    龚文芳闻言,惭愧之意更甚,站直那矮圆矮圆的身躯,郑重朝着蔡攸拱手一礼:
    “多谢侯爷直言不讳,为下官点明那刘氏父子的丑恶嘴脸。”
    “哎,龚大人客气了不是,小爷也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忍龚大人落得个凄惨下场。”
    蔡攸在心里偷偷暗笑,自己这口才还真不是盖的,三下五除二就把这老王八蛋给策反了。
    既然话已说开,现在只需找到刘红旭贪污的证据便可。
    “龚大人,你不是说有个账本么!你把账本交给小爷,小爷再呈给圣上,到时不怕刘红旭那王八蛋不死。”
    “这……”
    龚文芳面露难色,支支吾吾道:
    “侯爷有所……有所不知,那账本上记录的是我俩一起贪墨的证据,要是呈给圣上,刘红旭落网是不假,那下官的小命也将不保。”
    蔡攸听后翻了个白眼,暗骂这老头还是笨,做事不给自己留后路。
    “账本的事先不说,小爷问你,你同那刘红旭一共贪了多少钱?”
    “八……八十万两。”
    龚文芳低着脑袋,小声说道。
    “什么?八十万两!”
    听到这个数字,蔡攸好悬没晕过去。
    这两个王八蛋还真是财迷心窍,自己总共才贪了三十万两,人家两人倒好,直接八十万,那这宫殿群跟那豆腐渣工程有何异?怕只怕处处都是质量低下的劣质材料。
    蔡攸被气乐了,直接竖起了大拇指。
    “你们两个还真是狠人,典型的要钱不要命啊!”
    “侯爷见笑!见笑!”
    “见笑个屁!你当小爷是在夸你两呢!一共就一百万两白银,你们两个王八蛋直接贪了八十万,那还剩啥了?恐怕用料能多简易就有多简易。
    再者言,用二十万两银子,一堆破烂当材料建造出来的大殿,你敢让圣上住么?
    万一出点啥事,你能担当得起?诛你九族都算轻的。”
    蔡攸知道这两王八蛋傻,但没想到竟会这么傻。
    你说你贪个三四十万就得了呗,人家两人不干,要贪就贪大数目,典型的不知足。
    龚文芳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只见他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
    “侯爷,下官同您说实话,其实建造宫殿只用了十五万两,除去贪墨的八十万两外,剩下五万两则是被下官和刘红旭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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