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木家很大,客人想要认清里面所有路线,少说要一两个月。
    这还是建立在天天来,记忆力不错的情况。
    因为朽木家不单是大,景色还喜欢搞一模一样。
    有时候穿过一个庭院,映入眼帘的景色和之前的那个庭院一模一样,连石头摆放的位置都相同。
    最初建造宅邸的朽木家主,绝对是具有强迫症。
    黑木和碎蜂在女仆的引路之下,兜兜转转,总算是到达朽木白哉所在的庭院。
    静悠庭。
    竖起的白石上面刻下三个大字。
    里面林木葱郁,阳光大多被高高的枝头遮掩,地面铺着白色砂砾,有方形的青色石板凸出,供人踩踏。
    风很凉,偶尔有鸟叫声。
    说是庭院,更像是在某个深山古林之中。
    穿过曲折的小道,眼前是一座环形湖泊,四面有桥通往湖泊中央,那里建有水榭。
    四面敞开,上铺金色瓦片,朽木白哉凭栏而坐,手里有锦鲤的饲料,正在喂着湖泊里面一条条锦鲤。
    “白哉。”
    黑木走过去,举手打一个招呼,“你怎么会忽然想到请我和碎蜂吃饭。”
    朽木白哉视线从湖泊里面的锦鲤移开,回答道:“心情有些烦躁,想要找你喝一杯。”
    碎蜂叹口气,道:“白哉,露琪亚的事情,你要看开点。”
    “嗯,我明白,身为六番队长,朽木家的家主,是不能够带头违反瀞灵廷的规矩。”
    朽木白哉明白她的意思,轻轻点头。
    从露琪亚被判处刑的那一天开始,朽木白哉尝试动用朽木家的力量,想要让中央四十六室收回成命。
    收效甚微。
    朽木的宗家,分家,在这件事情上,完全不积极,还认为舍弃一个养女,能够换取自家的利益,太划算了。
    他们会有这样的心思,归根究底,是还没有将露琪亚当做是朽木家族的一员。
    朽木白哉没有办法,底下的人心散了,想要做出什么事情,都是白搭。
    “我知道你能理解。”
    碎蜂面上露出些许笑容,和某人不同,白哉就会让人省心许多,“黑木,你呢?”
    “都说我什么都不会做,你总是问这些干嘛。”
    黑木没好气回一句。
    朽木白哉望向他,面色严肃道:“那就好,我不希望你被露琪亚牵连。”
    “嗯,我心里有数。”
    黑木抬手拍了拍朽木白哉的肩膀,没有打算偷偷透露自己的计划。
    理由很简单,性格不合适。
    和龙光寺海,涅茧利,卯之花烈不同,朽木白哉的性格注定不会同意,杀光中央四十六室,栽赃蓝染的计划。
    说出去,反而会被要求停止。
    索性瞒着不说。
    他对志波空鹤,嘉蒂丝,也没有如实交代全部计划,仅仅是说担心蓝染阻拦救人,所以让两人在远方看着。
    真说出来,志波空鹤肯定也不会答应。
    那样有违志波家的仁义。
    “难得聚一聚,就不要说这些烦心的事情。”
    朽木白哉看见仆人将甜点摆上,放下手中的饲料。
    有人端着水盆让他洗手。
    三人坐在桌子边。
    黑木尽量挑一些有趣的事情活跃气氛,再聊聊过往。
    朽木白哉听着,很少开口,大多是看着碎蜂和黑木斗嘴,心里没有被排斥在外的感觉,只觉得很宁静,如静悠庭的景色一样。
    今天过后,恐怕是没有机会围坐在一起。
    六番队长,朽木家主,两种身份的束缚,让他无法营救露琪亚。
    他想要救的话,只有将两个身份统统抛弃,以绯真的丈夫,露琪亚的大哥,进行营救。
    他不想走到这个地步。
    奈何,中央四十六室不肯采纳他的进言,仗着有纲弥代时滩制造的物证,非要处死露琪亚,了结贵族泄密的事件。
    朽木白哉找不到任何办法,能做的事情就是动用武力。
    他没有趁着处刑未到,提前去劫狱。
    完全是他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能在最后一刻,中央四十六室改变主意。
    那样的话,什么都不用舍弃。
    “哈哈,白哉,刚才我和碎蜂打赌比瞬步,你猜谁赢了?”
    “闭嘴,那是我没有拿出全部实力。”
    “你都偷跑了,还敢说没拿出全部实力。”
    “我没偷跑,你数过一二三,也喊过开始。”
    朽木白哉看着两人吵闹,眼眸多了几分柔和,想要将这一幕牢牢记在脑海。
    甚至想过,这一天要是再久一点该多好。
    可惜,时光从不会为任何人停下脚步。
    一顿饭还是吃完。
    他还是送走两人,没有留宿,怕会耽搁明天的行动。
    “白哉大人,要不要收走这些?”
    “不用,就这样留着,慢慢上酒。”
    朽木白哉返回静悠庭的水榭,坐在摆着空盘的桌子,慢慢喝着很淡的清酒。
    一直到半夜,他微有醉意,才从椅子起身,黑暗如衣,披在身上。
    他瞬步返回自己的卧室,脱去六番队长的羽织,好好挂在衣架,脱去死霸装,摘下牵星箝,摘下银白风花纱。
    六番队长,朽木家主,象征这些身份的衣服,物品,被他舍弃,包括死神的身份。
    朽木白哉从衣柜里面,找出一直放着,很久没有穿过的和服。
    绯真最喜欢他穿这一件。
    以浅紫色为基调,绣有纯白的梅花。
    从绯真死后,朽木白哉再也没有穿过。
    “绯真……”朽木白哉喃喃自语。
    绯真说和他度过的五年时光,就如同生活在梦中一般。
    他何尝又不是那样,深陷在那场美梦之中,无法自拔。
    外人眼里理性的他,在绯真最后的岁月,尝试过节食,求神拜佛,像是那些愚昧的人一样,寄希望于那些虚无缥缈的存在。
    只求绯真能好过来。
    “绯真,我出门了。”
    朽木白哉望着神龛里面的照片,将香插上去,手关上,看不见照片。
    他转过身,打开房间的拉门,初冬第一缕阳光从地平线升起,射穿云层,落在忏罪宫。
    呼。
    朽木白哉瞬步从这里消失,直奔真央区。
    半道上,他身形忽然停下,落在宽敞的街道,视线望向前方矗立的阁楼。
    宛如鬼神的男人坐在那里,披散着黑色长发,戴着眼罩,“朽木队长,你想要去哪里?”
    “更木剑八。”
    朽木白哉手握住斩魄刀柄,“别挡道。”
    “这可不行。”
    更木剑八面上露出对战斗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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