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这场面搞的够热闹啊。”
    崔有愧看着远处人头攒动的景象,忍不住啧啧称奇,表情说不清是羡慕呢还是羡慕。
    秦少游也在感慨。
    他没有想到,白清江水伯居然是把场面搞的这么大。
    就差没有请一群老头老太太,在庙门口奏乐起舞了。
    看来在最近这段时间里,白清江水伯没有少给他的庙宇做‘宣传’,否则也不会赶来这么多的人。
    “咱们白清江的水伯,可是出了名的灵验,而且衙门和镇妖司都贴了告示,说咱们这里的水伯,乃是朝廷承认的正神!今天是祂庙宇正式竣工的日子,来朝拜烧香的人,当然多了。”
    在路旁的江边,停泊着一艘渔船。
    船上的渔翁本来是在整理网具,听见了崔有愧的话,抬起头来接了一茬。
    在看见了秦少游这伙人马背上驮着的大高香后,渔翁的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们是赶来水伯庙烧头香的?那你们可是来晚了。今儿天刚亮,就有许多人在庙外等着开门了。这头香呀,你们别想了,能挤进庙里去烧香,就算不错。”
    因为秦少游他们穿的是便服,并没有着官袍,所以是被渔翁误认成了从远处赶来烧香的信众。
    秦少游不仅没有解释,还顺着渔翁的话,笑着说:“能烧到香就行了,倒是老伯你,也是在白清江里混饭吃的,怎么不去水伯庙里凑个热闹烧柱香,求个保佑?”
    渔翁狡黠的一笑:“实不相瞒,那座水伯庙,我们这些靠水吃饭的人,都有出力参与修建。便是昨天晚上,我和另外几家人,都还在庙里帮忙洒扫。今早走的时候,专门烧了一株香。相信水伯一定会保佑我,行船平安、鱼获满满。”
    秦少游竖起了大拇指:“敢情你们这才是烧的头香啊,难怪不去凑人多。”
    朱秀才在这个时候,策马来到他的身边,抬手朝着水伯庙一指,低声说道:“大人,您看那儿。”
    秦少游顺着朱秀才手指的方向望去,就看到了一个大胖子站在庙门口,笑嘻嘻的看着人们进庙烧香,只差没有喊上一声‘欢迎光临’和‘下次再来’了。
    “既然我这兄长都出现了,那我们也赶紧过去吧。”
    秦少游招呼了一声,与渔翁道别,领着众人往水伯庙赶去。
    可还没等他们赶到水伯庙,庙宇旁边的江面上,猛然波涛涌动。
    滚滚的江水冲天而起,声势惊人!
    正在往庙宇里面挤的人们,纷纷停了下来,望着江面上的异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中是既惊惶,又有些期待。
    难不成是水伯要显灵了?
    不久前,绵远县里城隍老爷显灵的事情,这些人就算是没有亲眼见到,也有听说过。
    于是都在期盼着,今天能够再见到水伯老爷显灵。
    白清江水伯也没有让这些人失望。
    他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可不就是为了显灵拉生意……不对,拉信徒嘛。
    不知道什么时候,白清江水伯已经从庙门偷偷留到江中,显化出了蛟龙真身,并在这万众瞩目之下,腾云驾雾踏着水浪,从江中一跃而出,盘绕在了水伯庙的上空,居高临下的望着众人。
    这一幕可是把水伯庙内外的人,全都给吓了一大跳。
    除了秦少游他们这一伙,所有的人都跪在了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嚷嚷着‘显灵了、水伯显灵了’之类的话。
    就连之前跟秦少游他们搭话的渔翁,也跪在了渔船的甲板上,连连磕头,念念有词的祈祷着:“求水伯保佑我多多打鱼,好早日赚够钱娶个老婆……”
    秦少游听见了渔翁的祷告,忍不住回头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这渔翁少说也有五六十了,还想着要娶老婆,真是人老心不老啊。
    盘旋在水伯庙上空的白清江水伯,张开了他那巨大的嘴巴,口吐人言,声如奔雷:
    “汝等勿要害怕,吾乃白清江水伯,为受封之正神。今日,是吾庙宇建成之日,特现身显灵,汝等有何愿求?且说出来,吾当满足之,以全今日之盛事……”
    秦少游和朱秀才等人听的直皱眉。
    这半文半白的台词,也不知道是谁帮白清江水伯写的,实在是太没水准了。
    不过旁人却不这样认为。
    水伯庙内外的人,本来心中还有些惊骇恐惧,摸不准这条蛟龙到底是不是白清江水伯,直到听见了这番话,才纷纷变的激动了起来,要讲出自己的愿望,求水伯实现。
    可是没等这些人把话讲出口,庙宇外面就有一人,高声大叫道:“求水伯老爷,保佑沿江两岸在未来的一年里,能风调雨顺!”
    “准了。”
    盘绕在天空中的白清江水伯没有犹豫,立刻答应。
    蛟尾一摆,便是一片细雨降下,水伯庙上空由此生出了一片彩虹。
    这般美轮美奂的神迹场面,让庙宇内外的人,全都坚信,在未来的一年里,白清江两岸,定能风调雨顺。
    然后,就在众人准备接着讲出他们愿望的时候,白清江水伯却是一摆身子,钻进到了江水之中,并没有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人们愣了一下,纷纷为错过了机会而懊恼,但是很快又振作了精神,拼命的往庙里面挤,想要去烧香。
    这庙里的水伯是真的灵验,有愿望是真的能够满足,那还说什么?把香给祂烧爆啊!
    哪怕这一次,白清江水伯没有满足他们的愿望,下一次、下下一次……总是有机会的。
    只要香烧的足够多,人足够虔诚,愿望就肯定有被满足的那一天。
    同时,他们也在吐出刚才许愿的那个人:白痴吗,许什么风调雨顺,简直是浪费机会。要是换成我,肯定许升官发财……什么?水伯不是财神?就算不是,他们都是神,帮忙打声招呼不行吗?
    然而,众人不知道的是,秦少游等人在目睹了刚才的那一幕后,却是在悄悄的嘀咕:
    “大人,刚才那个喊出风调雨顺愿望的人,好像是之前牺牲的雒城守夜人吧?”
    “你没有看错,就是他。我记得这人在牺牲了后,魂魄被兄长带回了白清江,做了个巡海夜叉。”
    “还真是他啊?这么说来,刚才白清江水伯显灵满足愿望,是在搞暗箱操作了?”
    “嘘,小声点儿,别让旁人听见了。这种场合,搞暗箱操作可以理解。你们想啊,要是来个人,许愿要他们家的母猪多下崽,我兄长难不成还能去亲力亲为?再怎么说龙性本淫,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满足这种愿望吧?万一叫人误会了他的权柄,以为他是畜牧生育之神,以后都找他许这样的愿望,他就算再胖,也撑不了多久。”
    众人齐齐侧目。
    不过秦少游的这番解释,听着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成了神就是好,随便亮个相,都能如此的拉风。”
    崔有愧没管是不是暗箱操作,只是回味着刚才的那一幕,心中无比的羡慕。
    忽然,他扭头看向秦少游,满心期盼的说:“大人,你也给我封个神吧?”
    秦少游看着他,那表情,就像是看着一个大傻子。
    “你不会真以为我能封神吧?”
    话音未落,秦少游的表情猛然一变。
    崔有愧亦是如此。
    只见四周忽然飞沙走石,将他们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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