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人行,必有……)
    场面一度非常微妙。
    天哪。
    好似被夹在了中间,万俟雅过去解锁车门,白一诺微笑地看着裴锦夕,“你是老师的朋友吧?”
    “……”
    面前的女孩年轻又漂亮,长相甜美,裴锦夕此刻发觉自己的身份完全是空白的。
    她是万俟的谁?谁也不是。
    连朋友都做不了,裴锦夕低落不已,虽然仍在脸上维持礼貌矜持的笑容。
    也许,这一趟该彻底死心了。
    “我只是搭个便车。”
    裴锦夕很有自知之明,主动选择了后排座,上次之后就安安静静地挨着车门,一言不发。
    也不敢多看万俟雅,她想起一句很非主流的话:错过不是错了,而是过了。
    扎得心疼,伤感愈重。
    万俟雅从后视镜看见裴锦夕低着头,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突然觉得有点怜惜。
    很快,白一诺坐上了副驾座,她也没法说什么,只能拧动钥匙开出了机场的地下车库。
    暂时谁也没说话,气氛相当的沉寂。
    白一诺扫了一眼后视镜,裴锦夕仍然安静,侧头盯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师,”太安静了,她索性找了个话题,“前天我在网上看到一篇关于白花蛇舌草活性成分对骨肉瘤作用的论文,有几个地方不是很理解。”
    “那篇论文我也看了,目前公认的骨肉瘤治疗模式主要是辅化切,同时有介入,冷热消融的辅助疗法,我自己对基因疗法和光动力比较有兴趣……你对中医有兴趣吗?”
    “当然,老师有兴趣的我都有兴趣。”
    “中药治疗是个特色疗法了,你是不是没见过真的白花蛇舌草?有时间我带你去我家药铺看看,白花蛇草不仅是对骨肉瘤,其他病症也有一定成效,比如……”
    两个人就此聊起了相关领域的一些问题,裴锦夕忍不住竖起耳朵,奈何什么也听不懂。
    眼睛偷偷地看向万俟,她和白一诺相谈甚欢,很有共同语言的样子。
    她们本来也都是同一个领域的工作者,裴锦夕沮丧地听着她们说着大堆不懂的名词,觉得自己像个无知的门外汉。
    怪不得万俟和她走得近。
    “除了钱,你一无是处。”
    万俟雅的话再次浮现在脑海里,裴锦夕低了头,双手交叉,看着拇指互相斗来斗去。
    自己好像真的非常没用,除了钱。
    很多余,裴锦夕失落得想藏起来做个隐形人。
    车子逐渐驶入了市区,万俟雅结束了和白一诺的讨论,问裴锦夕:“你要在哪里下车?”
    “……”
    “裴锦夕?”
    “……”
    “喂?裴锦夕?”
    “啊,什么,呃……酒店吧,你在酒店停就好了。”
    “……”
    后视镜的某个小总裁恍恍惚惚,万俟雅心里突然有点堵,最后在酒店对面的路边停下。
    裴锦夕客气地道谢,下了车,准备过马路时,她突然转过身,敲了敲驾驶座的车窗。
    万俟雅降下车窗,看着她。
    “对不起,”裴锦夕十分诚恳,“之前的行为是我失态了,在私人医院那次我很抱歉。”
    “……”
    万俟雅没说话,单手扶着方向盘,眼神有点复杂。
    老实说,裴锦夕今天给她的感觉很奇怪,她似乎藏了太多的情绪,很累很累的样子。
    “万俟,对不起。”
    她再一次道歉,目光隐晦地向白一诺的方向滑了一滑,又望着万俟雅,“真的非常抱歉。”
    也只有苍白的道歉了,裴锦夕勉强支起笑容,朝万俟挥了挥手,扭头走向酒店。
    万俟一直看着她,许久才收回视线。
    “一诺,你呢,你要去哪里?”
    白一诺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着万俟雅。
    老师对那个人似乎非常不一样,真的已经是过去了的前任吗?
    “一诺?”
    万俟雅很奇怪,以为她在发呆,白一诺忽然倾身过来,偏头亲了一下她的脸。
    “……”
    “我在这里下车了,”她又牵过万俟的手亲了一下,笑笑,“趁这半天躲一次懒,老师需要什么吗?”
    “呃……”
    桃花朵朵开,万俟雅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白一诺倒也没让她尴尬,自己主动下了车。
    “老师回去的路上小心点。”
    女孩明媚的笑容青春洋溢,她朝万俟挥挥手,转身朝着前方离开。
    万俟雅呆了好一会儿,摸了摸自己被亲的地方。
    似有淡淡的唇印,散发着一丁点儿香味儿,完全属于另一个女孩的气息。
    裴锦夕也看见了。
    就在白一诺亲吻万俟的那一刻,她刚巧走到街对面,怀着最后一丝侥幸回过头。
    车窗还开着,远远地,她看得没有十分清楚,只是两个人的身影确确实实重迭在了一起。
    白一诺吻了万俟雅。
    意料之中的事情,可真正发生的时候,裴锦夕还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心痛,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于情感上实在没有太多经验,如今也许称得上开窍,却已经什么都晚了。
    ……
    晚上不用值班,万俟雅五点半下班,六点钟拎着小包包坐进车里。
    撇去工作,心情反而纠结起来。
    脑壳疼,她在方向盘上摸出手机,决定约个朋友出来喝它个一醉方休!
    可是不凑巧,秦默有案子,季岚改论文……打了一圈竟然没一个人能约出来的。
    翻着通讯录都快郁闷了,今天什么倒霉日子啊,巧事儿都碰一堆了。
    划着又划着,万俟不抱希望地拨通最后一个人的电话,黎城大学音乐系的明妤。
    说起来她们还是忘年交,那边很快接通,万俟雅抢着问:“明妤,今晚有时间出来玩吗?”
    “万俟啊?我今晚有个悼念活动呢。”
    不出所料,万俟雅彻底郁闷了,也有点儿不甘心,于是抱着一丝侥幸:“什么活动啊?”
    明妤沉默了几秒钟,“你知道东方的冠冕么?”
    “不知道。”
    “你知道斯诺·安么?”
    “不知道。”
    好个一问叁不知,明妤瞬间也不知道从哪儿说起了,“你这……知不知道都没必要了。”
    “你跟我说嘛,”反正今天约不到人,万俟索性耍了赖皮,死抓着这最后一个人,“隔行如隔山,你跟我说嘛,我想知道什么活动让你必须去。”
    “也不是必须,只是说情理上应该去。”
    顿了顿,明妤有点儿头疼,“好奇宝宝,那估计你也不知道谁是欧阳汶霖是吧?”
    “嗯……不知道。”
    “小提琴女王任雅熙你总该知道吧?”
    “这个,”万俟雅终于有个知道的了,“我们家斯言的朋友圈嘛,跟她关系不错的那谁是吧?”
    “就是她。”
    明妤心说终于不是对牛弹琴了,开心地都要开啤酒庆祝了。
    “她是我师妹。”
    “啊?”
    震惊某粉丝一百年,明妤一边打转向灯左转,一边给万俟雅科普,“我们都师承斯诺·安,西方的女莫扎特,而欧阳汶霖被称为与我们老师比肩的,钢琴界的双姝之一,东方的冠冕。”
    “遗憾的是很多年前她因为意外去世了,今天是她的生日,又刚好是她逝世二十年,所以云城音乐学院几个教授组织了悼念活动,十点钟在大礼堂播放她的作品。”
    过了两个红绿灯,明妤看看时间,“好了,我在路上呢,今晚实在是没法跟你玩了。”
    随车流开上立交桥,远处一栋大楼五光十色,伫立于黎城最繁华的灯火之中,恢弘大气。
    裴景大酒店。
    “对了,”
    马上要挂电话,明妤顺便再给一问叁不知的万俟雅科普最后一个,“我说个你比较有直观感受的,裴氏集团你知道吧。”
    “欧阳汶霖就是董事长裴铭的妻子。”
    “你说什么?!”
    万俟只觉得心跳都要停了,“真的?”
    “当然,”明妤见怪不怪,“你不知道吧,她过世之后,裴铭几乎不提妻子的事情,压得很紧。”
    万俟雅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冥冥之中,似乎有一个秘密在吸引她。
    “明妤,那个悼念活动在云城是吧?十点钟……呃,裴铭和她的女儿是不是会去?”
    “这倒不会,毕竟是学校内部的自发性活动。”
    万俟雅不禁失望,想了想又问:“那别的呢?除了悼念活动没有别的了吗?”
    “什么别的,你怎么忽然这么感兴趣?”
    “呃……就有兴趣嘛。”
    “非要说别的,云城还有座交响乐演奏厅,裴铭建的,名字就叫汶霖音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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