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线索的情况下,想自一座人口破千万的现代都市中找到目标,当然并不简单。
    眼看着快到傍晚,苏宁决定先填饱肚子。
    在点评软件上搜索了附近最好的一家火锅店,抵达的时候没位子,还等了十几分钟,空出来一桌。
    “咕嘟嘟。”
    周遭环境清雅,面前辣锅沸腾。
    苏宁用筷子搅动了下满锅的食材,夹起一筷子热腾腾的羊肉卷,吹了下,蘸调料,塞进嘴巴咀嚼,神情满足。
    萝衣给他严肃叮嘱过,在外人前不能表现的太过分。
    这会,虽然直吞口水,但还是强忍冲动,学着普通小姑娘一口口吃,为了转移注意力,主动问话道:“你准备怎么找啊。”
    苏宁说道:“我不也在想吗。”
    他从来没想到,自己竟也有要主动“寻找人教”的一天,曾现身于蓉城的修行者留下传说后,就已遁走。
    再去事发地,并没有意义。
    “要不要去找殿堂帮忙?”苏宁第一个念头竟是这个。
    恩,可以理解为本能,毕竟有困难找警察喊了这么多年……他如今还有“殿堂特约顾问”的官方身份。
    并且,他也与白起确认过,除极少数人,各地的殿堂并不知道“特约顾问”就是人教代行使。
    只得到命令,是京里的高手。
    “不过,去找殿堂调查人教还是怪怪的,一旦给人知道,也会意识到蓉城的人与我不是一伙的……存在隐患。”
    “况且……蓉城殿堂也未必有线索……”
    苏宁吃了块滑嫩的蘑菇,继续思索:
    “那么,比较可行的方法还是蹲守,等下一次妖魔入侵发生。
    恩,以蓉城的辖区规模,一级、乃至二级妖魔,出现的频率还是可以保证的,妖魔出现前,会先搭建空间通道。
    官方会对其进行预警,通报相关区域人群撤离疏散,类似地震预警……我只要等预警出现,就赶过去蹲。
    以蓉城‘人教’的表现,他们有概率出现,到时候抓一个问问就行了……”
    “恩,这个方案的问题是需要等,不过也不急,大不了在这边多呆几天,反正在哪不是修炼,就当旅游了。”
    捡了根香肠,混合蔬菜辣椒吃下肚,苏宁感受着食道的火辣,微微吐舌。
    心想,其实还有个笨办法。
    那就是开着望气术在城里逛,不过望气会被建筑阻隔,他也没法一直开启,想撞上,概率有点小。
    “唔,也不一定,人族护佑带来的气运也许能让我碰巧遇上。”
    苏宁心思闪动,逐渐有了思路:
    在蹲点的基础上,尝试去对方可能出现的地点以望气术察看。
    有了决定,他不再多想,专心和萝衣对付食物,要走的时候,他叫来服务生,打听道:
    “这附近,有哪些比较热闹的地方?”
    服务生笑道:“您是第一次来蓉城吧,那可多了。”
    他随口报了几个可以游玩的地方,末了看了下时间,快天黑了,说道:
    “不过晚上热闹的话,可以去最近的古玩街,那边最近特别火,尤其到晚上开市,很热闹。”
    古玩街?
    苏宁仔细问了下,才哭笑不得地了解到,这事与他还有关系。
    东京事件后,人教遗产激活,不知从哪传出风声,说某些古物,有可能是超凡物品……
    这个说法并不算错。
    在以前,世界各势力也在搜集古物,进行研究,不过始终局限于超凡领域内。
    苏宁那波激活,让古物搜集这件事有点“破圈”,引发各地民众对古物的追捧,很多商家再炒作下。
    一时间,古玩市场爆火,很多人期待能捡漏,获得超凡物品。
    蓉城古玩街由此热闹起来。
    “呵,如果我没有把白玉罗盘留在魔都,下面估计就要上演经典的地摊捡漏情节了。”苏宁默默吐槽。
    不过,倒也可以去看看。
    旋即,他又问了下去古玩街的路线,就领着辣的嘴唇肿起来,但仍意犹未尽的萝衣离开。
    服务生没太在意,将餐具拿回后厨。
    路上就看到二楼一个梳着“泡面头”,圆框眼镜,颇有些艺术生范的年轻人走下来,拦住他,笑眯眯道:
    “这附近,有哪些比较热闹的地方?”
    ……
    出了火锅店,苏宁领着萝衣朝西边的公交站牌走去,这时候天边烧起一片晚霞,有点像是油画。
    气温也比魔都热很多,晚高峰,马路上车流穿梭如长河。
    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萝衣给辣的小脸红扑扑的,吐着舌头,哈赤哈赤的样子,活像是一只小狗。
    苏宁见状在路边买了两只柠檬味碎冰,一人一只舔着。
    等走到公交站的时候,就看到已经有几个市民在等,其中有四个大学年纪的,背着书包,精神气格外凸出,正在低头交谈什么。
    忽然,公交驶来,众人依次上车。
    人竟然不算多,还空着些座位。
    苏宁和萝衣找了倒数第二排坐下,车子正要开启,就听到外面传来“等等”的声音。
    然后,一个熟悉的身影紧赶慢赶,跑了上来。
    迟秋?!
    舔着冰的苏宁都愣了,他确实没想到,能在这碰上,什么运气?等等……他难道也是奔着“蓉城人教”来的?
    这很好分析,苏宁得知消息后,就订了航班,迟秋除非也是这样,在差不多的时间抵达,然后又都找了机场附近最火的一家店,否则没法解释。
    想到这,苏宁表情怪异了起来。
    什么叫缘分?
    而迟秋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在人教代行使眼中,他压根不认识苏宁和萝衣。
    魔都时候,苏宁是遮蔽了容貌见他的。
    后来在长安,则是用的“左使”的马甲。
    所以,迟秋压根没见过苏宁的本貌。
    “这没人吧。”付钱后,他左顾右盼,最终在苏宁前面坐下,有些庆幸地吐气。
    似乎是感受到苏宁的目光,他还扭头看了他一眼,然后露出一个自以为帅气的灿烂笑容。
    心中感慨:唉,我这该死的魅力。
    却不知这副笑容落在苏宁眼里,多少有点哈士奇……
    车辆开动,平稳行驶,乘客们或闭目休息,或玩着手机,低声聊天。
    这时候,苏宁忽然听到右侧座位,那四个大学生打扮的年轻人低声交谈。
    “付胜,等下到地方怎么行动?”一个男生问。
    叫做付胜的年轻人冷静说道:
    “我们作为青训营学员,试炼任务危险程度不高,也没那么复杂。
    公安方面已经提供了线索,要做的只是抓捕,到了地方,我和孙明翰装作顾客对暗号,方林,你和齐瑶从后门进,防止人跑了。”
    “好。”
    四个人,三男一女,一副要执行特殊任务的姿态。
    但有意无意的,却也没有隐藏自己的身份。
    否则也不会这样公开交谈。
    也许是觉得这些路人听去也没什么,又或许,是少年张扬的心性。
    青训营?学员?
    苏宁眨眼,开启望气术,果然发现了四人身上都有淡淡的血气,比正式灰风衣要淡很多,大概是接种了一次血媒的程度。
    没开望气术前,他也没发现,尤其是这几个人血气还很弱。
    “咦,你们是青训营的学员?官方超凡者?”迟秋耳朵啪地支棱起来,凑过去,一脸惊讶。
    附近几名乘客看过来,也都很好奇的样子。
    相比于年前,现在殿堂已经没那么神秘了。
    青训营学员更是成了不少人羡慕的身份。
    “是。”四个学员下意识挺了挺胸脯,脸色很严肃的样子,可那股骄傲却掩饰不住,似乎对于被“认出”,很自豪。
    事实也的确如此,作为新晋超凡者,又是年轻人渴望获得尊重的阶段,有意无意的,多少存了几分炫耀的心思。
    迟秋好奇道:“我听你们说,什么试炼任务?”
    四个学员绷着脸,付胜清咳一声,说:“秘密,不能和普通人透露。”
    迟秋一下就有点不爽了,心说谁是普通人?
    不过他好歹没蠢到当街宣布自己的来历,笑呵呵道:
    “是吗,那我能打听点别的事吗,呵呵,我对超凡世界很好奇。”
    说话的时候,他的脸上扬起高深莫测的笑容,在他看来,眼前的一幕俨然是一个极好的装……咳咳,场景。
    自己作为国际上赫赫有名的神秘组织“守夜人”的正式成员,偶然在途中遇到了几个刚踏入超凡领域,眼高手低的“萌新”。
    自己身为大佬,故意扮做普通人,装成对超凡很仰慕的样子。
    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萌新则在自己面前洋洋得意,却不知……他们小公鸡一样的骄傲,在自己眼中,只觉有趣……
    迟秋越想,脸上的笑意越明显,心中涌动着一股名为“扮猪吃虎”的爽感,只恨不得,能有机会显露身份,好欣赏这几个年轻人的目瞪口呆。
    却不知道,就在他的身后,吃着柠檬冰的苏宁正以同样的心情看着他……
    “你想问什么?”付胜疑惑地问道,心想这人为啥笑得这么猥琐……
    “人教,我听说蓉城出现了人教的踪迹?你们知道他们的情况吗?”迟秋装出好奇宝宝的姿态。
    叫做孙明翰的男生摇头道:“不清楚。”
    四个学员有些失望,虽然普通人询问人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不过……他们心里更希望,能问点别的。
    “事情发生时,我们在训练,所以没有看到过人教高手。”颇有些小队长气质的付胜说道。
    那名女生感慨:“别说你们普通人,就连我们,也没机会接触人教。”
    闻言。
    苏宁身体前倾,插入话题,问道:
    “所以,蓉城殿堂也不知道那伙人的踪迹和身份?”
    四名学员,以及迟秋同时看向这个捧着只棒冰的男子,眼神里盛满了优越感。
    “我们殿堂与人教的关系很复杂,你不了解也正常。”
    叫做付胜的学员耐心解释道:
    “我们学员不了解,不代表组织上不清楚,事实上,组织上与人教是有沟通的。”
    “没错,你知道长安事件吧?就是我们殿堂与人教成员一起解决的,你们普通人不知道。”孙明翰说道。
    叫做齐瑶的女生笑了笑,说:“算了,给他们说了,他们也不懂。”
    方林点头:“嗯嗯,里头水深的很。”
    四名学员七嘴八舌,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旁边的迟秋笑着转回身体。
    苏宁咂咂嘴,不再询问。
    靠着窗户,专心舔冰的萝衣抬起头,困惑地看着几个人,心想:
    人类真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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