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网络上一则“五星酒店卫生乱象”的新闻议论纷纷,沉重明看到后立刻问陈丰沉氏旗下的酒店有没有受到波折。陈丰表示沉氏的连锁酒店还没有开到北方,所以并不在这批被曝光的酒店名单里。
    “那它们有这些问题吗?”
    陈丰不敢回答,他也不敢打包票说有或者没有。这种事情都快成行内共识了……
    “让管理层自查,下周之前给我一个方案,关于如何杜绝这种卫生乱象。想不出来的,就全部去一边洗杯子一边想吧!”
    陈丰赶紧下达任务,还加了一句“老板很生气!”,果不其然,群里一片哀嚎。
    还好早有准备,陈丰顺手拿出一个文件夹,里面是今早刚收到的锦薇学校发给家长的邮件。陈丰照例把内容打印出来,尤其是附带的照片。
    “邮件里有学费的回执,锦薇小姐选择参加A2水准考试的叁门课,还有问您是否出席圣乔治布里斯托尔新年音乐会,学校交响团有演出。”沉锦薇是交响团的钢琴手,会上场演奏。
    陈丰又把锦薇做义工的照片递出去,颇为迟疑,“锦薇小姐的简历和推荐信已经弄得差不多了,就不要让她自己去忙了吧?又累又辛苦的……”效果还不如找一个教授写的推荐信。
    沉重明把邮件内容走马观花瞟了一眼,照片倒是一张张看完了,归类到之前的一摞里,和她羽毛球比赛,网球比赛的照片放一起。“这种材料又不嫌多,让她锻炼锻炼。”
    陈丰搞不懂自家老板到底在想什么。沉家的大小姐和二小姐读的都是巴德明顿,对于英国入学的条件了如指掌。沉重明在沉锦薇刚被领养时就以她的名义成立了一个小型的慈善组织,规模是随着她的年龄逐渐扩大的,再结合她之前孤儿的背景,要多励志有多励志。哪里需要她现在去做什么义工啊?
    “我看锦薇小姐都累瘦了。”
    “我倒觉得她高了,也有精神了,看来多动一动有好处。”沉重明不为所动,还说当初就应该让她学一学网球的,打得实在是差……
    陈丰哑然,之前因为女儿不想上体育课,特意找校长重新制定体育课要求的不是你吗?讲真,因为沉重明养女儿的方式,陈丰一度不敢结婚生孩子,就是怕生出了女儿养不起。
    “那您音乐会去吗?校方让12月之前回复。”
    “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好的。”
    秋高气爽,沉重明约了罗江去马场骑马,刚好遇到几个认识的,打了一场马球。下场后,两人坐在休息区休息,罗江突然神秘兮兮地说道,“你去年突然不结婚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听说什么?”沉重明不解。
    “上个月,我女儿周岁宴,我听X省的朋友说,文雁离婚了……”  罗江凑到他面前,仔细观察他的神情,被沉重明轻轻推到一边。
    “你在家带女儿带傻了?我和她早就没有联系了,她离婚和我有什么关系?”沉重明再想,奇怪道,“怎么这么多年还有人打听她的事?”
    “哎,也不是故意打听的。听说的时候,她手续都办好了。”沉重明不置一词,这种逃避的态度让罗江更想嘴贱地去撩一撩,“那你现在知道了,就没有点别的想法?两个人都单身哦……”
    “想太多。”
    ……
    前脚说罗江想太多,没过一个月,沉重明就遇见了文雁,还在自家公司楼下。
    文雁看到他惊讶的表情,先打了招呼,“你放心,不是特意找你的。旅游手册推荐前面的一家网红甜品店,顺道走过来的。”手上还扬了扬一本G省旅游手册。
    沉重明无奈,“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怕你多心咯。”文雁清瘦,五官清淡,过耳的短发,看上去就像30出头的样子。也许是多年教书的经历,她身上有非常重的书卷气,比当年更知性温婉。
    沉重明请她吃饭,问她吃什么。文雁翻到折了书角的地方,亮给他看,是一家很火的西餐厅。沉重明让陈丰安排了一下,才没有预约还能顺利进去。
    文雁一直安静地跟着他,一路上自在又从容,一点也没有年少时的拘束,甚至还笑着夸他有范儿。
    落座后,文雁听了一会儿大厅里的现场钢琴演奏,笑着摇摇头,“名不副实,怎么火起来的?”
    “营销的噱头罢了。可每次看到这么多人来捧场,我都会怀疑自己的品味,是不是跟不上潮流了。”
    “可是现在的你不会因为嫌他弹得不好,就自己上场了。”文雁大学时在一家餐厅打工,有时沉重明会在店里等她一会儿,每次她下班后第一时间听到的,一定是沉重明指出今天钢琴师犯的错误,这几乎成了固定流程。
    “恍如隔世。”沉重明笑了一下,“不过那次实在是忍不下去了,这么简单的曲子弹成那个鬼样子,《少女的祈祷》我记得我女儿学了一年钢琴就能流利地弹出来了。”
    那时沉锦薇学钢琴还没有多久,在能完整弹出来的曲子中,就这首《少女的祈祷》能拿得出手。在得知当天是沉重明的生日后,便去找侍者问能不能用大厅里的钢琴,然后就在那里进行了她此生第一次演奏。手法不算多熟练,她甚至还有些紧张,但她太适宜了,从形象到情感,惊人地和谐。她从小就是一个很努力的孩子,不管什么事情都想做到最好,这让沉重明既欣慰又怜爱。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文雁对于他有一个女儿的事情并不惊讶,这十几年,她对沉重明并不是一无所知。她看着外面的夜景,“他们都说你是因为我,才这么多年都不肯结婚。”
    沉重明摇摇头,“不是。”
    “我猜也不是。”  文雁淡淡一笑,“你不是那种感情大过天的人。”
    “听说你婚姻出了点问题,不会是因为我的这些传言吧?”沉重明有些愧疚,他该早些想到的,流言猛于虎,尤其是在X省。
    “我跟他本来感情就不深,后来又常年分居,早就没感情了,和你关系不大。”
    “当年,你那么匆忙结婚是不是我母亲给你家施压了?”这个疑问,沉重明从被放出来那天就有了。可是刚开始他身边都有人跟着,后来,也就没必要问了,省得打扰她的生活。
    提到这件事,文雁也没有丝毫不悦,“有一点吧,不过你母亲后来给了我一笔钱。还是我清点婚礼收到的红包时发现的,很多钱。不过我是不会还给你的。”说到最后一句甚至带点促狭。
    沉重明点头,“你该得的。对于我母亲的行为,我一直觉得很抱歉……”
    “跟你没关系。”文雁打断了他的道歉,很认真地看着他,“我不觉得那段历史很丢人,也不觉得受到了侮辱,也许当时有,但现在没有。我们都知道,当时我们之间的感情是很纯粹很快乐的,结局如何并不会影响它在我心目中美好的印象。你也不必觉得抱歉,我从来不觉得你对不起我。当时也没有。”
    一段美好的爱情就像盛开的鲜花,她的结局,或是安静地枯萎,或是哀怨地凋零,或是丰收地结果,都不影响她曾经的灿烂与美丽。
    听完她的话,沉重明心里不知怎么有一种释然后的轻松感。他忽然意识到,原来文雁的事不是没有给他压力,只是他自己装作看不见而已。他既憧憬一段美好的感情,又害怕最后的结局重蹈覆辙,心中在不断地自我拉扯。所以,这些年,他不过是在缘木求鱼……
    去参加音乐会的事,他没有提前与锦薇说,以免打扰她上场的状态。不过,在演奏完结束曲《拉德斯基进行曲》后,沉锦薇下台时神色匆匆,倒让沉重明觉得奇怪。于是他跟着沉锦薇坐上的车,一路开到了帝国理工大学。
    晚上,天空开始下雪,不一会儿,车身就披了一层雪白的毯子。沉重明坐在车里等了4个小时,不长不短。等熟悉的身影再次从里面出来,他才恍惚地惊觉,这4个小时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华丽的大拱门,布满了圣诞节的装饰,雪花飞舞下,极似童话国里的美景。与台上和台下遥远的距离不同,现在他更能看清她。沉锦薇高了一点,瘦了一点,还换掉了音乐会上的黑裙子。她手里拎着淡蓝色的裙尾,小心不让它沾地,肩上披了一件黑色的男士大衣,很明显是身旁那位绅士的。黑色的长发微微卷了弧度,发间隐约有细碎的流光,不知道是发饰还是雪花冰晶。眉眼细细描绘过,深目琼鼻,竟看出一点混血的感觉。而原先那张透着清冷倔强的粉白嘴唇,现在也涂上了明媚的红……
    一年的时间,那个青涩的小姑娘已经悄然长成了大姑娘,这让沉重明有些措手不及。他下车后突然有一种预感,也许自己的出现会带来不好的后果,她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在他即将返身的时候,熟悉的声音喊住了他,“爸爸?”
    沉锦薇惊讶到以为自己出了幻觉,她欢快地跑了两步,突然想起来他俩还没和好,又站住了脚,抿着嘴看他。她还不知道沉重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刘博远出来打圆场,极有礼貌地向沉重明问好,并说明他邀请了沉锦薇参加圣诞舞会,这就要把她送回家。
    沉重明这才把目光投向他,眼睛微不可察地收放,“刘博远?”
    “叔叔还记得我?”刘博远有些惊喜。
    视线从坦坦荡荡的刘博远移到惴惴不安的沉锦薇,沉重明怒火中烧……
    作者有话说:гōυщеййρ.ме锦薇太惨了叭,老是惹爸爸生气,后果很严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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