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龙,以还剑湖命名的还剑湖郡,如今人满为患。
    源源不断的难民拖家带口的,还在往这个地方汇集,这些难民都有同一个身份,那就是越人。
    各方的消息也是混乱无比,有哭嚎着被衙役押来的南定省和兴安省越人,他们以为到升龙是来被砍头的。
    也有海阳、广安等省的越人,是听说叶大王要给他们活路,满怀希望而来的。
    更有受创最深之北宁省来的心如死灰的越人,最奇葩的是,还有几个拎不清的太原、宣光等地官吏,他们是来报告遭到勃朗拉邦贼寇攻击的。
    各地被打成越人的难民一汇集,来自南定、兴安等地的到升龙来是被砍头的谣言,一下就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人总是愿意相信那个最悲观,最残酷的那一个。
    很快,随行的官吏很快就压不住了,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后,人心的丑恶之处,瞬间就爆发了!
    短短三天,抢劫、强奸、杀人等恶性层出不穷,陆续到来的超过十万人规模的难民乱成了一团。
    他们几千或者上万人形成了一个群体,如同瘟疫一般的向着四处扩散着。
    这下轮到升龙左近的居民和农夫害怕了,整个越南的历史上,还真没出现过如此可怕的农民暴动。
    因为越南特别是北越,一直以来的基层结构,实际上跟日本有一定的相似之处。
    日本是有足够的武士压制这农夫,让他们没有了任何的反抗能力。
    而北越虽然达不到日本那么风吹不透的地步,但也是被士绅豪族和有兵权的强人交替压制着。
    跟中国动不动来个农民起义不一样,这两地方,压根就没有农民起义的土壤,因为还未萌芽,就会被摁死在田间地头。
    所以被叶开请来‘观赏’的各地士绅豪族代表,吓得魂不附体,他们第一次发现了治下如同绵羊一般的农夫见血后,会是这样一副光景!
    他们犹如蝗虫一般,不管你是什么千年文华家族,还是什么族丁上百,有刀有枪的豪族。
    在这种被逼到死亡边缘,以为自己命不久矣的乱民面前,脆弱的如同春卷。
    不!还不如春卷,春卷还要嚼两下,他们这是直接被吞下去的,嚼都没嚼。
    看着周围惊恐地如同下地狱走了一遭的北越土豪士绅,见多识广的叶大王不屑一顾的撇了撇嘴。
    就这?
    这就被吓着了?
    土包子!老子还没祭出太祖的文斗武斗,xx大xx之大旗呢?
    “犹记唐季黄巢之乱,妇孺为军粮,被称两脚羊,乱军尤喜高门大户之女子和童男,称之为美味。
    还有大明天倾之时,闯贼横行中原,待到满清定鼎,衣冠士绅百不存一!
    不知道多少士绅之家男子炊骨煮肉,女子求死不得,纵然是一二品的夫人,三四品的淑人,皆不能幸免,怎一个惨字了得!”
    土豪士绅们越是害怕,叶大王就越起劲,他还非得吓一吓他们!
    不合作?
    不合作老子就把泥腿子们鼓动起来,闹你个天翻地覆!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他叶大王坐着大帆船杨帆南归,他倒要看看,谁熬得过谁?
    “大王!请大王为天下生民计,早登大位,我等诚心拥戴,请大王勿要推辞啊!”
    一个被吓得双腿战栗的老家伙,满眼期望的跪下给叶开叩头。
    “定是天生大王欲救北圻,不!欲救交趾黎民与水火,老朽虽然已是风烛残年,也愿追随大王,请大王带我们认祖归宗!”
    一个满头白发,说话都费劲老头子也跪下磕头了。
    “请大王带我们认祖归宗!”呼啦啦的,所有人都跪下了。
    认祖归宗后面的四个字再造华夏,叶开肯定不可能告诉所有人都知道的,但在场的各地土豪士绅们,觉得自己知道叶开想要什么了。
    他们觉得叶开想要把所有人都弄成汉人是假,收走士绅土豪的权力才是真。
    叶大王脸上浮现出了满意的神色,“诸位如此诚心,叶某就勉为其难吧,请诸位放心,有我在,这交趾之地,乱不起来!”
    当然乱不起来,因为这乱子就是你特么的挑拨起来的,真狠毒啊!
    为了大权独握,这三个月来,在定身份的风波中丧命的,最少有几万,无家可归的最少几十万。
    这叶大王是真敢豁出去乱搞啊,真是大南国古往今来第一暴君!桀纣见了都得叫声大哥!
    压服了一群不开眼的土豪士绅,让他们见识下不跟叶大王合作,不好好当个臣子的命运之后,叶大王满意了。
    他大手一挥,武文勇、阮文训、黄冯义等降将所部。
    驻扎升龙左近的第二团士兵,加上叶大王在每个县都办的小武学中明乡人和一等汉、二等汉之家儿郎组成的三万大军,在背插令旗的塘马带领下,向着各个方向驶去。
    “告诉黄将军,由他统一指挥,三天之内,一个乱民都不许走脱,全部给我拘押到此地!
    告诉这些乱民,跪地求饶者,孤王不但不会杀他们,还会给他们一条活路,胆敢负隅顽抗者,死!”
    “遵命!”身边的李阿水双手一拱,急匆匆的下去传令去了。
    “邓尚书!”
    “臣在!”一票北越土豪士绅压低了眼皮,用极度仇恨的眼神,看着又高又瘦的邓陈常。
    就是这个奸人!
    就是他献的毒计!
    定身份的风波,也是最先从彰德县搞起来的,邓家也从一个乡村小家族,一跃成为了占了彰德县快两成土地的大地主。
    奸人!越奸啊!
    叶开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二十四个赞,自己实在太英明了!
    这邓陈常一出来,周围的空气顿时都冷了几度,看着周围土豪士绅极力压抑的仇恨眼神,果然仇恨都被成功转移了。
    叶开感觉自己就像是在玩山口山,明明是自己这个猎人在后面疯狂输出,但因为给宠物上了误导。
    加上这个品行不咋样的家伙,自己也在凶神恶煞、连抓带咬的不停打出一波波高仇恨技能,还不断的低吼嘲讽目标,结果仇恨都被邓陈常给拉走了。
    叶大王虽然得了个狠毒的评价,但仇恨值并不高,难怪古来心狠手辣的君主都喜欢用酷吏,确实特么的好使啊!
    倒是邓陈常,他对于自己所面临的处境一点也都不在乎,或者说,在强大的利益面前,风险被完全的无视了。
    这几个月,他们彰德邓家可是一飞冲天了,连家族中娶不上媳妇的老光棍都能有人上门说媒,还是娇滴滴的小娘子。
    甚至是只要跟彰德邓家沾亲带故的人,都跟着德了好处,到邓陈常家门外求官的人,已经快住满半个彰德县城了。
    整个北圻,除了叶大王,连叶大王的贴身义子,也得恭恭敬敬的叫他一声懋德先生。
    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几个毫无才能、毫无眼力劲的所谓士绅仇视算得了什么?
    下一步,自己应该让吴时壬这个狗贼尝尝苦头了,想起吴时壬曾经给他的侮辱,邓陈常的脸颊就是一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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