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许你也知道,其实咱们这几个兄弟,除了黑三儿以外,都算是半拉玄门中人;虽说是旁门左道,可咱们从没坑过好人,坑的都是该坑之人,行善积德的事情却也做了不少,可为什么就是不能见容于政  府?无非就是咱们没根没底,没有一个官方承认的在册身份,没家没院儿,都是苦孩子啊……”
    瘦杨叹道:“如果现在只要你点个头说句话,兄弟们从此就有了根底、有了身份、有了去处,这个头你是点,还是不点呢?”
    “来了……”
    许长生看看瘦杨,心中已有大概。
    不过他此时的心性念头与当日在云龙山时又有所不同,尤其是坚定了修道之路后,也在想着该如何为自己日后安排,因此并没有拒绝瘦杨,只道:“你说说看,这个头我该怎么点?如果真像你说的这样,我只要点点头就解决了兄弟们的问题,那我自然是责无旁贷……”
    “哈哈,老许,你这可是同意了!兄弟们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假老道,还不快请道长进来?”
    雅间的门被人‘呲呀’一声推开,当先进来的正是云龙山左道三天王之一的假老道贾奎。不过人家现在已经是正式经过传度受菉的正一弟子,有国家承认的道士资格证书,再叫他假老道真不合适了。
    看到假老道身后的人,许长生连忙起身道:“一真道长,您怎么来了?”
    一真道长早已过古稀之年,却是鹤发童颜、精神矍铄,他却不似假老道那般身着便装,穿一身水蓝色的道袍,胸前八卦图,背后水云镜,取方的一顶道冠端正戴在头上,用玉簪簪住,脚下是传统的白袜芒鞋,就像是从古装电视剧中走出来的人一般,让人望之便肃然起敬。
    一真道长摆摆手,示意许长生等人坐下,也不谦让,自顾自坐入了正席,望着许长生笑道:“你这个小顽童啊,当年在道观中玩耍,还曾失手打碎了我云房中的琉璃盏,可还记得?”
    “当然忘不了,据说那个琉璃盏还挺值钱的,可是道长您却并没有让我家赔偿。”
    “呵呵,老道乃方外之人,最讲一个缘字。既与你这个小顽童有缘,区区一盏琉璃盏又算得什么?”
    一真道长道:“不过你这个小顽童却是无情,老道即将卸任观主、不久后便要离开楚都了,你都不说到道观里看看我吗?”
    许成生脸一红:“哪能呢?正说要去看望道长呢。”
    “哈哈哈,好好好,哪怕你是故意哄老道开心,有你这句话老道也觉得安慰了……”
    一真道长目光炯炯地望着许长生:“老道不说废话,希望能在我离开祥云观之前,收你为门下弟子!”
    “这就怪不得了,如果我答应拜入道长门下,瘦杨他们几个是不是也会被道长安排进祥云观中?”
    看看瘦杨他们几个热切的目光就知道了,这哥几个就等着他点头呢。
    “聪明,老道我就喜欢你这小顽童的聪明伶俐。”
    一真道长对许长生是越看越爱:“你放心,就算老道我要离开了,安排几个人进祥云观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另外老道我虽然是全真派,你却可做我的俗家弟子,这样便不需长居道观,任你来去自如,不知你意下如何?”
    许长生认真想了想道:“我有一件事始终不明白,为什么道长会这样看中我?难道就因为我小时候失手打碎了道观的琉璃盏么?不要说是缘份,那其实是佛教讲究的东西,只怕道长也未必会深信吧?”
    一真道长望了望他,哈哈大笑:“也罢,今天若不揭开这个秘密,怕是你小子也不安心。瘦杨,你们几个先到外面休息片刻……让老道我和这小顽童说几句体己的话……”
    瘦杨几个都是机灵鬼儿,闻言向许长生使了个眼色,便纷纷走出了雅间,并将房门紧紧关闭。哥几个都看出来了,老许才是一真道长的‘亲儿子’,咱们几个要跟着沾光,就得有眼力价儿才成。
    待几人走出后一真道长方道:“小顽童,不知你是否听过,这天地人皆有气运之说?”
    “气运?如此说来,道长是会望气?”
    许长生闻言大喜。自从打开道窍后,他所见之人,只有王强颜玉二人的气运与众不同,其余人都只是普通的白气,甚至包括一真道长也是如此。
    他也曾尝试观望自身气运,可无论是照镜子还是对着水面,都发现自己头上空空如也,半丝气运也望不到。这难道是能医而不自医,能相而不自卜的道理?
    若一真道长会望气之术,许长生还真想请他为自己看一看……老许我这前半生也太倒霉了些,莫非脑袋上冒的都是黑气不成?
    一真道长倒是一愣:“怎么小顽童你也知望气之术?”
    “我得病时父亲曾带我游遍天下,见过无数所谓的‘高人’,虽然九成九都是江湖骗子,却也增长了见闻,听说过世上有望气之术。道长,如果你会望气,能不能替我看一看?我的运气简直差到了极点,多半是与气运相关。”
    一真道长含笑道:“老道半生求道,虽然不曾习得金丹大道、无望长生,却练就了一手望气的法门。今天就是小顽童你不问我,老道也要和你聊上几句。小顽童,你只知有望气之学,可知这气运的根本又是什么?”
    许长生茫然摇头,他能够望气完全是靠道窍这个作弊器,并不曾真正修习过望气术,自然所知有限。
    “所谓气运,只是由先天而来,并非后天可得,后天虽可改变,却始终有限;气运分五色,紫青黄红白,究竟呈现为何色,取决于人先天拥有的气场强度,形成气场的神秘粒子密度越大,其色便越深……而这种神秘粒子又往往可以影响身边的人、事、物,所以天生气运强者往往人格魅力极佳,令人不知不觉就想与之亲近甚至拜服,这种人做起事来,自然无往不利,常常可以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原来如此……”许长生点头道:“风水学讲究的也无非就是这个神秘的磁场。人的气运强,就好比是一个移动的风水宝地,又怎么能让人不心向往之与他亲近呢?若是形成磁场的生命粒子浓郁到了一定程度呈现出紫气来,那就是天子之命,就是在现代也是一国的首脑对么?”
    “老道早就说过,你这个小顽童就是聪明,不错,这正是气运的奥秘所在。”
    “道长,您还没说我的气运如何呢?”
    “以老道观之,你头顶无气,更无气色,正是万里挑一的五绝之人!所谓五绝,就是你头上无紫气,无青气,无黄气,无红气,亦无普通人的白气!”
    许长生苦笑道:“道长,要按您这么说,我好像快要气绝身亡了……”
    “你这个小顽童,还是如此的顽皮。老道说你头顶无气是指气运之气,并非指生气,你的身体比很多人都要健康,又怎么可能气绝身亡呢?”
    一真道长摇头笑道:“你也无需失望沮丧,气运之说,只对凡夫俗子耳……气运越强者,责任也便越大,责任越大,便越发难以超脱红尘、求道长生。像你这种五绝之人,在世俗间讨生活,只怕会诸事不顺,做任何工作都做不长久;可若是入我道门,却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天才、真人胚子。小顽童,你若不入道门,不仅是暴殄天物,更会在三十以后诸事不顺,陷入困境。”
    许长生长叹一声,连连点头。
    一真道长可没说错,俗话说三十而立,二十多岁的小年轻还可以在云龙山摆个小摊混混日子、结交瘦杨黑三儿这样的‘狐朋狗友’。可到了三十岁以后,如果连个正经的工作都没有,要钱没钱、要名声又没有个好名声,只怕会连个媳妇都讨不到……
    老徐家的儿子这样没出息,到时光是邻居那些大妈们每天嚼舌头根子就能让他烦不胜烦,不正是诸事不顺,要陷入困境吗?
    “道长,您不用说了。我多年来行走江湖,心向玄门,如果能拜入您的门下做一个小道士,似乎也挺好的。对了道长,祥云观的俗家弟子,每月都有例份可发的吧?”
    “你这个小顽童啊……”
    一真道长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许长生一眼:“放心!总是不至会饿到你的……祥云观现在是香火不盛,等新观主上任后,若是他有能力令祥云观香火鼎盛,那时你们这些弟子的例份儿不会比大企业的白领少的!”
    许成生喜道:“那成,就这样定了吧师父。选一个良辰吉日,我向您敬茶拜师,师父您看需要摆几桌酒,请多少佳客?”
    “我全真派收弟子向来都是心传,倒是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我将你的名字添入到本派谱系之中也就是了。敬茶拜师,现在就可以,老道我向来不喜喧闹,却是不用摆香堂、请佳客前来观礼。徒儿,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倒茶给为师么?”
    一真道长笑嘻嘻的望着许长生,就仿佛是在看着一块浑金璞玉,越看越是宝贝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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