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外,站着袁家的谋士和将领,这些人,他们还没有朝廷官职,不能随便进殿。
    但今天是袁家第一次朝会。
    他们是要助威的。
    此刻大殿里面的情形,让他们十分担忧。
    百官的诉求合情合理,袁绍无法反驳。
    明显权臣没有国贼好当。
    审配他们也不知该怎么应对这个局面。
    若说一声令下,武力镇压,那么,袁绍就成正经八百的国贼了。
    天下百姓唾弃,人心尽失。
    不能这样。
    所以,袁绍才这么无法应对。
    荀攸站在袁谭背后,低声道:“大公子,袁公这是准备不充足,现在形成了这样的局面,这可如何是好。”
    他对于目前的情况,也毫无办法,这来自于百官是合情合理的诉求。
    郭嘉站在外面的人群中,眉头紧皱。
    建立宫殿社稷宗庙,这是必须要第一时间解决的,没有人能够反对。
    明显袁绍顶不住压力了。
    他看向神态还比较正常的袁谭,不知道此刻他家大公子心里是怎么想的。
    袁绍眼瞅着就要被百官彻底包围了,“这个……那个……。”
    他面对几十个气势汹汹的公卿,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应对。
    “你们不能这样,请不要这样……。”
    王允挡在袁绍身边。
    百官当然知道王司徒正在是那一边的,因此毫无顾忌。
    “放肆!”
    一声厉喝。
    并非王允。
    反而也很熟悉的声音。
    这声音是百官心中永远的痛。
    因此百官皆惊,不由自主的止步。
    袁绍发现身边有人,抬头一看,是他的长子袁谭。
    求援的目光。
    袁谭叹了口气,他的父亲虽然是一方霸主,但并非曹操那样的一代枭雄。
    初次当上丞相,面对这些口是心非的百官,性格宽厚的袁绍有些应付不来。
    并且百官说占理。
    又不能武力镇压。
    显然王允这些人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此刻毫无顾忌的压迫。
    袁谭想着,宫殿必须要建设,不然全天下人都要骂袁家的。
    对于致力于一统天下的袁家来说,背不动这种黑锅。
    这笔钱不能省,至于筹钱的事情。
    他现在的神情很是不善,“尔等这是要以下犯上吗?是要造反作乱吗?”
    百官心里一沉,他们当然不能给袁家大开杀戒的把柄。
    董承走了出来,淡淡道:“前将军此言差矣,吾等要求丞相建立社稷宗庙,岂是造反作乱?丞相推诿,如此对待陛下,恐怕才是以下犯上吧?”
    百官气势陡然上升许多,他袁谭仁德宽厚,海内归心。
    除非他要自绝前程。
    若是不然,这样的事情上,他又能怎么样?
    百官也就不怕了,矛头直指袁谭。
    王允又挡在了袁谭面前,“国舅此话严重了,请听一听前将军说什么。”
    袁谭对王允感激的一笑,既然老狐狸又要搞无间道,他也不介意陪一下。
    神情和蔼许多,“诸位同仁,请听末将一言。”
    马日磾淡淡一笑,“还有什么比重建社稷宗庙更重要的呢?前将军有何话说?”
    袁绍躲到了袁谭背后。
    已经满身大汗。
    北方霸主袁绍这才发现,执掌朝纲的权臣比国贼还难当。
    国贼直接杀人就行了。
    而权臣还要从礼法之道德。
    百姓之名义去权衡。
    就说西汉末年,篡汉的王莽,只玩好了前中期,后期成了国贼,败亡了。
    而周公,其实也只是玩好了前中期,后期他不敢玩了,怕别人骂他国贼败亡,选择了急流勇退。
    所以就有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礼贤下士时。
    显然,董卓李傕郭汜这些人,直接前期都玩不好。
    虽然日常是享受了快乐,但被天下人反对,败亡也快的很。
    大公子会怎么应对呢?
    荀攸捅了捅眼镜,他深知在这朝廷上,要用正大光明之道,而阴谋诡计,都只会加速本身的灭亡。
    董卓的谋士李儒、贾诩,就是擅长阴谋,因此无法帮助董卓坐稳江山。
    袁谭并没有想太多,若是比政治能力,他可能不如一个几百石的小官。
    但跨越一千八百年的知识储备,是他的独有的本钱。
    脍炙人口的故事,是那些百年不得一见的天才们,冥思苦想出来的妙计。
    随手拈来。
    袁谭先是对汉献帝拱手一礼。
    皇帝刘协伸手示意袁谭随便说话,表现的很低调。
    其实刘协此刻心中冷笑,对于自己主动提拔袁绍为丞相,现在看来也是一个以退为进的神来之笔。
    袁绍搞不好的话,四世三公积累百年的威信尽失。
    丢失了民心和声望。
    袁家还怎么去争霸天下?
    早晚被他人灭亡。
    那时候,皇帝刘协的机会就又来了。
    这第一天,就开始被架在火上烤了。
    皇帝刘协很开心。
    而袁谭这时候说话了,面对百官,正色道:“诸位公卿,诸位大臣,尔等是否忠于朝廷,是否忠义之士?”
    百官对视一眼,你们袁家作为执掌朝纲的权臣,当然要肩负起建设宫殿社稷宗庙的重担,这跟他们忠义不忠义有什么关系?
    第一反应,袁谭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在里面。
    但看起来应该不是,毕竟以忠义为开头,又能有什么阴谋。
    殿外。
    田丰这些人看到袁谭说话了,这肯定是大公子要出手镇压这些人了。
    但以忠义开头。
    他们有些匪夷所思。
    不知道袁谭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搞不好,这迁都后的第一次朝会,就要以袁家的败北而结束。
    这样的话,袁家的声望受损,而百官士气高涨,对未来可不是好事情。
    荀攸和郭嘉也是眉头紧皱,琢磨不透。
    殿上。
    百官面对这个提问,谁会说自己不忠义?
    王允一笑,“前将军请听老夫一样,若是不忠义,他们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袁谭一笑,“司徒大人,本官不是问你,而是问在这里的所有人。”
    百官对视一眼。
    立刻三班站列特别整齐,一起举起朝板,一起面对皇帝,一起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吾等忠义,天地可鉴。”
    皇帝刘协神情肃穆,看似是接受百官的效忠。
    其实心里早就骂娘了。
    你们这些百官不也是一个个想要权利吗?
    你们跟着王允。
    唯一的区别。
    是王允能给你们真正的权利,而在袁绍手里,你们跟朕一样都是傀儡。
    刘协经历过许多国贼后,已经能够很清晰的看透一些事情。
    当然,他也不会去揭穿王允假意靠拢袁绍,他还需要这位王司徒今后的神来之笔。
    说起来,能够连番战胜董卓李傕郭汜,全靠这位王司徒的妙计。
    马日磾就是唱黑脸的,此刻说道:“前将军,你还有何话说?”
    袁谭正色道:“既然诸位大臣如此忠义,就好办了。”
    “什么好办了?”王允感到这个袁家的大公子简直就是莫名其妙,怪不得人们经常说他满脑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要宣布一件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许多人忍不住齐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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