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的声音之中,耶律立隼醒了过来。
    他脑袋仍旧很痛,都差点忘记了发生了什么。
    可里里外外的闹哄哄场景,以及外面不住传来的哭声,都让他无法忘记昨天晚上的一幕幕。
    一个个雄壮的小伙儿,就这么被骏马一个个的踩在了马蹄下面,成为了肉泥。
    冲击的骏马不下几万匹,所以损失的棒小伙儿也不下数万人。
    天知道这是什么原因,竟然有如此大的天罚出现!?
    这下子可是惨了,自己建功立业的心愿没办法实现,反而会被朝中大臣嗤笑。
    本来已经回到中京城的三哥,一定会对自己落井下石。
    从此之后,自己恐怕是一点继承大统的希望都没有了吧?
    耶律立隼在榻上思索着,然后默不吭声的坐了起来。
    “殿下!?”
    旁边自然有侍卫在守着,见到他醒来,惊喜的跪在了地上:“谢天谢地,您终于醒了!”
    “我昏迷了多久?”耶律立隼冷淡的问道。
    “大约是三个时辰。”侍卫是长期跟着他的人,回答也颇为准确,“现在已经是辰时三刻。”
    “他们呢?”
    “祖蒲古兹将军和择撒刺将军已经去收拢军队了。”侍卫道:“陈先生也过去了,现在是堤先生在外面安排善后事宜。”
    “嗯,请堤先生进来吧!”
    “是!”
    侍卫走出去后,片刻便看到堤明义走了进来。
    堤明义现在身上有些狼狈,连衣服都穿得不够整齐,脸上也有着说不出的焦虑和苦恼。
    见到他的样子,耶律立隼强行撑起了身子,道:“堤先生,我们的损失有多少?严重吗?”
    堤明义看了看他,嘴巴动了动,迟疑了片刻才道:“有些严重。”
    “说清楚一点!”耶律立隼不耐烦的道。
    “是!”
    堤明义心中叹了一口气,道:“根据刚才各位将军的汇报,我们昨晚被马群踩踏死亡的超过了三万人,然后重伤的也有七千多人,轻伤的也有一万多人……物资损失也很大,西面儿的仓库几乎全部毁掉了,损失了两百万石粮食、以及不计其数的军用物资。
    那些发疯的马儿最后我们收拢了两万多匹,剩下的不是逃走了,就是已经被烧死了或者是踩踏死了!”
    死伤五万人?!
    耶律立隼听着就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相对于自己的兵,那些损失的财物倒是无所谓,甚至于马儿都无所谓。
    但五万多的精锐,这是多么惨痛的损失啊!
    如此一来,整个儿围攻锦州城的军队,便只有差不多十一二万人了。
    这样的人数比例,完全都不占优。
    哪怕是拼下了锦州城,都有可能最后自己只剩下三五万人!
    更重要的是,昨晚损失的五万人之中,大部分都是自己室韦的军队啊!
    平日里营寨的安排就是附庸部落的军队在四周,室韦精兵在最中间。
    昨晚的骏马群践踏得最厉害的就是大营的中部区域,所以室韦精兵惨遭了浩劫。
    最让耶律立隼崩溃的是,皇帝派给他的两万精锐金虎军,他一直珍惜着不愿意使用,生怕损失太多,回去不好交代。
    金虎军可是皇帝亲军,是室韦武力最强悍的所在!
    哪怕是他再怎么的想要获得胜利,都没有使用这群凶悍的军士。——当然了也不仅仅是耶律立隼没有用,连他的哥哥耶律飞扬也忍住没有使用金虎军,原因多半和他是一样的。
    结果现在被糟蹋得够呛!
    也不知道能不能存下一万人?
    早知道还不如让他们直接去攻打锦州城,哪怕是不能打下,也能消耗许多大康守军啊!
    正在他懊悔不安的时候,接到消息的祖蒲古兹和择撒刺赶了回来。
    “殿下!”
    两人行礼过后,祖蒲古兹率先说道:“现在已经完全安宁下来了,各种损失还在继续统计之中。除了人的损失大了一点之外,其余的问题都不是很大。”
    他还算是松了一口气,但择撒刺的脸色却不好看了,“我的石林军死了五千多!现在只剩下八千人了!”
    两个多月之前,择撒刺带了三万的石林军过来,结果现在连三分之一都没有剩下,而且锦州城还没有打下来,真让他痛苦不堪。
    但比他更加悲伤的是耶律立隼,他颤抖着问道:“金……金虎军呢?”
    祖蒲古兹愣了愣,然后才道:“损失……损失不算太大,现在已经聚集了一万一千人,还有两千多的伤兵,已经开始展开救治了!”
    “这么多!?”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听到这个数字,耶律立隼还是觉得自己的心头被砍了一刀。
    见到他如此心痛的样子,择撒刺倒是心里反而平衡了一些。
    金虎军连一次作战都没有,就死伤惨重,实在是太憋屈了啊。
    旁边的堤明义道:“两位将军,有没有探查出来,究竟是怎么一个状况,惹得这么多战马发疯?那漫天的火焰,是怎么燃烧起来的?”
    大家都不是傻子,知道这事情肯定不是什么意外。
    即便是天火,有这么夸张的?
    祖蒲古兹点点头,“起因是许多许多的火油,被人浇到了地上、围栏上、仓库里、骏马的身上。所以骏马才慌乱的择路而逃,仓库也因此被烧毁了。”
    “嗯?”
    耶律立隼根本不相信:“你怕是在说笑吧?怎么可能有人在我们的营地里放火?而且还这么多?那些守卫都是死的吗?”
    “不,他们都还活着。”
    祖蒲古兹给他讲解了一下方位,然后道:“他们看到从天而降许多火球,而那些火球上抛洒下来了许多火油,然后不知怎么的就烧起来了!燃烧起来之后,那些马儿、物资等等,自然就遭殃了!”
    耶律立隼跟堤明义像是听天书一样。
    他们第一个反应都是不相信。
    你怎么不说是天兵天将下凡来惩罚我们呢?
    但是耶律立隼毕竟是五皇子,对于神怪之说并不像是凡夫俗子那样的迷信。
    他冷笑了之后,琢磨着道:“你们说,这会不会是大康人使的阴谋诡计?”
    “依照廖石聪和张铁这样的脑子,这辈子都不可能想出这样的本事。”堤明义分析道:“有可能是高人在背后给他们指点。”
    “柳铭淇!?”
    耶律立隼和祖蒲古兹同时的喊了出来。
    他们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大康不是前几天派了大批的船舰过来吗?”耶律立隼皱眉道:“他们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在这里耗着!咱们只知道他们没有登陆,但不一定他们没登陆,就不可以送来东西,或者是传递办法啊!”
    “木柄手雷!!!”
    择撒刺忽然醒悟道:“难怪之前他们一直没有用,这船只过来几天之后,他们便有了木柄手雷!一定是船上给他们送过来的!!”
    耶律立隼马上也一拍巴掌:“对!正应如此!我说呢!!”
    “可他们是怎么传递东西的?”祖蒲古兹道:“我们前后左右都围得严严实实的……”
    “除非他们从天而降!!”
    忽然间,有另一个声音接了话道。
    大家蓦的一惊,旋即看向了站在帐篷门口的人。
    此人正是耶律立隼最为信任的另一位谋士——陈苦振。
    陈苦振显得很疲惫,不过他的眼睛却是闪烁着光芒:“我已经去仔细的询问了当时见到火球落下、抛洒火油的那些人!很明显,这些火球是有人控制的!
    如果按照在这样来推算,那么我们一切的疑惑都能解释得通了!为什么他们忽然有了那么多的木柄手雷!为什么他们忽然可以重新组装投石机!为什么他们的武器会增加!
    全都是这种会飞的怪物给他们运送过来的!而这些怪物火球肯定是从海上飘过来的,趁着我们不注意的降落在锦州城里面!不!宁远城也有!所以他们才都忽然有了这么多东西,逆转了形势!!”
    “对对对!!”
    耶律立隼拍案而起:“这些混账东西!竟然敢用如此邪魔外道的东西!!简直是可恶!!”
    旁边的祖蒲古兹皱了皱眉头,似乎在回想着什么,但却没有想到那一闪而过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择撒刺苦恼的道:“他们有这样的怪物,岂不是我们每天晚上都要担心受怕?这一次是火油,下一次是不是就是木柄手雷?这样的仗还怎么打?”
    择撒刺是室韦第一勇士,平日里最是悍不畏死。
    连他此时都有点沮丧的意思,可想而知知道了这个事实之后的普通军士。
    他们不立刻崩溃都是好的了!
    耶律立隼也有些手足无措。
    是啊!
    如果他们每天这么来一趟,不断抛洒火油烧马、烧帐篷,然后到处扔木柄手雷,谁受得了啊!?
    “不会的!”
    这边的堤明义刚才一直在思索,现在却坚定的摇头说道:“昨晚是他们唯一的一次机会,以后都不可能再有了!”
    “哦?”
    一群人,除了陈苦振之外的所有人都望向了他,一脸“你发疯了吗”的样子。
    “嗯,是的!”
    陈苦振却是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殿下,你们大家想一想,为什么他们运送了木柄手雷好几天了,已经用于实战了,却还要等到昨天晚上才用这种火球来偷袭我们?难道他们是傻子吗?不知道每天来袭击我们,就会让我们崩溃吗?”
    耶律立隼想了片刻,问道:“你们的意思是……”
    “很简单,不是他们不愿意,而是他们不能。”陈苦振道:“我们大家总不能相信他们是因为仁义道德,才没有用这些狠辣的手段吧?那昨晚是什么?”
    “是的!”
    堤明义赶紧把话题接回来,这可是他先说的:“其实刨除了恐惧不安,我们可以仔细的想一想!他们之所以没有白天来,会不会是因为这种火球容易被我们发现,从而用弩箭射穿它,让它跌落或者死亡?
    他们之所以下降得那么厉害,是不是在高空就没有办法控制好进攻?他们没有扔下木柄手雷,是不是因为木柄手雷的数量根本不够,所以说才不得不节约?”
    “啊!?”
    一群人目瞪口呆。
    他们这一天的时间里,已经是吃惊得够多了,完全可以列为震惊局的成员。
    可前面的那些震撼,都比不上现在两位谋士的分析。
    因为这简直是在又一次的颠覆他们的认知,让他们本来已经恐慌的心,再次的平稳下来。
    但仔细想一想,两位谋士绝对不是空口白牙乱说话,这里面的所有逻辑都非常清晰,俨然就是事实应该是这样!
    许多许多的谜团,按照他们的思路来想,就会豁然开朗,大家觉得原来如此。
    这么多天以来的所有疑惑,也就凭借着这个分析,完全得到了解释!
    不得不说,堤明义和陈苦振两人都是非常非常聪明的人。
    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热气球的缺点,并且加以了确认。
    这就是柳铭淇为什么没有一开始就用热气球去夜袭的原因!
    因为他知道别人不是傻子。
    哪怕是傻子,等到他们有了准备之后,你第二次再去,他们不管能不能击落热气球,都一定会试一试的。
    热气球有什么防护措施?
    用强弩一射就穿,甚至于十石的弓箭出来,都说不定能刺破。
    倘若他们涌上了火箭……
    呵呵,那就等着爆炸吧!
    当然很有可能他们没有那么聪明,但作为一个谋略家,绝对不能把自己的胜利寄托在敌人的愚蠢上面。
    你把敌人想得愚蠢,那就是你太过愚蠢了。
    所以柳铭淇一定是往最困难的方向想,所以他才忍了这么久之后,才用这个法子。
    要不是宁远城那边撑不住了,他还想再等几天的。
    再多撕杀几天,室韦联军的死伤会更多,也会更加的疲惫,厌战情绪也会更加的浓厚。
    有了这个机会,柳铭淇再用热气球发动突然袭击,一定效果更好!
    说不定他还能凑齐一支超过两千人的骑兵,趁着这慌乱的时候,一举杀入敌军军营,从而大败室韦联军,把他们驱杀数百里呢!
    ……
    啦啦啦,今天又去游泳池看小姐姐啦,觉得现在浑身动力!
    继续努力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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